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小狗告诉我，巷子里的狗狗们都尊称我为鸭屁股侠。因为我靠做 鸭，
用屁股养活了众多狗子。1我家都是天生的聋哑人，靠着烤鸭的手艺为生。爸妈去世后，
我就接替他们成了新的烤鸭店老板。或许是烤鸭香气浓郁，经常有狗子蹲在我店门口。
别的部位要卖钱，剩下的鸭屁股就会被我丢给他们。谁知道来要鸭屁的汪汪队愈发壮大。
落魄的潦草小狗来，戴链子的富贵狗少也好这一口。鸭屁都供不应求。
这只黑黢黢小土狗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就给它丢了一个鸭屁股。它却没跟之前的狗子一样，
直接吃或者叼走吃。闻闻嗅嗅鸭屁股，又抬起狗头看着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但我好像真的在它圆圆的狗眼里看到了震惊。看来是只可怜的流浪狗。以前没收到什么善意，
才会是这种反应吧。我正要给它多丢几个鸭屁股。“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鸭屁股侠！？
”我吓一跳。为什么我能听到有人说话！？我不是聋哑人吗？僵了几秒，
发现耳边还是一如既往的的安静。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幻觉。
我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狗叫都听不见好吧。难道是烤鸭烤疯了？“虚假营销！
这肯定是虚假营销！”我震惊地环顾四周。没有人！！！我缓缓低头，
跟焦黑土狗对上了视线。妈妈，我好像真能听见狗叫了——2“不过……确实还挺香的。
”“我品鉴一下。”小土狗低头埋头苦吃。我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你觉得好吃吗？
’我尝试开口。没有声音，果然还是哑巴。
“一般吧嚼嚼我就是随便尝尝斯哈斯哈其实也没有特别好吃嚼嚼嚼”我去！
我没出声，它怎么听到的！？小土狗终于舍得偏头分我点眼神。“你们肯定是虚假营销，
根本就没那么——”再次对上视线。“人？”“啊啊啊啊，是人！！！”狗儿这个灵活，
猛地一个弹跳，飞出去二里地。看它狗嘴一直动个不听，估计是在汪汪叫。
但是我听不见汪汪，只能听见它跟人一样在我耳边呜啊哇乱叫。诶？应该是人叫吧？
狗子激动地乱跳了一分钟。发现我一直在原地静静看着它，突然僵住了。肉眼可见的尴尬，
低头很忙地不知道在地上嗅什么。然后它端庄的坐立起来，两只脚脚并得很整齐。“人，
本汪刚刚是在对你展示一种见面礼仪。”“我是只很懂礼貌的汪。”我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礼貌汪恼羞成怒。3我在心里说话：“我叫林木，你叫什么呀？
”他瞪了我两眼，傲娇地偏过头去。“我叫小泽。”原来小泽真的不是普通小狗。
是只成了精的小狗。不过他说因为建国后不许动物成精，所以他成了建国前最后一只成精的。
“那之前那些成精的狗子呢？”“他们去汪汪星了呀。”我一愣。看他表现，
应该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怎么不去？”“我，我……”小泽突然皱着眉头甩了甩头，
小耳朵一弹一弹的。“哎呀，你烦死狗了！”“等修炼级别达标了，我立马就去！
”我迟疑：“从建国到现在……那你还要修炼多久？”小泽瞪我：“你以为修炼很容易吗？
我没被雷劫劈成灰已经很厉害了好吧！”我震惊：“你修炼没成功，被雷劈成这样啦？
”我这才发现它焦黑的毛毛一坨坨糊在一起，隐隐还能看见在渗血。
小泽眉头皱的更明显：“呜——汪!汪！”心里跟嘴巴一起叫的。我惊喜。
原来狗狗是这么叫的！“你怎么这样聊天的？”“真应该去学一下——为什么人说话，
狗不爱听！”小泽不高兴地偏开小脑袋。“对不起啊。”“我是第一次跟——小狗聊天。
”“我是哑巴，以前没说过话。”小泽猛地转过脑袋，无措地望着我。
黑色眼睛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只盛下了一个我。4“你伤口还在流血，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小泽悄悄瞄了我两眼。“其实……你只是不会聊天，
但人还是挺好的。”我弯了唇角，忍不住想摸摸它的小脑袋。小泽没看我，
耳朵却早早向后飞起。带他去处理伤口，才发现原来小泽原本的毛色是黄色。劈成这样，
看来他说的雷劫真的很吓人。小泽斜眼瞄我，又装模做样的挠挠痒。
“你有很多香香的鸭屁股，隔着很远都能闻到呢——”“一个人守护它们，很危险，
