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电动车的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了一下。他急忙稳住车把，后背的快递包随着动作晃了晃，发出塑料包装摩擦的声响。
"这鬼天气。"他嘟囔着，抬头看了眼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下午出门时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手机显示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三分，距离今天的最后一单送达还有十七分钟。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模糊了视线。季夏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拐进了老城区的巷子。这片区域建筑老旧，路灯时亮时灭，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
"东城区梧桐巷27号..."季夏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在一栋灰扑扑的六层居民楼前停下。这栋楼的外墙剥落严重，楼道口的感应灯坏了，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季夏停好电动车，从防水袋里取出包裹，快步跑进楼道。雨水顺着他的快递制服往下淌，在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有人吗？快递！"季夏敲响了302室的门，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这次加重了力道。"林女士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依然寂静。
季夏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客户。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异样——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脊背。
他猛地回头。
楼道尽头，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雨水从季夏的发梢滴落，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那个黑影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黑暗本身。季夏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您好？"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黑影没有回答，但季夏分明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就在这时，302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给我吧。"一个女声从门缝里飘出。
季夏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包裹掉在地上。他连忙转身，将快递递向那只手。"请、请签收一下。"
那只手接过快递，迅速缩了回去。门"砰"地一声关上，差点夹到季夏的手指。
"什么毛病..."季夏嘀咕着，转身准备离开。当他再次看向楼道尽头时，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心想大概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正当他迈步走向楼梯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某种警告意味的寒意。季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谁在那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季夏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确定那不是幻觉。
跑！
本能驱使他冲向楼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上方落下，拦在了楼梯口。
季夏猛地刹住脚步，差点撞上那人。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季家的余孽，"面具人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终于找到你了。"
季夏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送快递的。"
面具人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缓缓抬起右手。季夏惊恐地发现，那人的指尖竟然泛着诡异的蓝光。
"二十年了，玄脉终于要回归暗阁。"
季夏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必须逃跑。他转身就往楼上冲去，身后传来面具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仿佛猎人并不急于抓住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三楼、四楼、五楼...季夏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当他冲到六楼平台时，绝望地发现这里没有继续向上的楼梯了——这是顶楼。
身后，面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季夏疯狂地环顾四周，发现天台的门虚掩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天台上堆满了杂物，在雨夜中形成一片模糊的轮廓。季夏踉跄着穿过这些障碍物，来到天台边缘。往下看是令人眩晕的高度，雨水让一切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无处可逃了，小子。"面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夏转身，背靠着湿滑的栏杆。面具人站在天台中央，右手上的蓝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夏大喊，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我只是个快递员！"
面具人摇了摇头："玄脉不会认错自己的血脉。"他抬起手，蓝光骤然增强，"放心，不会太疼。"
季夏感到一阵绝望。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不，不是听到，那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血脉觉醒之时已至。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季夏的胸口爆发，瞬间流遍全身。他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双手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面具人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不可能...未经修炼怎么可能自主觉醒？"
季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到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当面具人再次攻来时，他竟然本能地侧身避开了那道蓝光，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有意思。"面具人冷笑一声，突然加速，瞬间出现在季夏面前，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季夏下意识地抬手格挡。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周围的雨水被震得四散飞溅。
令面具人震惊的是，季夏竟然挡下了这一击，虽然被震得后退几步撞在栏杆上，但明显没有受到重创。
"这不可能！"面具人低吼，"一个未修炼的凡人怎么能接住我的'寒冥掌'？"
季夏自己也惊呆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层金光正在逐渐变强。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教他如何运用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面具人似乎被激怒了，他双手结印，蓝光暴涨："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了面具人的手腕。面具人痛呼一声，攻势被打断。
"暗阁的人，好大的胆子。"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季夏抬头，震惊地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女子凌空而立，雨水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却无法沾湿她的衣衫。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精致却冷若冰霜，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
"沈家的人？"面具人后退一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忌惮。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她轻盈地落在季夏身前，剑尖直指面具人："滚，或者死。"
面具人犹豫了一瞬，突然甩手掷出三枚闪着蓝光的暗器，然后转身跃向对面的楼顶。白衣女子剑光一闪，三枚暗器被精准地击落。她作势欲追，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季夏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金光正在迅速消退。他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刚才的奇异状态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放弃了追击的打算。她蹲下身，手指搭在季夏的腕脉上，片刻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果然是玄脉...而且纯度如此之高。"她低声自语，然后果断地将季夏扶起，"得罪了。"
下一秒，她带着季夏纵身跃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