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未婚夫亲手献祭给家族神明的那一刻,我重生了。这一次,我不但要复仇,
我还要夺走他们的神,让这吞噬我的怪物,成为我最听话的狗。1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来自皮肤,而是从我的灵魂深处渗透出来。我叫林清禾,此刻,
我正被绑在一个由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祭坛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又腐朽的气味,
像熟透的果实烂在泥土里,又混杂着古老经文焚烧后的灰烬味。我的未婚夫,顾辰,
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本该是明天我们婚礼上的礼服。此刻,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即将失去挚爱的悲痛,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清禾,别怕。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可那双眼睛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贪婪与冰冷,
你的牺牲是值得的。你的『未来』,你的『天赋』,你的一切,
都将成为顾家未来百年兴旺的基石。我的未来?我的天赋?我是一名织梦师,
一种罕见的天赋者,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梳理精神创伤,甚至……窃取或植入记忆。
正是这项天赋,让我年纪轻轻便声名鹊起,也让我被顾家看中。我曾以为,
他们看中的是我的才华与价值。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们看中的,是我的可食性。
顾辰的身后,站着他笑容可掬的母亲、一脸威严的父亲,
还有他那些平日里对我亲热有加的叔伯姑婶。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越过我,
投向祭坛后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那片黑暗,仿佛有生命。它在呼吸,在蠕动。
『祂』醒了。顾辰的父亲,顾雄,沉声说道,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祂?
我拼命挣扎,手腕被特制的金属镣铐磨得鲜血淋漓,可无济于事。顾辰!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我爱你啊!我声嘶力竭地哭喊,
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密室里回荡,显得那么可笑。顾辰怜悯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羔羊。爱?他轻笑一声,林清禾,从我接近你的第一天起,
就是为了今天。你是我为家族精心挑选的,最完美的『祭品』。你的灵魂纯净,天赋强大,
『祂』一定会非常满意。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动作温柔,
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别担心,我们还是会结婚。只不过,是『祂』吞噬了你之后,
再将你的『气运』和『天赋』反哺给我。到那时,我就是新的织梦师,而你,
将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和我在一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深情爱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为了喂养
他们家族守护神的骗局!时间到了。顾雄看了一眼墙上的古老沙漏,冷漠地宣布。
顾辰收回手,后退一步,和其他顾家人一起,恭敬地跪了下去。
祭坛后方的黑暗开始剧烈地翻涌,那不是视觉上的黑暗,
而是一种能吞噬光、吞噬声音、吞噬一切感知的无。我感觉我的思想正在被抽离,
我的记忆像电影胶片一样被高速倒带。我童年第一次成功织梦的喜悦,
我获得大奖时父母骄傲的眼神,我与顾辰初遇时的心动……所有构成林清禾
这个人的珍贵瞬间,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撕碎!啊——!
我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那痛苦超越了任何肉体上的折磨。我感觉自己正在变得空洞,
变成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躯壳。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顾辰和他家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满足的笑容。
他们沐浴在从我身上剥离出的点点光华中,像久旱的旅人畅饮甘霖。恨!无边的恨意,
是我被吞噬殆尽前,最后的一点意识。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黑暗彻底将我淹没。然而,预想中的永恒死寂没有到来。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
照在了我的脸上。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熟悉的粉色窗帘,
熟悉的玩偶兔子,熟悉的……我的卧室。我僵硬地抬起手,手腕上光洁一片,没有镣铐,
没有血痕。我豁然坐起,抓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距离我被献祭的那一天,正好还有一整年。我……重生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来电显示上,顾辰两个字,像一道催命的符咒,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清禾,睡醒了吗?
今天是我们交往两周年的纪念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楼下等我,好吗?惊喜?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是啊,多大的惊喜。一年前的今天,
他也是这样把我骗出去,然后带我见了他的家人,正式把我介绍给他们,
作为他们未来的……食物。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好啊。
我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我等你。顾辰,顾家。还有那个吞噬我的怪物,
祂。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2挂掉电话,我冲进浴室,
用冷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惊魂未定的面孔,
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复仇的火焰。被献祭时那种灵魂被抽干的空洞感,
依然残留在我的身体里,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时刻提醒着我前世的惨死。
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世界在我面前,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空气中漂浮着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光点,它们是情绪的粒子——红色的是愤怒,蓝色的是悲伤,
金色的是喜悦。而在这些光点的背后,我能隐约看到一条条无形的线,连接着万事万物。
那是因果,是命运,是……某种更底层的规则。这是……织梦师的能力?不,
我的能力被强化了,或者说,变异了。我不再需要进入梦境,在现实中,
我就能隐约窥见人心的颜色和命运的轨迹。这是祂留给我的东西?那个吞噬我的怪物,
在将我啃食殆尽的同时,也将它的一丝力量,烙印在了我重生的灵魂之上。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恶心,但紧接着,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这是我复仇的资本!
