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洁员的第一天,我撞见总裁情妇往冷藏柜里塞钻石胸针。“这是定制限量款,
比你命还贵。”她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差点戳破我的脸。
三天后那枚胸针出现在慈善拍卖会上,镜头拍到她红着脸往总裁怀里钻。
全网热搜是情妇和总裁的豪门佳话。她买热搜说我是偷窃未遂的下等人。
网友们追着我骂“保洁只配舔垃圾桶”。可他们不知道,冷藏柜上的微型摄像头,
连着她手机自动上传的云端。
我当庭播放她被总裁夫人揪着头发扇耳光时哭喊的录像:“偷人的滋味爽吗?
”总裁突然指着我冷笑:“证据是非法偷拍!”法官宣布休庭,
我笑着打开总裁办公室的私密保险柜。拿出另一只钻石胸针。“定制的从来都是两个。
”“你以为的情夫,是我丈夫。”第一章冷藏柜里的秘密冰冷的水汽瞬间蒙了眼睫毛,
冻库的冷气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裸露的手腕上。我刚拉开冷藏柜沉重的门,
一股浓烈甜腻的香水味就混着冷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瞎了吗!这么慢!
”一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差点戳进我的眼窝。白薇薇,
公司新来的、据说让秦总亲自带进来的助理,正不耐烦地斜睨着我。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米白色羊绒大衣敞开着,里面是件低领的丝绸吊带裙,锁骨下方,
一枚极其刺眼的、由大颗祖母绿切割钻石围镶而成的飞鸟造型胸针,
正歪歪地搭在她那看起来刚刚被揉搓过、还留着可疑红痕的胸口。她压根没看我,
也没等我挪开身子或者给她递工具,
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就灵巧地滑进她那个限量款鳄鱼皮小包,
飞快地抠出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就在我眼前,手腕一翻,
那枚在冷藏柜顶灯下折射出冰冷碎光的钻石飞鸟胸针,
被她迅速塞进了冷藏柜最深处、一堆刚到的顶级和牛肋眼的白色包装盒缝隙里。
红色的指甲衬着鲜红的牛肉包装,格外扎眼。“看清楚了?”她收回手,
指尖还有意无意地蹭过那包装盒上猩红的“Premium”字样,这才转脸对着我,
下巴扬得快要戳破冷藏库顶上那层厚厚的冰霜。嘴角咧开一个刻薄又带着炫耀的弧度,
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掉在地上:“蒂芙尼特别定制,全球唯一,七位数起步。
”她眼神轻飘飘地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那目光扫过我身上深蓝色的、印着“诚洁物业”字样的廉价工作服时,
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仿佛在看阴沟里的烂泥。“就这,能买你这种下等人一百条贱命了。
嘴巴给我闭紧点,敢漏出一个字,”她冷笑一声,鲜红的嘴唇抿成一道淬毒的缝,
“我让你全家在这城里都混不下去!”说完,她不再看我,像拂开一粒灰尘般,
扭着细腰挤开挡在门边的我,高跟鞋在光滑冰冷的不锈钢地板上敲出一串趾高气扬的脆响,
哒、哒、哒地朝外面灯火通明、暖气充足的办公室区走了。
羊绒大衣的衣摆蹭过冷藏库的门框,留下一道浅淡的香风,很快被制冷机巨大的轰鸣声吞没。
冻库的铁门沉重地在我身后合拢,发出“哐”的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
寒气猛地贴上来,瞬间裹紧了全身。我僵硬地站在成排冷藏柜巨大的阴影里,
眼前只有冷柜内惨白的LED灯光,和那堆高级牛肉包装盒缝隙里,
一点极其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的钻石寒芒。胸口像是被那些寒气冻硬了,梗得呼吸都不畅。
那“下等人”、“贱命”、“一百条”的字眼,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钉在骨头缝里。
七位数……确实好多钱啊。我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的轻嗤。
抬手想抹一把冰冷脸上可能沾到的霜气,才发觉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不是冷,
是另一种更沉更重的东西,死命地往下坠。呼——嘶——巨大的制冷机持续喷吐着白雾,
循环,冻结。时间在冰库里仿佛也被冻住了,粘稠得令人窒息。口袋里震了一下。
我掏出那只屏幕划痕累累的旧手机,是小队长老周发来的语音,点开,
他那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大嗓门立刻冲散了冰冷的死寂:“李萍!12楼东区洗手间,堵了!
