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暴雨惊变“啪!” 录取通知书砸在青石板上,
溅起的雨水混着林二的血——他攥纸的指缝,正往外渗搬砖时扎的血。
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躺在搪瓷缸旁,被茶水渍泡得发皱,
边缘卷成枯草;另一张父亲战友儿子的三本院校通知书,竟被透明膜裹得光鲜,
边角连褶子都没有。“家里供不起俩大学生,你是老二,得懂事。” 父亲蹲在门槛抽旱烟,
烟袋锅红得像他哥的心脏病,“你哥有先天性心脏病,重点大学的通知书,
是他拿命熬出来的!你去工地挣钱,给你哥买药!”林二盯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
喉结滚得像吞玻璃:“心脏病?我咋不知道……” 父亲别过脸,
烟袋火星映出他眼角湿痕:“你哥六岁查出来的,不能累、不能气,
你当我借钱低声下气是为谁?”这话像把钝刀割喉。林二想起哥总在午后昏睡,
体育课躲树荫;想起父亲深夜骑车买药,裤脚挂着草籽。可三本通知书上的烫金校名,
烧得他眼眶疼:“爸,三本学费……”“学费?” 父亲猛地把烟袋砸向通知书,
茶水溅在纸上,“你哥药费都凑不齐!明天跟二狗叔去工地,挣的钱全交家里!
”林二攥着滴水的通知书,掌心旧伤搬家具被红木柜划的渗血,把纸染成暗红。转身时,
他听见父亲长叹:“等你哥大学毕业,一定补偿你……”厢房木箱底,
林二把通知书塞进高中课本,却掉出张照片——他和哥站在麦田,
哥穿的确良衬衫笑得分外暖。可此刻,这笑却像道疤,让他喉头发紧:原来有些秘密,
早把家变成了雷场。第一章·暴雨锁途夏日暴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路上,
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林二攥着那张被雨水洇湿的录取通知书,指节泛白,纸张边缘的褶皱里,
还卡着工地砖缝里的沙砾——那是他今早搬砖时,从掌心伤口渗进去的。“吱呀”,
老木门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两张录取通知书摆在褪色的漆桌上,
重点大学的那份被透明塑料膜裹得严实,边角连个褶子都没有;另一张三本院校的,
随意扔在搪瓷缸旁,边缘卷起毛边,还沾着圈暗褐色的茶渍,像道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疤。
“家里供不起俩大学生,你是老二,得懂事。”父亲蹲在门槛上,旱烟袋一明一暗,
声音闷在烟圈里,粗糙得能磨破耳朵。林二咬着后槽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为啥?
我每天学到后半夜,演算纸摞起来比人高,手指上的茧厚得能磨刀,
就想上大学……”话没说完,父亲猛地把烟袋锅磕在砖地上,火星子溅在林二裤脚:“别闹!
你哥有心脏病,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他熬了多少个通宵,拿命换的!你出去打工,
挣的钱刚好给你哥买药治病!”林二盯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喉结滚动如吞玻璃:“心脏病?
我咋从没听你说过……” 父亲别过脸,烟袋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
映出他眼角的湿痕:“你哥六岁那年查出来的,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不能累着。
你当那些年,我四处借钱低声下气是为了啥?”这句话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林二的喉咙。
他想起小时候,哥总在午后阳光下昏昏欲睡,
体育课永远坐在树荫下;想起父亲深更半夜骑自行车去镇上买药,回来时裤脚全是泥,
鞋帮还挂着草籽。原来不是哥懒,是身体不允许;原来父亲不是偏心,是在护着易碎的瓷器。
可录取通知书上的烫金校名,像团火在林二眼里烧:“爸,我就想试试,
三本学费……”“试个屁!” 父亲把烟袋锅狠狠砸在桌上,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来,
浇在三本通知书上,“家里连你哥的药费都快凑不齐,哪有钱供你!你现在就收拾东西,
明天跟二狗他叔去城里工地,挣的钱全交家里!”林二攥着滴水的通知书,
指甲掐进掌心旧伤——三年前帮人搬家具,被红木柜角划的,痂结了又掉,掉了又结,
此刻正渗着血,把通知书染成暗红。他没再争辩,转身进厢房时,
听见父亲在身后长叹:“等你哥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一定给你补上……”雨越下越大,
房梁上的雨水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林二蹲在发霉的木箱前,
把录取通知书塞进最底层,压在高中课本上。课本里掉出张照片,是他和哥站在麦田里,
哥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笑得比阳光还暖,
林二却觉得那张脸陌生得可怕——原来有些秘密,早在岁月里埋下了雷。
第二章·城市茧房工地上的太阳毒得能晒化沥青,林二攥着砖的手沁出血,
混着汗水滴在黄土地上,瞬间被烤干。午休时,他躺在石棉瓦搭的工棚里,
听着工友们的呼噜声,摸出藏在内裤兜里的通知书——被茶水渍泡软的纸页,还带着体温,
烫金校名已经模糊,像团怎么也抓不住的光。“林二,发啥呆呢!