我换好衣服,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遮盖住所有的恨意与杀气,
重新变回那个沉浸在爱河里、天真烂漫的林清禾。顾辰的车准时停在楼下。
他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倚在车门上,俊朗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就像一个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王子。前世,我就是被这副皮囊骗得死心塌地。清禾,
你今天真美。他将花递给我,习惯性地想来拥抱我。我微笑着侧身躲过,接过花束,
故作娇嗔:这么多人看着呢,先上车。在靠近他的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变了。我看
到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掺杂着黑丝的暗金色光芒。
那是野心、欲望和……一丝对我天赋的垂涎。那些黑丝,像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
试图缠绕上我。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的心,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消失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顾辰一边开车,一边说着情话,计划着我们的未来,
言语间充满了对我们婚后生活的美好憧憬。我安静地听着,手指摩挲着花瓣,
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顾家的力量,源于那个被他们称之为祂的怪物。
他们通过献祭天赋者,换取家族的气运和成员的成功。
顾辰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在商界崭露头角,顾家的企业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全都是因为这个。
我要复仇,就不能只杀了顾辰,那太便宜他了。我要毁掉他们整个家族的根基,
我要夺走他们的神,让他们从云端跌落,尝到比我前世更痛苦万倍的绝望。可祂
在哪?顾家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前世我直到被绑上祭坛,才知道那个地下密室的存在。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进入顾家核心区域,找到那个祭坛的契机。对了,清禾,
顾辰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我妈最近睡眠一直不好,总是做噩梦。你是织梦师,
能不能……抽空帮她看看?来了。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机会来了。前世,也是这个时候,
他母亲以失眠为由,让我第一次以织梦师的身份,而不是准儿媳的身份,
进入了顾家的老宅深处。那是我噩梦的开端,也是我此生复仇的起点。当然可以了,
阿姨的身体最重要。我露出担忧又乖巧的表情,我们现在就去吧,
纪念日什么时候过都可以。顾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要的就是我的顺从和善良
。你真好,清禾。他腾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但我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我强忍着没有甩开,反而用另一只手复上他的手背,
柔声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古老的、刻着繁复花纹的木盒。画面一闪即逝,
快得抓不住。这是什么?是我的新能力吗?通过接触,窥探到与对方相关的零碎信息?
顾辰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他心情极好地加速,车子向着城郊那座守备森严的顾家庄园驶去。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庄园,那是一个用无数天才的骸骨和灵魂喂养怪物的……巢穴。而我,
林清禾,今天就要踏进这个巢穴。但这一次,我不是作为祭品。
我是来……考察我未来的所有物的。那个怪物,那个神,顾家,
你们还没有资格拥有。它的新主人,只能是我。3顾家庄园坐落在半山腰,古木参天,
戒备森严。每一棵树的位置,每一块石头的摆放,似乎都暗合某种风水阵法,
将整个庄园笼罩在一股压抑又诡异的气场之中。前世的我只觉得这里庄严肃穆,充满了底蕴。
而今,在我变异的感知中,这座庄园就像一个巨大的、缓慢呼吸的肺,
而那些所谓的风水阵法,就是一根根深入地脉的血管,
正源源不断地为地下的某个东西输送着养分。顾辰的母亲,周婉,早已等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优雅的旗袍,妆容精致,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清禾来了,
快进来,外面热。她亲热地拉住我的手,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在她的手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那种窥探感再次袭来!