赶紧滴!那帮子白领金贵得很,投诉都捅到陈经理那儿啦!搞快点噻!”声音嘈杂,
背景里还有哗啦啦的水声和模糊的抱怨。我吸了一口冷到肺腑的空气,把手机塞回兜里,
拎起靠在墙角的清洁车,转身。“吱呀——”冷藏库厚重的铁门再次被我拉开。
外面走廊温暖的光线涌进来,瞬间蒸腾起一片迷蒙的白雾。我推着清洁车,
车轮碾过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单调枯燥的咕噜声。电梯口,
一个穿着同样蓝灰色工装、脸盘微圆的中年女人,王秀兰,正拿着大拖把,
卖力地擦着地上几点可疑的咖啡渍。她抬头看见我,
尤其是我推着的车和脸上还没来得及散尽的沉郁,圆脸上立刻堆满了了然的同情,
夹杂着一点劝解式的亲近。“哎呀,萍妹子,”她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菜市场聊天的熟稔,
“撞上那个新来的‘白妖精’了?又受气了?” 她朝白薇薇消失的走廊方向努努嘴,
撇嘴压低声:“呸!什么东西!仗着爬了秦总的床,眼睛就长脑壳顶上去喽!
穿金戴银就能高人一等咧?”她停下拖地的动作,腰微弯,凑近我一点,
带着一股消毒水和油烟混合的气味。“我跟你说,她们那种人,越炫啥,越是心虚!
那胸针是金的?能买咱们命?”她嗓门儿压得更低,带着点底层生存练就的犀利和通透,
还有一丝嘲讽,“是金的又能咋?镶钻又能咋?那金子还能帮她擦屎擦尿?
那大钻石能给她通水管?”她说着,又用力在咖啡渍上拖了几下,
像是把那点污秽和心里的不忿一起用力抹掉,“哼!真金不怕火炼,真货不怕人看!
咱干活凭力气挣钱,不偷不抢,半夜睡得安生!不像有些人,那才真叫‘狗肉上不得席面’!
再披金挂银,芯子里也是臭的!”她直起腰,粗粝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臂,
硬硬的茧子蹭过皮肤,“别理那妖精放屁!咱做咱的事!走,12楼洗手间是吧?
我这儿马上完了,一道上去?”她的话语像温热的粗茶,泼在那层冰冷的郁气上。
我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轻轻点了点头。推着车走进电梯轿厢,
不锈钢的内壁光可鉴人,映出两个穿着臃肿蓝色工装的身影。手机又是一震,我划开屏幕,
还是工作群。点开老周刚拍的照片——12楼东区女卫生间里,
一个隔间门口地面上汪着一滩浑浊的液体,旁边甚至还有恶心的呕吐物痕迹,
地上丢着几张擦过的纸巾。接着跳出一条新语音,点开,
一个年轻尖锐、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女声穿透出来,录音背景里似乎还在放音乐:“喂!
保洁呢!死哪去了!?马桶堵成喷泉了!脏水都漫出来恶心死了!
你们这些打扫的速度能不能跟上点节奏?我们很忙的好吗!这卫生情况我们怎么办公啊?
我要投诉!经理电话多少……”语音没播完,“叮”,电梯到了十二楼。
王秀兰朝我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本地土话:“X你妈,催命鬼投胎嗦!”门开,
眼前一片敞亮奢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致。
空气里是高级香氛混合着淡淡咖啡豆研磨的昂贵气味。衣着光鲜的男女步伐优雅地走过,
谈笑声都刻意压低,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腔调。我和王秀兰的蓝色工装、清洁车、污水桶,
在这一片光鲜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瞬间引来几道飞快扫过的视线,
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上而下的审视和排斥。那目光掠过我们身上廉价的化纤布料,
掠过清洁车上显眼的污渍桶和拖把胶管,像是在观赏马戏团里意外闯入的猴子。
刚才语音里那个尖利抱怨的女声源头也清晰了。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画着精致全妆的年轻女职员正抱着手臂站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口,
脸上满是不耐烦,远远看见我们,眉头立刻嫌恶地拧成一个疙瘩:“啧!磨磨蹭蹭!
