焦灼、滚烫、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每一次吸入都像在灼烧肺叶。
粗重的喘息如同破烂风箱,在耳边轰鸣。眼前是无边无际、被烈日烤得发白的荒芜戈壁,
扭曲的热浪蒸腾着,将远处那些嶙峋怪石的影子都拉扯得模糊变形。
喉咙干得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砂砾,吞咽的动作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肩头扛着的东西死沉,
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每一次迈步,
都能感受到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赤裸的臂膀蜿蜒流下,那是我的血,也是敌人的血——或者,
更准确地说,是那些在绿洲水源旁伏击我们的沙蝎匪徒的血。我叫雷克萨·血吼。
来自碎骨戈壁的雷刃部族。此刻,我的背上,
除了这柄沉重、沾满血污和沙尘的沉重双刃战斧,还有整个部族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我的族人们……他们蜷缩在最后那点即将干涸的泥潭边,像被烈日晒蔫了的枯草。
老人干瘪的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孩子们的哭嚎都变成了微弱的呜咽,
连最健壮的战士也眼神涣散,嘴唇裂开深深的血口。饥饿和干渴像两条无形的毒蛇,
死死缠绕着雷刃部族的脖颈,一点点收紧。部落的萨满,老格鲁姆,
他那浑浊的眼睛看向我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他说,
在部族传说最隐秘的角落里,流传着关于“门”的呓语。当濒临灭绝的绝望达到顶点,
当最勇猛的战士流尽鲜血却仍不放弃时,“门”可能会打开,
通向一个能带来“生机”的地方。生机?我那时只想狂笑,
对着这该死的、吝啬得连一滴水都不肯施舍的戈壁狂笑!除了沙子和石头,还有什么生机?
但老格鲁姆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我是雷克萨,部族最强的战士,
我不能倒下,更不能看着他们像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腐烂在沙子里。我抓起了我的战斧,
带着一身还在渗血的伤口和最后一点倔强的蛮力,冲进了能烤熟蜥蜴的戈壁深处。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那该死的“门”,我只知道向前,不停地向前,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或者……找到点什么。不知奔跑了多久,失血和脱水让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重叠。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就要栽倒,成为秃鹫下一顿腐肉时,前方的空气……扭曲了。
不是热浪造成的视觉扭曲。而是空间本身,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半透明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一扇门迅速凝聚成型。那门极其粗糙、原始,
由风化的巨大兽骨歪歪扭扭地拼接而成,
骨缝间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粘稠物填补粘合。
门板上甚至粗暴地镶嵌着几颗巨大而狰狞的、属于某种沙漠巨兽的獠牙,
散发着蛮荒凶戾的气息。门框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如同沙暴般昏黄的微光。
香、辛香料热烈刺激以及某种……从未嗅闻过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最纯粹肉食的霸道气息,
如同攻城锤,猛地撞开了那扇骨门,狠狠轰在我的脸上!这味道!它像一只无形的手,
瞬间扼住了我因狂奔而剧烈喘息、快要炸裂的喉咙!所有的疲惫、伤痛、灼热、干渴,
在这股纯粹、原始、暴烈到极致的肉香面前,竟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的胃袋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抽搐,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唾液腺像是决堤般疯狂分泌,
瞬间湿润了干裂冒血的嘴唇!门!就是它!老格鲁姆说的生机!
求生的本能和那股霸道肉香的召唤,压倒了所有的惊疑和警惕。我低吼一声,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沉重的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由兽骨和巨兽獠牙构成的粗糙大门!“砰!
”一声闷响。门被撞开了。预料中可能存在的陷阱、伏击、或是荒诞的幻象并未出现。
扑面而来的,是明亮、温暖到近乎奢侈的光线,
以及……一股更加浓郁、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洪流!
它彻底淹没了门外戈壁的燥热与血腥。我踉跄着冲进门内,
沉重的战斧斧刃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强烈的光线让我眼前瞬间一片模糊的白光,
只能勉强分辨出这是一个……很大的、很亮的、很干净的地方?空气凉爽得不可思议,
带着一种湿润的、令人舒坦的感觉。还没等我适应光线,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就混合着那霸道的肉香,狠狠灌入我的耳膜和鼻腔。“格里克!
管好你那冒烟的破铜烂铁!烟都飘到我的晨露花茶里了!
”一个尖利、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在抗议,伴随着某种细小机械高速运转的嗡嗡声。
“嘿!矮冬瓜!你碗里的肉臊子都快堆成山了!分我点!
”另一个粗犷浑厚、如同岩石碰撞的声音在不满地嚷嚷。“滚开!扳手脸!
这是老子用三块上等火纹钢换的!想吃自己找老板买去!”粗犷声音立刻吼了回去。
“林晚姐姐!再来一份熔岩蛋糕!要最大份的!多加那个…那个熔岩心!
