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喝牛奶了。苏晴端着白瓷碗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窗帘缝发呆。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和我昨天丢在洗衣篮里那件一模一样。“沈姐，该吃药了。
”她把碗放在床头柜，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我盯着碗里飘着的奶皮，胃里一阵翻腾。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盒安眠药了。顾明宇说，医生嘱咐的，重度抑郁就得这么治。
我不是原来的沈若。三天前在这具身体里醒来时，脑子里塞满了不属于我的记忆。豪门太太，
意外流产，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医生说我得了重度抑郁，丈夫顾明宇忙着公司上市，
贴心地把他的特助苏晴派来照顾我。苏晴确实周到。知道我爱吃城西的桂花糕，
每天早上六点就去排队。记得我对青霉素过敏，连感冒药都要亲自核对成分表。
夜里我睡不着，她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床边，读顾明宇追我时写的情书。要不是昨晚那通电话，
我大概真会把她当成救世主。凌晨三点，我被渴醒。客厅里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走到楼梯口时，正看见苏晴背对着我站着，手里攥着我的手机。“明宇哥，
她今天又没怎么吃东西。”她的声音变了调，尾音带着点娇嗲。
那是我以前跟顾明宇撒娇时的专属语气。我浑身的血一下子冻住了。手机屏幕亮着，
是我和顾明宇的聊天界面。苏晴正用我的语气打字：“老公，我今天好想你。
”“咔嗒”一声，楼下的感应灯灭了。我摸着扶手往下退，膝盖撞到台阶的瞬间，
听见苏晴说：“放心吧，药我加量了，她现在连昨天吃了什么都记不清。”回到房间，
我睁着眼睛到天亮。原来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幻觉不是病。流产那天看到的黑影，
半夜摸到我床头的手，镜子里一闪而过的陌生面孔。全都是真的。早上苏晴来收拾床铺，
弯腰时领口滑下来。我瞥见她锁骨下方有颗小小的痣。和我右边锁骨那颗，位置分毫不差。
我猛地坐起来，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床单掉在地上。“沈姐怎么了？”她慌忙拉好衣领，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我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你眼线笔是什么牌子的？
”她的手顿了顿，笑着说：“就沈姐常用的那款啊，上次你说好用，我就也买了一支。
”我的眼线笔放在梳妆台最左边的抽屉里。昨天我特意把它藏在了首饰盒底层。
中午顾明宇回来吃饭，苏晴做了他最爱吃的松鼠鳜鱼。席间她给顾明宇夹菜，
筷子的角度都和我以前一模一样。顾明宇笑着说：“还是苏晴细心，知道我不吃葱。
”我握着筷子的手开始发抖。这个习惯，是我们恋爱第三年才发现的。
饭后顾明宇去书房打电话。我借口回房拿文件，走到苏晴的房门口。门没锁。
书桌上摊着本日记，是我的。last page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旁边写着“宝宝对不起”。那是流产后我哭着画的。衣柜门虚掩着。我伸手拉开一条缝。
里面挂着三件连衣裙。全是我上个月在巴黎买的新款，还没拆吊牌。
最底下压着个粉色的盒子。打开的瞬间，我差点叫出声。是张整容预约单。姓名栏写着苏晴。
项目那一栏，密密麻麻列着十几项。颧骨磨骨，自体脂肪填充苹果肌，眼睑下至术。
最下面一行用红笔写着：参照沈若面部三维数据，相似度需达95%以上。
抽屉突然动了一下。我慌忙把预约单塞回盒子，刚合上衣柜门，苏晴就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个快递盒，看见我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沈姐怎么在这儿？
”“找顾明宇的文件，好像落在你房里了。”我盯着她手里的盒子，
包装上印着整容医院的logo。她把盒子往身后藏了藏，笑着说：“朋友寄的零食，
沈姐要不要尝尝？”我没说话，转身往书房走。经过楼梯拐角时，听见她在打电话。“医生，
预约能提前吗？”“对，越快越好。”“顾先生那边催得紧……嗯，我知道，等我换张脸，
沈若那个疯子就没用了。”书房门没关严。顾明宇的声音传出来，冷得像冰。
“让你查的信托基金怎么样了？”“沈若妈把钱看得太死？
”“那就让她‘自愿’签转让协议。”“等她彻底疯了，签什么都没用。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来流产不是意外。原来抑郁不是病。
原来那些温柔体贴，全都是处心积虑的表演。苏晴踩着高跟鞋从走廊经过。
我看见她裙摆下露出的脚踝。戴着条细细的铂金链。和顾明宇送给我的那条，一模一样。
她敲了敲书房门。“顾总，牛奶温好了。”门开了。我听见顾明宇笑着说：“还是你懂事。
”然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苏晴娇滴滴的笑声。我慢慢站起来。走到厨房，