会有坏狗和坏人！”“你帮了我，本汪要报答你，我可以保护你一段时间。
”小泽的耳朵抖啊抖。“但，但你每天要给我几个鸭屁股作为报酬。”我歪头看他，
笑了：“你不是要报答我吗？怎么还找我要报酬啊？”“我，我我……”小泽急得转圈圈，
终于想到——“我一直保护你，就没时间去找吃的呀，你得负责！
”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小泽眼睛唰地亮了，舌头也吐得更欢，乐得像只傻狗。
我也控制不住想咧嘴。有小泽陪着，我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每一天都寂静又孤单了。
我在台子后面卖烤鸭，小泽就在门口蹲着。小泽真的是只很有原则的小狗。说要保护我，
就一直没偷懒趴下过。要么在店门口巡逻绕圈，要么就端端正正地蹲坐好。
突然一个手机递到我面前。‘小木老板，我要半边烤鸭，能多给我几个鸭屁股吗？
昨天和男朋友吵架，我家毛毛帮我骂他。但是我们今天又和好了，
毛毛就生气了哭哭’毛毛是只戴金链子的大金毛，非常爱吃鸭屁股。
小姑娘之前看它总来找我蹭鸭屁，特意付钱定了一些鸭腿和其他的。但是毛毛就爱吃鸭屁股。
‘好。’我笑着把打包好的烤鸭递给小姑娘。她刚接过，就迫不及待地掏了两个鸭屁给毛毛。
毛毛看到鸭屁才凑近，三两口吃掉了。吃完了，还是不肯正眼看她。
小姑娘双手拽住它软软的嘴筒子：“毛毛——别生我气啦。”毛毛甩头挣开，
朝她汪了好几声。偏过狗头斜眼瞪她。“哎——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突然听到小泽说话，我转头看他。“你知道毛毛为什么生气？”“他刚刚说了。
”“他说的那个坏蛋应该他妈妈的伴侣。”“我还知道你们人类一般管这个叫调情，
不是真的在打架。”“不过这个傻狗肯定不知道。”是啊，小狗什么都不知道，
小狗只是想保护妈妈。心软软，我又伸手给毛毛丢了两个鸭屁。毛毛吃掉鸭屁，
尾巴又快乐地摇了起来。5小泽一整天都乖乖陪我呆在店门口。压抑狗狗的天性，
它肯定很难受。“小泽，关店了我带你去后面的公园逛逛吧？”小泽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想去，汪也可以陪你。”小泽嘴上仍然矜持，尾巴却甩出了残影。我笑，
转身掏出了一个东西。“登登！”“这是我选出来最配你的狗绳。”“你怎么能给我带狗绳！
我和那些傻狗才不一样！”小泽气的跺脚脚。“可是人类世界里，
礼貌的小狗跟家里人出门就是要戴绳子的。”小泽气得不肯看我。过了会，又悄悄转过头。
“哼，那只能戴一下下哦。”我牵着小泽在公园散步。看得出来他挺高兴的，到处嗅嗅闻闻，
小耳朵也跑得duang duang的。就是尿尿的时候不许我看。总停下来瞪我，
看到我转身了才能安心。小泽耳朵动了动，突然向前冲了几步。“快点！
”我踉跄拉住他：“怎么了？”“前面有傻狗打架！”“嗯？！
”小泽拖着我跑到了吃瓜一线。狼版耶耶追着阿拉斯加咬，
阿拉斯加几次回嘴但不敢正面硬刚。边牧咬住耶耶的粉色衣服，使劲往后拖。大金毛，毛毛，
看热闹被波及仓皇闪躲。狗毛翻飞，主人都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们在吵什么？
”小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旁边给我转播。“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傻狗傻狗！
抢我零食的坏狗！”“你才是坏狗！零食是你妈妈给我的！”“蒜鸟蒜鸟，都不容易——啊，
别打我！”我感叹：“乱成一锅粥了。”小泽笑嘻嘻：“快趁热喝了吧。”我心念一动，
拽了拽绳。“小泽，不然你告诉他们现在别打了，之后能找我领鸭屁股吃。
”小泽甩了甩毛：“那我为什么帮你呀？”“5个。我单独给你5个！”“成交！
”6小泽优雅的迈入狗群。抑扬顿挫地汪了一阵。狗子们真的平静下来了。
刚刚最凶狠的耶耶冲我咧嘴笑，嘴里还有坨狗毛的。小泽又高傲地走回我旁边。“林木，
他们说谢谢鸭屁股侠。”我微笑：“不谢不谢。”“嗯？鸭屁股侠？！
”主人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围过来感谢我们。一边说一边打字给我看。‘小木，
真是多亏你还有你的狗狗了！’‘是啊，不然我家逆子不知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明天一定要去你店里买两只烤鸭。’‘我也是！’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你家狗子长得真好，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中华田园犬了！’‘可以摸摸吧？
