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24日，平安夜，零下7度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混着草莓牛奶香，江逾白撕开包装时，铝箔口溅出的粉色液体落在病历本上，晕开个小月亮形状。他望着玻璃墙外的飞雪，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少年后颈的血痂被他蹭掉时，也是这样细小的、带着温度的痕迹。
“江医生，307床又在拆输液针了！”护士的声音带着笑意，“许先生说，要等他的专属医生来扎针。”
推开门时，暖黄色小夜灯将病房染成蜂蜜色。许星眠穿着白色连帽衫，帽檐上的小月亮耳朵随着动作晃动，正用指尖拨弄输液架上的乐高星星挂饰——那是江逾白上周亲手拼的，每颗星星里都藏着张字条，写着“早安”“少熬夜”“想你”。
“白大褂医生迟到了哦。”少年晃了晃左手，留置针软管在腕间晃成小蛇，“罚你陪我看雪，还要喂我喝草莓牛奶。”
“许先生这是滥用职权。”江逾白笑着戴上手套，指尖在少年手背轻轻敲击，“先扎针，再谈条件。”
“不要！”星眠突然握住他手腕，袖口滑落露出左腰的烧伤疤，与少年后颈的电击伤痕在灯光下形成奇妙的呼应，“除非...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窗外滚过闷雷，雪粒子砸在玻璃上沙沙作响。江逾白想起七年前的火场，也是这样的声音，少年蜷缩在消防柜里，用钥匙在柜门上刻下两人的名字。此刻星眠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像盛着两颗小星球。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少年的拇指摩挲着他的烧伤疤，“还有这个疤，和我的...是不是一对？”
输液针悬在半空，江逾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七年来，他刻意用“主治医生”的身份隐藏过去，却在每个深夜替星眠掖被角时，看见少年后颈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像枚等待唤醒的封印。
“是一对。”他终于开口，从白大褂内袋摸出枚银戒，戒面刻着“JY-B & XXM”，“七年前，有人把我和他的名字刻在消防柜上，说这样就不会走散。”
星眠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雪夜中燃起的篝火。他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装满草莓糖纸，每张都标着日期：“我就知道！你看，2018年3月15日的糖纸背面，有消防柜的刻痕！”
糖纸边缘果然有凹凸的纹路，正是当年江逾白用钥匙刻字时留下的。少年忽然凑近，帽檐上的小月亮蹭过他下巴：“所以你就是那个说‘数到三就出去’的小白哥哥？”
“是我。”江逾白再也无法克制，轻轻抱住星眠，闻着对方发间的橘子味洗发水——和七年前他偷藏的枕套味道一模一样，“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星眠回抱住他，输液针在两人之间晃出细弱的光。江逾白听见少年闷闷的声音：“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每次发愣时，都会摸左腰的疤，就像我摸后颈的习惯。还有草莓牛奶，你总放在左胸口袋，因为那里离心脏最近。”
雪越下越大，病房的暖气将玻璃内侧烘出雾气。星眠忽然指着窗外：“看！有人在放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少年脸上，江逾白趁机将戒指套进他无名指。银戒与乐高星星挂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像极了消防柜门锁打开的轻响。
“圣诞快乐，我的小月亮。”他在烟花的轰鸣声中低语，“这次换我来承诺——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数星星。”
星眠转身时，连帽衫口袋掉出个蓝色礼盒。江逾白捡起时，发现是枚刻着“XXM”的袖扣，边缘缠着半根红绳——和他藏在白大褂里的那根正好凑成一对。
“其实我也准备了礼物。”少年耳尖泛红，“本来想等出院再说...白大褂，你说消防柜里的星星，是不是也在看我们？”
江逾白望向窗外，雪粒子在路灯下飞舞，像无数坠落的星子。他想起储物间里那具消防柜模型，柜门上的刻字在月光下清晰如昨，而锁孔里，不知何时塞进了半颗草莓糖——糖纸上的牙印，是两人共同的痕迹。
“它们不仅在看，”他将袖扣别在星眠衣领，“还在说‘恭喜’。”
星眠突然笑起来，抓起床头的草莓牛奶盒，对着路灯举起：“你看！牛奶里有星星在跳舞！”
阳光穿过云层的瞬间，粉色液体中折射出细小的光斑，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织成银河。江逾白听见远处教堂的钟声，十二下，惊飞了檐角的麻雀。平安夜的雪，终将覆盖所有未说出口的爱，却让早已刻进灵魂的羁绊，在时光里愈发璀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