拿起那瓶还没开封的安眠药。标签上写着，过量服用会导致永久性神经损伤。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他们要出去了。我把药瓶塞进围裙口袋，走到苏晴的房间。
拉开抽屉，把那张整容预约单折成小块，塞进内衣夹层。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
眼下乌青一片。像个真正的疯子。我对着镜子扯出个笑容。苏晴，顾明宇。你们想让我疯？
那我就疯给你们看。只是这出戏，该换个导演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毕竟，谁规定疯子不能杀人呢？他们走后，
我把那瓶安眠药倒进了马桶。水流漩涡卷走白色药片的时候，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还是很白，但眼睛里的光不一样了。中午苏晴端来午饭，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杏仁味。
是安眠药磨成粉的味道。我假装没察觉，小口小口地扒着米饭。她坐在对面削苹果，
刀削得飞快，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沈姐，顾总说下周带您去见陈医生。
”她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过来。“陈医生是国外回来的专家，
肯定能治好您的抑郁症。”我咬了口苹果，果肉又酸又涩。“好啊。”我笑着说，
把嘴里的苹果悄悄吐在手帕里。苏晴没发现，她正低头玩手机，嘴角带着笑。
下午她出去买东西，我趁机溜进她的房间。上次没来得及仔细看。床头柜的抽屉里，
除了那张整容预约单，还有一本笔记本。上面记着我的喜好：沈若喜欢喝温水，
水温不能超过四十度。沈若讨厌吃香菜，一点都不能有。沈若害怕打雷，
打雷时要握着她的手。最后一页画着个简笔画。一个女人穿着婚纱，脸被涂掉了，
旁边站着的男人轮廓很像顾明宇。我把笔记本放回原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连我的习惯都研究得这么透彻。是想把我从顾明宇的生活里，彻底擦掉吗？
傍晚顾明宇回来，苏晴端上一碗乌鸡汤。“明宇哥，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补身体。
”她说话的时候，手搭在顾明宇的胳膊上。顾明宇没推开，还笑着说了句“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胃里很恶心。“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我站起来的时候，
碰倒了椅子。苏晴尖叫一声，说汤洒在了她的裙子上。“沈若！”顾明宇第一次对我大吼。
“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苏晴好心照顾你，你还捣乱！”我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下来。
不是装的，是真的觉得难过。这个男人，曾经在我生病时彻夜守着我，
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对我大吼大叫。“对不起。”我低下头，假装害怕。苏晴却走过来，
挽着顾明宇的胳膊说：“明宇哥，你别怪沈姐，她生病了嘛。”她的手，
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是顾明宇前几天刚买的，
说是要送给我当结婚纪念日礼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苏晴在隔壁房间打电话。“放心吧，
他现在眼里只有我。”“沈若？就是个疯子，再折腾也没用。”“下周？
下周我就让她彻底消失。”我猛地坐起来，心脏跳得飞快。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我必须想办法反击。第二天早上，我趁苏晴去厨房的功夫，找到了张妈。张妈正在擦桌子，
看见我，赶紧放下抹布。“小姐，您有事吗？”“张妈，你在我们家做了多少年了？
”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暖。“快十年了。”张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是我妈把你请来的，对吗？”张妈点点头，眼泪突然掉下来。“小姐，您受苦了。
”“张妈，苏晴和顾明宇要害我，你知道吗？”我压低声音，盯着她的眼睛。张妈浑身一颤，
嘴唇哆嗦着说：“我……我知道一点。”“他们给我下药，还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张妈，你能帮我吗？”张妈犹豫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点头。“小姐，
我不能让他们害了你。”“我知道苏晴有个秘密抽屉，在她衣柜最下面，用密码锁锁着的。
”我心里一喜，刚想说话，就听见苏晴的声音。“沈姐，你在跟张妈说什么呢？
”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赶紧松开张妈的手，
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让张妈帮我找件衣服。”苏晴走过来，把牛奶递给我。
“沈姐要找什么衣服？告诉我就行，别麻烦张妈了。”她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和张妈。