快进去弄啊!熏死人了!”她像躲垃圾一样侧了侧身,
高跟鞋“嗒”地一下避开清洁车可能沾染的路面。王秀兰脸上那点仅存的温度瞬间冻僵了。
她没再看那女职员,低着头,攥紧了拖把杆,推着车加快脚步就往卫生间冲。空气又沉又闷,
带着清洁剂也掩盖不住的骚臭味儿。隔间的门敞着,秽物果然糊得到处都是。
我刚戴上厚重的胶皮手套,口袋里手机突然传来一阵疯狂密集的震动。不是工作群提示音。
是微博APP独有的尖锐高音。一股强烈不安倏地攫住心脏。我猛地摘下手套,
沾着污水的手指有些打滑,差点没握住手机。屏幕划开,点开那个猩红的“爆”字热搜图标。
排在第一的词条,
灼眼:慈善之夜浪漫传奇秦昀天价胸针赠真爱 白薇薇泪撒红毯#紧随其后:真爱无价!
秦总裁为博美人一笑,千万定制钻石飞鸟胸针惊现拍场!
#白薇薇回应:爱意如胸针永恒璀璨!
手指颤抖着点开排在第三位的热搜:清洁工偷窃未遂 # 后面紧跟着一个火焰燃烧的标志。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指尖窜到头顶。点开。置顶的是一条大V转发并评论的短视频。
画面正是恒远集团总部大楼——我的工作地点。配文极尽煽动和恶意:惊呆了家人们!
某知名企业曝出惊人内幕!慈善晚宴主角白薇薇小姐独家爆料!
在她捐赠那枚价值连城的钻石胸针之前,竟遭公司一名保洁员看工牌!就是这个李萍!
偷窃未遂!人赃并获啊!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指路3分15秒这保洁居然觊觎白小姐的私人首饰!
大家看看她当时那个恶毒嫉妒的眼神!真以为钻石是垃圾桶里能捡到的吗?
这种又懒又贪的下等人,只配去舔垃圾桶!视频被剪辑得极具引导性。
开头是白薇薇在某个华丽的慈善晚宴红毯上那枚钻石飞鸟胸针的特写,璀璨夺目。
几张快速闪过的照片:穿着蓝色工装裤、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我那张被抓拍的角度极其刁钻,
眼神在背光下显得异常阴郁,
站在恒远集团的某个内部走廊转角;白薇薇对着镜头泫然欲泣地讲述画面被刻意模糊处理,
只有煽情的背景音乐和她哽咽的声音,没字幕,
清具体内容;最后定格在几张被疯狂转发的动图截图上——明显是公司内部监控录像片段。
动图里,穿着工装裤、身形确实像我的人,
个同样穿着保洁衣服但看不见脸的人影在茶水间附近飞快拉扯、争抢着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
然后那人影挣脱跑掉,我似乎还想追……视频评论区完全沦陷。
污言秽语如溃堤的洪水疯狂刷屏:“我靠!这保洁大妈好恶心!偷东西?
”“下等人就是这样!看见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烂泥扶不上墙!”“看她那穷酸样,
一辈子也就配打扫垃圾了,还妄想钻石?笑死人,你脖子上挂块砖头当钻石还差不多!
”“姐妹们,恒远集团就在XX路!人肉她!扒她皮!让她全家在城里都待不下去!
这种蟑螂就该曝光!”“白薇薇好善良!被偷了东西还捐出来做慈善!天使姐姐!
”“秦总男友力爆表!送胸针护女友!狠狠打脸那个偷东西的保洁垃圾!
”“地址是XXX对吗?明天就去她小区门口给她泼粪!
