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雷石和其他西人站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紧紧地跟随着凯恩。
凯恩的手指在那个胖子人口贩子的衣袋里翻找。
他的指尖很快夹出了一叠皱巴巴的贝利，还有一只电话虫。
凯恩将钱塞进自己衣服里。
他举起手中的电话虫。
“我们得找到他们的船。”
他一边说，一边拨动电话虫。
电话虫很快模仿出声音。
“布鲁布鲁布鲁……咔恰。”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电话虫的嘴里传了出来。
“喂？
是肥猫吗？
那几个货色处理好了？
老大可在船上等得不耐烦了。”
凯恩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沉默。
“喂？
说话！
肥猫***掉进泡泡里了？”
凯恩抬起头，看向雷石等人，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在船上。
雷石的眼睛瞬间亮了。
凯恩挂断了电话虫，将它重新揣好。
“走。”
他言简意赅，率先迈开了步子，朝着刚才那几个打手走来的方向走去。
雷石立刻跟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阳光被越来越密集的树冠遮蔽，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
凯恩的超级感官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他能听到远处码头的喧嚣，能分辨出海军巡逻队的脚步声。
他带领着队伍，完美地避开了一切可能的麻烦，像一个幽灵，穿行在香波地群岛中。
这里，是天龙人的脚下。
也是他们这群逃奴，通往新生的第一站。
凯恩的脚步在阴影中穿梭。
身后的雷石等人紧随其后，他们的呼吸声在凯恩的超级感官中清晰可闻。
远处，游乐场的霓虹灯闪烁着虚假的繁华，映照出岛屿另一侧的码头，那里停泊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船只。
凯恩的目光锁定了其中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它的舷侧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他听到了船舱内传来的低语，还有甲板上两名守卫漫不经心的对话。
“嘿，老吉，今晚的‘货’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一群软脚虾，从玛丽乔亚那地狱里跑出来的，个个瘦得跟猴子似的。
不过，肥猫那小子说，其中有几个姿色还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凯恩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些许。
雷石察觉到凯恩身上的气息变化，他紧抿着嘴唇，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绕过一堆废弃的渔网，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船只。
凯恩示意雷石和另外两个强壮些的男人留在原地，他将短刀从腰间拔出，刀锋在昏暗中折射出微弱的寒光。
“等我信号。”
他的声音很轻。
凯恩的身影轻松地攀上了船舷。
甲板上的两名守卫背对着他，正叼着烟，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
“玛丽乔亚那帮疯子，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这几天到处都有海军在搜查。”
“谁知道呢，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能捞到钱就行。”
凯恩没有给他们继续聊下去的机会。
他的动作很快，手中的短刀在空中划过。
“噗嗤！”
“噗嗤！”
那两名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喉咙处鲜血喷涌，染红了甲板。
他们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
凯恩收刀入鞘，动作干脆利落。
他回头，朝雷石打了个手势。
雷石立刻带着其他人登上了船。
他们看到甲板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船舱里。”
凯恩指了指下方。
船舱里潮湿、黑暗。
当凯恩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因恐惧而麻木的脸。
几十个奴隶，男女老少，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手脚被粗重的铁链捆绑着，脖子上带着沉重的项圈。
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凯恩走向船舱深处，那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一个肥胖的看守正躺在简陋的吊床上呼呼大睡。
凯恩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他拔出短刀，一刀刺入看守的脖子。
“呃……”看守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惊醒船舱里的其他奴隶。
雷石和另外几人则开始寻找钥匙，或者任何可以解开锁链的工具。
凯恩走到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少年面前，他蹲下身，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别怕。”
凯恩的声音很低，“你们自由了。”
他用短刀的刀尖，轻巧地撬开了少年脖子上的项圈。
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刺耳。
“咔哒。”
项圈应声而落，少年猛地捂住脖子，大口喘息，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快！
都解开！”
雷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几人合力，很快找到了船上的工具箱，并用撬棍和铁锤砸开了那些粗重的锁链。
奴隶们先是茫然，随后是难以置信。
当他们身上的锁链全部脱落时，船舱里爆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一个女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凯恩站起身，目光扫过船舱里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他们眼中绝处逢生的喜悦。
“这艘船，现在是我们的了。”
凯恩的声音在船舱里回荡。
他走向驾驶室。
驾驶室里空无一人，只留下航海日志和一张粗糙的海图。
“我们得离开这里。”
凯恩的声音通过船上的扩音器传出，回荡在整个船舱。
船只缓缓启动，在夜色的掩护下，这艘不起眼的货船正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香波地群岛。
凯恩站在船头，他的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那片灯火辉煌的香波地群岛，己彻底消失在夜色深处。
身后，是几十双或茫然或警惕的眼睛。
雷石走到凯恩身旁，将一块发硬的黑面包递了过去。
他什么也没说。
凯恩接过，咬了一口。
“我们……去哪里？”
雷石开口，声音沙哑。
凯恩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落在船舱口那些蜷缩在一起的身影上。
他们的眼神里，恐惧还未散去。
“我想回家……”一个瘦弱的女人抱着膝盖，发出了梦呓般的啜泣。
她身边的少年，死死抓着她的衣角，脸上满是泪痕。
“回家？”
凯恩转过身。
他一步一步，走到人群面前。
“你们的家，在哪里？”
“被抓走的时候，被烙上印记的时候，你们的家，又在哪里？”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我们身上这个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那个在黑暗中依旧狰狞的“天翔龙之蹄”烙印。
“它告诉所有人，我们没有家。”
“我们只是财产。”
“是会走路的牲口！”
船舱里，压抑的喘息声变得粗重，有人无法承受这血淋淋的现实，痛苦地将脸埋进了臂弯。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女孩颤声问，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
凯恩的目光扫过她，又落在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青年身上。
那个青年正紧张地舔着手上的面包屑。
他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后背。
“这个烙印。”
他的声音低沉。
“是天龙人刻在我们身上的。”
“也是我们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船舱内，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
“它提醒着我们，过去的一切。”
凯恩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块皮肤上粗糙的“天翔龙之蹄”烙印。
“但它更应该提醒我们。”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在狭小的船舱中炸响。
“我们，绝不能再回到那个地狱！”
几十双眼睛猛地睁大，恐惧与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们不能回家。”
凯恩的声音平静下来。
“因为我们的家，己经被他们毁了。”
“或者，己经回不去了。”
“我们……没有家了……”那个最先哭泣的女人，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无法抑制地在船舱里爆发开来。
他们哭自己的命运，哭死去的同伴，哭那片再也回不去的故土。
凯恩没有阻止。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凯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清晰。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
所有人都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向他。
“第一，解散。”
凯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拿上船上的食物和水，你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船舱里一片寂静。
解散？
然后呢？
他们身无分文，背负着奴隶的烙印，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处处充满危险的大海上流浪？
那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
凯恩伸出两根手指。
“跟着我。”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蛊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我们暂时活下去，不用再担惊受怕的地方。”
“我不能保证那里是天堂。”
“但至少比到处流浪好。”
那个之前紧张地舔着面包屑的憨厚青年，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结巴。
“我……我跟你走！”
他的动作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我也跟你走！”
“我们跟你！”
一个又一个的人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里，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决绝。
凯恩环视众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决定了？”
“决定了！”
回应他的是几十道虽然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很好。”
他指着海图上，位于伟大航路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这里。”
“先去这里休整一下。”
他抬起头。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奴隶，也不是任何人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