我接过牛奶，假装喝了一口。“不用了，我突然不想找了。”苏晴没再追问，
转身对张妈说：“张妈，你去把楼上的房间打扫一下吧，顾总说下午有客人来。
”张妈点点头，拿起抹布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明宇突然说：“下周我带你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吧。
”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为什么？”“医生说你需要安静的环境养病。
”顾明宇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不去！”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没病，
为什么要去疗养院？”苏晴走过来，扶着我的胳膊说：“沈姐，你别激动，
明宇哥也是为了你好。”“滚开！”我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呜呜呜，
沈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是真心想帮你啊。”她坐在地上哭，看起来委屈极了。
顾明宇走过来，一把推开我。“沈若，你太过分了！”他把苏晴扶起来，
心疼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顾明宇瞪着我，眼神里满是厌恶。
“下周必须去疗养院，不然我就强制带你去！”我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好啊，我去。
”顾明宇和苏晴都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在家里办个派对，邀请亲戚朋友们来聚聚，
就当是跟大家告别。”顾明宇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就这周六吧。
”苏晴也笑着说：“好啊，我来准备。”她以为我是要放弃了，想最后风光一次。
可她不知道，我是要在那天，让他们身败名裂。周六很快就到了。亲戚朋友们陆续来了，
客厅里热闹起来。苏晴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穿梭在人群中，像个女主人一样。
她时不时地过来跟我说话，故意表现得跟我很亲密。“沈姐，你看顾总多疼你，
特意让我给你买了这条项链。”她指着我脖子上的项链，笑着说。
那是顾明宇昨天刚给她买的，她今天早上偷偷戴在我脖子上的。我笑了笑，没说话。
顾明宇走过来，搂住苏晴的腰，对大家说：“晴晴这段时间辛苦 了，把若若照顾得这么好。
”大家都笑着附和，没人注意到我眼里的冰冷。派对进行到一半，苏晴突然走到我面前，
小声说：“沈姐，楼上有 客人找你。”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却还是点点头。“好啊，
我这就上去。”我跟着苏晴上楼，走到卧室门口。她突然转过身，笑着说：“沈姐，
你猜里面有什么？”我没说话，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客人。
苏晴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把我往窗户边推。“沈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
”我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看就要被她推下去了，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门被撞开了。张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浑身发抖。“你放开我们家小姐！
”苏晴吓了一跳，手一松，我趁机推开她。“张妈，快报警！”我大喊着，苏晴却冲过来，
想抢张妈手里的木棍。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顾明宇带着警察上来了。“怎么回事？
”顾明宇看着我们，皱着眉头问。苏晴赶紧跑过去，抓住顾明宇的手。“明宇哥，
沈姐她疯了，她想推我下楼！”她指着我，眼泪汪汪地说。大家都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怀疑。
我知道，该我反击了。“我没有。”我看着大家，平静地说：“是苏晴想推我下去，
张妈可以作证。”张妈点点头，说：“我看见了，是苏晴推的小姐。”苏晴急了，
大声说：“你胡说！是她自己想不开，还想拉着我一起死！”就在这时，
顾明宇突然说：“好了，别吵了。”他看着我，冷冷地说：“若若，
我看你是真的病得很严重，明天我就带你去疗养院。”我看着他，突然笑了。“顾明宇，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苏晴早就在一起了，你们想害死我，夺取我家的财产！
”顾明宇脸色一变，厉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苏晴是真心对你吗？
她偷偷录了你说要转移我家资产的话，就藏在她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用密码锁锁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