这次的画面清晰了许多——昏暗的灯光下,周婉正虔诚地跪在一个蒲团上,她面前的桌案上,
摆放着的,正是我在车里看到的那个古老木盒!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个木盒,一定和祂
有关系!阿姨,您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关切地说,
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在我的感知里,周婉的身上,
缠绕着灰败的、属于焦虑和恐惧的雾气。看来她的失眠是真的。但那雾气的根源,
却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地下那个存在相同的冰冷气息。是祂
的力量失控了?还是……祂饿了,在向饲主发出警告?是啊,人老了,就是觉少。
周婉叹了口气,领着我穿过回廊,走向庄园深处的一座独立小楼。辰儿都跟我说了,
你真是个好孩子。她拍着我的手背,语重心长,我们顾家能有你这样的儿媳,
是顾家的福气。福气?恐怕是食气吧。我微笑着,扮演着一个满分儿媳的角色,
心里却在冷笑。小楼内部的装饰古色古香,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更浓了。
周婉带我进入一间禅房,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矮几,几个蒲团。我就是在这里休息时,
总感觉心神不宁。周婉指了指主位上的那个蒲团。我走上前,在我的感知中,
这个蒲团正下方,就是整个庄园血管网络的交汇点,是离那个怪物最近的地方之一。
阿姨,您别担心。作为织梦师,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感受您逸散的精神波动。
您和顾辰,能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吗?我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顾辰有些犹豫,
但周婉却点了点头: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在外面守着,有任何需要,你就叫我们。
他们出去了,关上了厚重的木门。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没有立刻开始所谓的织梦,
而是闭上眼睛,将我全部的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网,顺着那股冰冷的、属于祂的气息,
向下延伸。穿过地板,穿过厚厚的土层和岩石……我的意识,
仿佛进入了一个深邃、冰冷的海底。然后,我听到了。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低语,充满了饥饿、暴戾、混乱,
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亘古的孤独。这股低语让我的灵魂都开始战栗。
前世被吞噬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咬破舌尖,
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不能怕!我不是来恐惧的,我是来征服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分辨那混乱的低语。我发现,这股低语并非毫无规律。它像一头被锁链困住的野兽,
在固定的范围内咆哮、冲撞。而锁住它的,正是遍布整个庄园的风水阵法。顾家,
是在圈养祂!他们并非祂的信徒,而是祂的狱卒和……饲养员。
就在我试图进一步探查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充满敌意的精神力猛地向我反扑而来!谁?!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响。我的意识像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
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有守护者!顾家除了那个祭坛,
还安排了人在暗中看守祂!这个人精神力极强,恐怕也是一个天赋者!前世,
我对此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门外,
顾辰担忧的声音传来:清禾?你怎么了?没事吧?没事,我深吸一口气,
平复下翻涌的气血,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回答,阿姨的精神困扰比我想象的要深,
我需要更深入地链接。可能……需要一件阿姨的贴身之物作为媒介。
我的目标就是那个木盒!门被推开,顾辰和周婉走了进来。周婉看我脸色苍白,信了八分。
贴身之物?她想了想,我常年佩戴的一块玉佩可以吗?
最好是与您精神联系最紧密的东西。我引导着她,比如,
您时常祈祷或寄托念想的物品。周婉的脸色微微一变,和顾辰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
我捕捉到了他们的犹豫和猜疑。我赌对了,那个木盒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怎么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我故作不解地问,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只是效果可能会差很多……不,没什么不方便的。周婉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咬了咬牙,
对顾辰说,辰儿,去我房里,把书房暗格里的那个盒子拿来。顾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看到母亲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我的心脏在狂跳。鱼儿,上钩了。
那个盒子,就是我解开所有谜团,通往祂的钥匙!4顾辰很快回来了,
手里捧着那个我在幻象中看到的紫檀木盒。盒子不过一尺见方,上面雕刻着繁复诡异的云纹,
那些云纹在我的感知中,仿佛是活的,正缓缓地吸纳着周围的光线和能量。盒子本身,
就是一个小型的阵法。清禾,就是这个。周婉将盒子递给我,眼神复杂,既有期待,
又有掩饰不住的警惕,这是我们顾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每日都会对它静思,
希望能保佑家宅平安。保佑家宅平安?恐怕是安抚下面的那个怪物吧。我伸出双手,
郑重地接过木盒。在我的指尖触碰到盒子的瞬间,一股磅礴而阴冷的信息流,