”“@恒远集团官方微博 还不开除这种贼?等啥呢?
”“@警方在线 这种偷窃未遂够立案吗?让法律制裁她啊!”“支持薇薇人美心善!
垃圾保洁滚出地球!”……每一条评论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眼球上。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剧痛和灭顶的冰凉。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发颤,耳边是血液冲击太阳穴的嗡鸣,
死死压制着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和质问。一股冰冷的恶意,
精准地顺着这具穿着廉价工装的身体,扎进每一个毛孔。第二章冰与火的绞杀“啪!
”手机屏幕被狠狠掼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狭窄污秽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艹她血妈的祖宗十八代!
”王秀兰的怒吼像平地炸响的雷,瞬间冲垮了死寂的空气。
她那张平时总是透着点小精明的圆脸此刻涨成紫红色,每一根皱纹里都爆出愤怒的青筋。
她像头发怒的母狮,一脚踢开脚边的污水桶,
肮脏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那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表子养的!贼喊捉贼!当婊子立牌坊!
真当人是泥巴捏的没点火性?!”她胸口剧烈起伏,粗气喷在污浊的空气里,
手指抖着指向我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那里面的字还像毒蛇一样在动:“就她那破逼胸针?
当个宝!我呸!指不定是从哪个老头裤裆里扣来、哪个冤大头那儿骗来的!
她敢买热搜诬赖你偷?!她怎么不说是她塞进冻肉堆里等着发霉当陪葬?!
”王秀兰吼得唾沫横飞,全然不顾外面走廊可能有人经过。
巨大的回音在狭小的空间嗡嗡作响。她猛地弯腰,
一把捞起我那屏幕已经蛛网般裂开但还顽强亮着的手机,
枯瘦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玻璃碴子捏进肉里。她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咯响,
眼睛像烧红的炭球死死盯着评论区那些污秽不堪的字句。突然,她抬头,
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凶狠的眼神逼视着我,嗓音嘶哑又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告她!
萍妹子!咱们告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告她诬赖!告她诽谤!啥法院警局,咱去!
砸锅卖铁去告!凭啥让她骑在咱们头上拉屎?!”那目光里灼烧的火焰几乎要烫伤我。
怒火在我血管里奔涌冲撞,灼烧着胸腔里那块被冰封住的疼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告?
怎么告?热搜榜上她的名字高高挂起,流量如洪,
每一个字都站在“正义”和“慈善”的高地,被顶礼膜拜。而我,
是一个名字被公开示众、照片被全网嘲弄唾弃的“贼”。
恒远的内部监控录像片段……那段莫名其妙的拉扯争抢的动图,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谁会信一个“偷窃未遂”的保洁员自辩的清白?谁会去听?法庭的大门像冰冷的铁壁,
我伸出手,
远集团”、“秦昀”、“白薇薇”这三个名字共同筑起的、高不可攀又坚硬无比的铜墙铁壁。
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刺进皮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我用尽了全身力气,
才遏制住喉咙里那股翻腾的血腥气,把那即将喷发的火山狠狠压回深处。再开口时,
声音是淬了冰的冷静,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别吼。外面听见了,
明天你我都得上社会新闻标题——‘恒远公司保洁为贼同伙,恼羞成怒意图行凶’。
”王秀兰瞬间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咆哮堵在喉咙里,只发出“呃”的一声。
她瞪圆的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滋滋作响,
只余下错愕和尚未散尽的惊骇。她张着嘴,僵在原地。我没有再看她,也没有捡手机。弯腰,
捡起那双沾满污秽的黄色胶皮手套,慢慢戴上。劣质橡胶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口罩重新拉上,隔绝掉空气里的恶臭,也压住了嘴角那丝异常古怪的弧度。