”一个稚嫩清脆、带着明显骄纵气息的小女孩声音兴奋地喊道。“林晚!林晚!
我的能量煎饼好了没有?我的‘空间折叠稳定器’需要高能燃料!
”那个尖利的金属摩擦声再次拔高。我的视力终于从强光的眩晕中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
让即使经历过无数次血腥搏杀、自诩见多识广的雷刃战士雷克萨,
也陷入了巨大的、呆滞的茫然。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明亮整洁的厅堂?
许多张擦得锃亮、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桌子旁,坐满了……“人”?
如果那些奇形怪状的存在也能称之为“人”的话!离我最近的一张桌子旁,
坐着一个矮壮敦实、胡子浓密得几乎把整张脸都盖住的家伙,他穿着沾满火星痕迹的皮围裙,
正把脸埋在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粗陶碗里,呼噜呼噜地扒拉着什么,碗里堆满了油亮的肉块,
香气四溢。他旁边,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戴着多层放大镜眼镜的小个子,
正对着一个不断冒出细小白烟、结构复杂得令人眼花的金属装置敲敲打打,
一边眼巴巴地盯着矮人碗里的肉,一边啃着一个涂满粘稠棕色酱汁的圆形面饼。
另一边的窗边,坐着一个美得不像真人的生物。她有着尖尖的耳朵,
长发流淌着月光般的光泽,正优雅地小口啜饮着一杯散发着清新花香的液体。
靠里面一张结实的大桌子旁,
盘踞着一个肌肉虬结、皮肤呈古铜色、身上绘满神秘图腾的庞然大物。他闭着眼睛,
像一块沉默的巨岩,但鼻翼却在微微翕动,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一个穿着华丽蓬蓬裙、梳着金色卷发、脸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正坐在一张明显垫高的椅子上,晃荡着小短腿,
面前摆着一个还在微微颤动、流淌着赤红色浓浆的奇怪点心,她正用一把小银勺兴奋地挖着。
一个穿着利落服饰、脑后扎着马尾辫的年轻人类女孩,正端着巨大的餐盘,
像穿花蝴蝶一样在这些奇形怪状的客人中灵巧地穿梭,脸上带着忙碌却似乎习以为常的笑容,
回应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来了来了!铜须大叔你的第二碗千味粥!
格里克你的煎饼马上好!艾莉西亚小公主,你的超大份熔岩蛋糕!寒漪姐记一下!
”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气质清冷如冰的黑发女子。
她面前摊开一本封面异常华丽、描绘着各种梦幻甜点的厚书,
对于店内的喧嚣和那个小公主的呼喊,她只是头也不抬地伸出白皙的手指,
在收银台旁边的某个按键上轻轻按了一下。一个机械女声随即响起:“A7号桌,
超大份熔岩蛋糕一份,加双倍岩浆心。
甜腻诱人的奶油气息、还有那个小个子侏儒装置里冒出的淡淡机油味……每一种都如此浓烈,
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唤醒所有饥饿本能的诱惑力!
我的胃袋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口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
法控制地黏在了矮人碗里那油光发亮的肉块和那个小女孩面前流淌着赤红“岩浆”的点心上!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原始、更加狂野的肉香,如同无形的巨锤,
猛地砸开了所有混杂的气味,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占据了主导!那香气!
仿佛来自洪荒巨兽最精华的肋骨,裹挟着火山熔岩的滚烫气息,混合了最野性的辛香料,
被投入了烧红的铁板!油脂在极致高温下爆裂的“滋滋”声,伴随着如同实质般的浓郁肉香,
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从厨房的方向席卷而来!“滋啦——!!!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惊雷般的爆响!整个喧闹的拾味小馆,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目光,
包括那个闭目的兽人格鲁姆,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厨房门口的方向。
只见那个系着深蓝色围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类男子,
端着一个巨大的、边缘还冒着丝丝白气的黑色厚重铁板,稳步走了出来。铁板上,
一块足有成年兽人小臂那么长、厚度惊人的暗红色带骨肉排,正躺在其中!肉排的周围,
是滚烫的、剧烈翻腾着气泡的赤红色浓稠酱汁,如同真正的熔岩般流淌!
惊人的高温让铁板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那浓郁的、混合着极致肉香和狂野辛香的霸道气息,
就是从那块肉和那沸腾的“熔岩”中散发出来的!云逍端着这如同小型火山爆发般的铁板,
目不斜视地走向靠窗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青色长衫,
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却异常孤寂落寞的人类男子。
他将那沸腾着、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黑色铁板,稳稳地放在了沈孤鸿面前的隔热垫上。
“滋啦……滋啦……”滚烫的油脂和酱汁还在疯狂地爆响、跳跃。那块巨大的暗红色肋排,
在“熔岩”中微微颤动,表面呈现出完美的焦糖色泽,
边缘处甚至带着一点令人心悸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金色!