’毛毛的主人蹲下身。“她要干什么？”感受到小泽的僵硬，
我赶紧说：“她说你长得好好看，想摸摸你。”“她有眼光，但也不能动手动脚的。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狗。”傲娇小狗还再嘴硬，焦糖色耳朵却向后飞起，
期待着人类手掌的降落。等女生的手真的落在他头上，小泽舒服得都眯了眼。回去的路上，
我忍不住问小泽：“你们都叫我鸭屁股侠？”“很威风吧？
”小泽一本正经：“这一片的狗子都认可了你的地位，才这样尊称你的。
”尊称……我僵硬地笑笑：“啊？什么地位？”“你每天都能猎到好多鸭子，
是很厉害的猎人。”“而且还很仗义，愿意分享鸭屁给我们，就像狗界大侠。
”小泽愉悦地摇着尾巴，无比认真地注视我。“如果你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我们一定会很用力很用力的帮你。”心脏酸酸的。虽然只是一些没人要的鸭屁股，
但在小狗们眼里，我是大侠诶。7这天小泽也在陪我看店。旁边小卖部张老板突然找上门。
‘小木，我家汪汪发情了，一大早跑出去了。等我们起来就发现它后腿一瘸一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别的狗子打了。看它往你这跑了，我家监控后面就看不着了，
能借你家监控看看吗？’我很快同意了，调出监控跟小卖部老板一起看。早上六点半左右，
白色狗狗汪汪慢慢出现在画面里。在路边嗅嗅闻闻，标记一下。只是它越走越斜，
眼见着已经走到了马路边。可能是比较早，路上车还不算多。汪汪没停下，
还在朝着马路中间走。几乎快到了马路中间的黄线。下一秒，画面边缘突然冲出一辆轿车。
汪汪被车右侧撞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张老板吓得手机都掉到了地上。汪汪是只小型狗，
站起来都不一定能被车里的驾驶员注意到。现在倒路中间就更难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马路上的车流越来越多。好几次都从汪汪旁边碾过去。它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七点四十左右。8画面里又出现了两只小狗。都很瘦弱，白色毛发灰扑扑的，
一坨坨结在一起。先开始也在路边，慢慢朝着马路中间走过去。他们围着汪汪嗅闻。
有车过来，立马被吓的四散开。等车过去，又围了上去。过了一阵，
其中一只突然拖着汪汪往路边拽。另一只在旁边观察环境。不断有车辆穿过。
小狗几次被碰上，吓得在马路中乱窜。却还是回头坚持把汪汪拖到了路边。
汪汪依旧一动不动。小白狗没有放弃。在路边不断调整方向，
摇晃着将汪汪拖行了将近50米。汪汪真的被晃醒了。看完我们都沉默了。
张老板一个几十岁的中年男人，抹着泛红的眼角跟我比划。‘万物有灵。
’两只小流浪自己还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却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另一只小狗。
我把视频给小泽看。小泽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不是傻狗。”“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想到骨瘦嶙峋的两小只，我心里直发酸。“你告诉他们，他们每天的鸭屁股，我全包了。
管够！”小泽突然咧开狗嘴，笑得傻气，黄色的毛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鸭屁股大侠！
”9晚上关店了，我照例牵着小泽去公园溜圈。隔着一段距离，
我看见了只来过我店里的黄狗。抬手跟它打招呼。大黄摇着尾巴靠近我，只是一条前腿抬着，
走起来一跳一跳的，明显是跛了。光线不明，也看不出到底怎么了。
我担心道：“他被撞了吗？”小泽莫名很低落：“不是被撞了。”大黄蹦蹦跳跳地靠近我，
又没敢靠得太近。我越看越觉得不对。旁边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了另一只黑棕色小狗。
它也跟大黄一样抬着一条腿，亲昵的冲我摇尾巴。我呆住了。他们的前脚掌没有了。
切口平整，是被人为割掉的。明明前几个月都还好好的。小黄小黑还在冲我拼命摇尾巴，
小心翼翼试探着靠近我。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傻狗，两只傻瓜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