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拿起高压水枪,打开阀门,冰冷的水柱带着强大的冲击力,
“呲——”地一声精准喷向隔间里最顽固的那摊污物,激起更浓烈的腥臭。
水花在惨白的灯光下溅射。王秀兰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尊骤然封冻的雕塑。
只有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像一场在粘稠沥青里的艰难跋涉。
公司内部的氛围彻底变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排斥感,仿佛凝固成了有形的实质。
走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走廊里,那些穿着昂贵丝袜、定制西服的身影,
会像躲避瘟疫一样骤然与我拉开数米距离。空气里细微的交谈声会瞬间消失,
当我的脚步一过,那压低的声音又像蚊子一样嗡嗡响起,
伴随着嗤笑和斜乜过来的、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就是她?”“看不出来啊。
”“穷疯了呗。”“保安干什么吃的?还不开除?”“嘘,小声点,
人家说不定还想着怎么赖着不走呢……”更令人窒息的是公司外汹涌的恶意。
家门被泼了刺眼的红油漆,像凝固的鲜血涂满了整个防盗门和门边的墙壁,
歪歪扭扭写着“下等人”、“贼”、“滚出小区”的字样。物业保安来清洗过一次,
不到半天,新的油漆混杂着烂菜叶和臭鸡蛋又覆盖了上去。手机几乎被打爆,
各种带着地方口音和电子变声的污言秽语、死亡威胁疯狂涌入,不分昼夜。每一次震动,
都像是直接撞在心脏上。我只能关掉手机。唯一一个陌生号码打来,
接通后是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冰冷强硬:“李萍?
我代表白薇薇小姐的律师团队正式通知你,
因你在网络散布谣言、损害白薇薇小姐名誉、涉嫌侮辱诽谤,我们将依法提起诉讼。
相关律师函已经送达物业和你登记的地址。限你三天内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否则法庭见。
”挂断后不到半小时,
红律师事务所公章、措辞严谨冰冷的律师函电子版照片就出现在了本地几个热门的爆料号下。
白薇薇律师函回应# 迅速冲上了热搜尾巴。
配图赫然是两张律师函和我家被红油漆泼门的照片。评论区狂欢再起:“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正义虽迟但到!”“拍手称快!保洁大妈等着蹲局子吧!”“秦总威武!白女神威武!
就该用法律锤死这种烂人!”“恒远呢?还不开除等过年吗?”……第三天清晨,
恒远集团人事部的正式开除通知函和当月少得可怜的、象征性的结算工资,
通过物业陈经理那张布满油光和“我也很为难”表情的胖脸,递到了我手上。
他肥胖的手指捏着信封一角,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洁的东西:“李萍啊,
你看这事闹得……公司上下压力很大呀!影响太坏了!集团高层震怒!
没追究你责任已经是宽大处理了……拿着,赶紧走吧。” 他挥挥手,像驱赶苍蝇,“王姐!
王秀兰!赶紧找个人把门锁换了,别让不相干的人再随意进出!
”王秀兰站在陈经理背后不远,正机械地擦着饮水机的水渍,听到这话猛地转头,
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绝望,还有一丝被点燃的什么东西。
我沉默地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捏在手里。劣质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没有任何申辩,
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
清洁车——一个巨大的塑料水桶里塞着几件工装、破旧脸盆、洗漱用品和几包廉价的方便面。
走向通往地下员工通道的门。那扇门,三天前,我还踌躇满志地推开过。现在,
它像一个沉默的、深不见底的黑洞。身后,恒远集团光鲜亮丽的前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依旧。巨大的电子屏上,还在轮播着昨晚的本地财经新闻重播片段。
画面里,秦昀一身高级定制西装,站在灯火辉煌的论坛讲台后,神采奕奕,
声音沉稳有力:“……创新驱动,
引领价值……赋能发展新格局……”举手投足间尽显商业精英的自信与掌控力。
而他身旁的巨大背景板上,“恒远集团”的标志耀眼夺目。
前台的招待小姐正在轻柔地接电话:“您好,这里是恒远集团……是的,
秦总的会议预约请稍等,我帮您查询……好的,请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会尽快回复您确认……”声音甜美悦耳。我沉默地拉开那扇通往黑暗和寂静的后门。
门合上,隔绝了前厅所有的光鲜、声音和温度。
冰冷的、带着浓重机油粉尘味的地下通道空气包裹上来,瞬间冻透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