浓郁的肉汁似乎被高温牢牢锁在厚实的纤维之中,伴随着每一次油脂的爆裂,
都有一股更加醇厚的香气喷薄而出!“您的‘熔岩铁板炙烤龙肋排’。
”云逍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端出来的不是一块能引发诸天万界强者争夺的顶级食材,
而只是一盘普通的炒饭。“谢…谢谢老板。”沈孤鸿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看着眼前这份散发着毁灭性香气的食物,眼神复杂,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整个拾味小馆的目光,都被这块散发着洪荒气息的肉排牢牢吸住了。
矮人铜须忘了扒拉碗里的肉臊子,喉结疯狂滚动,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翻滚的赤红酱汁。
侏儒格里克停下了敲打装置,多层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鼻翼急促翕动。
精灵薇拉妮卡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香气过于霸道,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星辰观测者埃罗丁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做出陶醉状。
小公主艾莉西亚甚至暂时忘记了她心爱的熔岩蛋糕,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那块巨大的肉排。
就连一直沉默如岩石的兽人格鲁姆,也睁开了眼睛,深陷的兽瞳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块肉排的倒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咕噜。
而我,雷克萨·血吼,来自戈壁、为了一口肉差点流干鲜血的兽人战士,
在这股纯粹、原始、暴烈到极致的肉香冲击下,大脑彻底一片空白!什么部族存亡,
什么绿洲水源,什么沙蝎匪徒……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香气冲得七零八落!
我的眼睛里只剩下那块在沸腾“熔岩”中颤动的巨大肉排!它像一颗燃烧的太阳,
瞬间点燃了我血液里所有属于兽人的、对肉食最本能的贪婪和渴望!
胃袋的痉挛变成了疯狂的绞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握着战斧斧柄的粗糙大手,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了一步!“咚!
”沉重的战斧斧柄末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店内显得格外突兀。所有目光瞬间从那块诱人的熔岩龙肋排上移开,
齐刷刷地聚焦到我身上。惊讶、好奇、审视、警惕……各种各样的眼神,
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身上,落在我赤裸上身纵横交错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落在我那柄沾满沙尘和暗红血污、散发着浓重血腥气和戈壁燥热气息的沉重双刃战斧上。
那个清冷如冰的黑发女子寒漪,终于从她那本甜点书上抬起了眼帘。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被肉香烧灼得混沌的意识,
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的视线,尤其在我那柄下意识握紧的战斧上停留了一瞬,
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那个忙碌穿梭的人类女孩林晚,脚步也顿住了,
脸上热情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紧张和担忧。
她下意识地朝收银台方向看了一眼。矮人铜须放下了他的大碗,浓密的眉毛拧了起来,
粗声粗气地嘀咕:“嚯!又来一个?这味道可真够冲的!”他抽了抽鼻子,
显然是指我身上带来的血腥和尘土气息。侏儒格里克扶了扶滑到鼻尖的多层眼镜,
小声嘟囔:“哇哦,大块头!新面孔!
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战场爬出来的……”精灵薇拉妮卡微微蹙眉,
不动声色地将她面前那杯晨露花茶往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
小公主艾莉西亚好奇地歪着头看我,小脸上没什么害怕,反而带着点看新奇玩具的兴奋。
那个气质孤寂的剑修沈孤鸿,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目光就重新落回面前那块散发着毁灭性香气的熔岩龙肋排上,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他拿起筷子,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伸向那块巨大的肉排。就在这无数目光的注视下,
在这足以让灵魂颤栗的肉香诱惑下,我,雷克萨·血吼,艰难地、极其干涩地从喉咙深处,
挤出了踏进这扇门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肉……我要……肉!
”我的目光,如同饥饿的狼,
死死锁定了沈孤鸿面前那块在沸腾“熔岩”中颤动的巨大龙肋排。那翻滚的赤红酱汁,
那焦糖色的诱人光泽,那厚实得仿佛能咬断牙齿的质感,
还有那如同实质般冲击灵魂的霸道香气……这一切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指令,
疯狂地冲击着我仅存的理智!族人的枯槁面容、老格鲁姆绝望的眼神,在这一刻,
都被这块肉排带来的巨大诱惑和渺茫希望彻底淹没!“肉!给我那块肉!