” 二狗他叔端着搪瓷缸进来,缸沿还沾着豆瓣酱,“晚上跟我去餐馆刷碗,一小时三块钱,
干不干?”林二猛地坐起来,砖屑从裤腿里簌簌往下掉:“干!” 三块钱,
能给哥买半盒速效救心丸。餐馆后厨的水池里,油腻的碗碟堆成小山,冰冷的水浸得手发麻。
林二戴着橡胶手套,机械地刷着盘子,余光瞥见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是哥,
他来城里找工作了。哥看见林二时,眼睛猛地睁大,快步走过来:“你咋在这?
不是说……”“说我去了好单位,挣大钱,能给你买药治病?” 林二扯下手套,
水珠子甩在地上,“爸让我来工地,挣的钱全交家里,给你当药费。”哥的脸瞬间煞白,
喉结滚动如吞玻璃:“我……我不知道爸让你辍学……”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瓶,
速效救心丸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这药太贵,我能自己扛,你别这么拼……”“扛?
” 林二冷笑,指尖戳向哥胸前的校徽,“你在大学里风风光光,我在这刷盘子搬砖,
你知道我手被砖砸得多疼?知道我被餐馆老板骂得多难听?你以为我不想像你一样,
坐在教室里听教授讲课,不想光明正大地走在城里街道上?”哥的嘴唇抖得像风中落叶,
把速效救心丸往林二手里塞:“我去求爸,让你回去上学……”“求?” 林二猛地推开哥,
碗碟在水池里摔得稀里哗啦,“你以为爸会听你的?你是玻璃做的,碰不得说不得,
全家都得围着你转!我受够了!”这句话像把利刃,直直插进哥的胸口。
他捂着心脏后退两步,倚在冰柜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从西装领口渗进去。林二慌了,
手忙脚乱去摸速效救心丸,却被哥狠狠推开:“别碰我……你只会让我更难受……”那晚,
林二在工地宿舍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石棉瓦的缝隙,照在通知书上的茶渍里,他突然发现,
渍痕形状竟和哥的心电图波形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渍痕边缘的褶皱里,
卡着半张药方——是哥的心脏病诊疗单,上面的“换心手术”四个大字,像道闪电劈开黑暗。
第三章·血渍药方林二攥着半张药方,在城里游荡了整夜。天蒙蒙亮时,
他站在私立医院的玻璃墙前,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心脏移植手术费:80万”,
喉结滚动如吞玻璃。药方上的“换心”二字,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死死咬住他的喉咙。
“你是患者家属?” 护士的声音惊醒了林二,他机械地点点头,跟着护士进了专家诊室。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药方:“患者是先天性心脏病,必须尽快做换心手术,
再拖下去……”“再拖下去会怎样?” 林二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血珠渗进药方褶皱里。
“心脏衰竭,随时可能猝死。” 老教授的钢笔尖在处方笺上顿了顿,
“但手术费……”林二猛地站起,椅子在瓷砖地上拖出刺耳声响:“80万,我知道。
” 他转身就走,把老教授的“家属要尽早做决定”抛在脑后。工地的沙堆上,
林二把半张药方烧成灰烬。火星子落在砖缝里,映出他扭曲的脸——原来父亲让他辍学,
不只是为了给哥买药,是为了凑那80万手术费。哥的命是命,他的人生就不是了?
从那以后,林二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餐馆刷碗,
周末还去快递站分拣包裹。他把挣的钱全藏在床垫下,用报纸包成一沓沓,数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