”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和身体的虚弱而扭曲变形,
带着戈壁风沙的粗粝和血腥的戾气。沉重的双刃战斧被我无意识地拖动着,
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沈孤鸿那桌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店内的气氛瞬间绷紧!矮人铜须“腾”地站了起来,
粗壮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剔肉小刀。侏儒格里克惊叫一声,
手忙脚乱地把他的宝贝装置往怀里藏。精灵薇拉妮卡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点微弱的荧光。
星辰观测者埃罗丁夸张地捂住了嘴,做出惊恐状。小公主艾莉西亚的小嘴也张成了O型。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兽人格鲁姆,也猛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精光,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噜声。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喂!
新来的!规矩!”铜须的暴喝如同炸雷,他指着门口那块深褐色的木牌,尤其是第一条,
“禁止争斗!把你的破斧子放下!那玩意儿看着就碍眼!”林晚也反应过来了,
她飞快地跑到我和沈孤鸿那桌之间,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急切却努力维持的笑容:“等等!
客人!别激动!想吃肉是吧?有有有!菜单上有很多好吃的肉菜!您先坐下看看菜单?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份塑封菜单,试图递给我,
同时用眼神示意沈孤鸿那边,“这位客人的菜已经上了,您点别的,老板手艺超棒的!
保证让您满意!”我的目光依旧死死黏在那块熔岩龙肋排上。沈孤鸿的筷子,
已经夹住了一块被炙烤得边缘焦脆、内里似乎还饱含汁水的厚实肉块。
看着他即将把那块诱人的肉送入口中,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撕裂理智的焦灼和占有欲猛地冲上头顶!那是我的!
那是我要带回去救族人的肉!“那是我的!”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求生的本能、对食物的极度渴望、以及连日搏杀积累的暴戾,
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根本没想攻击谁,只是那股狂暴的力量需要一个宣泄口!
沉重的双刃战斧被我抡了起来!
沾满血污和沙尘的斧刃在拾味小馆明亮的灯光下划出一道暗沉沉的弧光!
斧柄末端那个沉重的配重球,裹挟着我失控的巨力和冲刺的惯性,如同攻城锤般,
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毫无章法地、却又势大力沉地朝着挡在中间的林晚……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朝着林晚身后、正优雅地端着花茶杯的精灵薇拉妮卡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呜——!
”“小心!”林晚的尖叫、铜须的怒吼、格里克的惊叫瞬间混作一团!
精灵薇拉妮卡脸色微变,指尖凝聚的荧光瞬间变得明亮,
一层薄薄的、如同月光织就的透明护盾在她身前瞬间展开!矮人铜须已经拔出了他那把小刀,
怒吼着要冲过来。兽人格鲁姆低吼着站起了身。然而,他们的动作都太慢了!
那失控的、带着戈壁血腥和兽人蛮力的斧柄配重球,距离那层薄薄的月光护盾和后面的精灵,
只有咫尺之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如同冰弦崩断的脆鸣,骤然响起!声音来自收银台的方向。
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凝练到极致的霜白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弹出的冰针,
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后发先至!
它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柄沉重战斧的斧柄末端——那即将砸中月光护盾的配重球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的爆鸣。只有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晶,
如同活物般,瞬间沿着精钢锻造的斧柄向上蔓延!所过之处,
暗沉的金属表面立刻覆盖上一层晶莹剔透的霜白!那狂暴前冲的巨力,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寒的叹息之壁,被瞬间冻结、凝固!沉重的战斧,
连同我紧握斧柄、肌肉贲张的右臂,就那样被硬生生地定在了半空中!
距离精灵薇拉妮卡身前那层月光护盾,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斧柄末端覆盖的冰晶,
甚至散发出的寒气,让护盾表面都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白霜!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店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我的右臂还保持着前抡的姿势,
肌肉因为骤然被冻结的巨力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我惊愕地看着自己那柄被冰霜覆盖、如同琥珀中昆虫般凝固的战斧,
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收银台的方向。寒漪依旧端坐在那里,姿势甚至都没有变过。
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左手那本《月光森林的莓果派盛宴》翻过了一页,
发出轻微的“沙”声。她的右手,几根白皙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收银台光滑的台面上,
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缕将散未散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霜白寒气。她清冷的声音,
如同冰泉流淌过寂静的山谷,清晰地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冻结灵魂的力量:“吃饭时,武器收好。”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拾味小馆的每一个角落。死寂。只有那块被冻结的战斧斧柄末端,
冰晶还在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与精灵薇拉妮卡身前月光护盾上的白霜相互呼应,
形成一种诡异的静默。我,雷克萨·血吼,碎骨戈壁的雷刃战士,右臂还保持着前抡的姿态,
僵在半空。那柄跟随我征战无数、饮血无数的沉重战斧,此刻像一件拙劣的冰雕艺术品,
被一层晶莹剔透的霜白死死封住。刺骨的寒意顺着斧柄蔓延上来,几乎要冻僵我的手指,
手臂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禁锢,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