轰然冲入我的脑海!这一次,不再是零碎的画面,而是一段段清晰的、属于顾家的,
最黑暗的传承记忆。我看到了顾家的先祖,一个潦倒的风水先生,
如何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于深山古墓中发现了祂
的雏形——一团沉睡的、有生命力的黑暗。我看到了他如何欣喜若狂,设下阵法,将祂
诱捕,并发现了祂的秘密——只要献祭拥有特殊天赋的人类,祂
就能将那些天赋和气运,转化为纯粹的能量,反哺给饲主。我看到了第一位祭品,
一个能预知未来的盲眼女孩,在绝望的哭喊中被吞噬。我看到了顾家凭借这邪恶的交易,
一步步崛起,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变成如今的商业帝国。一代又一代,
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天赋者,成了他们家族繁荣的燃料。他们的尸骨,就埋在这座庄园的地下,
他们的怨气,成了滋养祂的另一份食粮。而我,林清禾,是他们选中的,
最新鲜、最美味的一份。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怨念,让我头痛欲裂,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清禾!你怎么了?顾辰紧张地上前扶住我。没事……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死地攥住那个木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滔天的恨意,
几乎要冲破我伪装的面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不仅仅是复仇,
这是为那些被吞噬的无辜者讨还公道!我……我看到了。我喘息着,
装出虚弱又震惊的样子,
我看到了阿姨您的噩梦……好可怕的黑暗……它……它好像在说……饿……
我故意说出那个字。周婉和顾辰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对视一眼,
眼神中的惊骇和凝重再也无法掩饰。你……你还看到了什么?周婉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看不清了……那股力量太强,它在排斥我……我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昏过去,
不行……我需要直接接触那个源头……否则,它会反噬您的……我在赌,
赌他们的恐惧会压过他们的理智。那个暗中窥探我的苍老声音没有再出现,或许他认为,
有周婉和顾辰在场,我一个弱小的织梦师翻不起任何风浪。这正是我要的机会!源头?
顾辰皱起了眉,什么源头?就在这下面!我指向地板,声音凄厉,
一股……一股巨大的怨气和饥饿感!阿姨,您不能再等了,它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顾家都会被它吞噬的!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
精准地踩在了他们最恐惧的点上。周婉彻底慌了神,她抓住顾辰的胳膊:辰儿,她说得对!
『祂』最近确实很不安分!上次献祭的效果,已经快要耗尽了!必须想办法安抚祂!
顾辰的脸上阴晴不定。让他带我这个外人去祭坛,无疑是巨大的风险。但是,
我的话又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妈,你先别急。顾辰深吸一口气,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
林清禾,你确定你能解决?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和担忧,但我可以尝试去『喂』它,用我的精神力,
暂时安抚它。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否则,一旦它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喂它。
当我说出这个词时,我感觉到,我灵魂深处那个被祂烙印下的印记,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传来一丝兴奋的渴望。它也饿了。或者说,我饿了。顾辰陷入了天人交战。而我,
则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突然捂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液溅在了紫檀木盒上,瞬间被那诡异的云纹吸收,消失不见。清禾!
顾辰大惊失色。是反噬……它已经开始攻击我了……我气若游丝,倒在他怀里,
快……带我去……不然……我们都得死……我的重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祂失控的恐惧,战胜了对我的提防。好!我带你去!顾辰终于下定决心,
他抱起我,对周婉说,妈,你在这里守着,通知『三叔公』,让他做好准备!三叔公?
应该就是那个暗中窥探我的老家伙。我的嘴角,在顾辰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顾辰抱着我,穿过禅房后的一道暗门,
走下了一条螺旋向下的石阶。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终于,再一次,
走向了那个献祭我的地狱。但这一次,我不是祭品。我是去收取……我的第一份食粮。
5通往地下的石阶又长又陡,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幽幽磷光的石头,
将顾辰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怪异。每向下一步,空气中那股属于祂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
仿佛要将人的骨头都压碎。我蜷缩在顾辰怀里,看似虚弱不堪,
实则将全部精神力收敛于一点,警惕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石阶的尽头,
就是那个熟悉的、巨大的地下空洞。黑曜石祭坛静静地矗立在中央,
上面还残留着我前世干涸的血迹,在磷光下呈现出暗红色。祭坛后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比我记忆中更加浓郁、更加躁动。它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沥青,不断翻滚着,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个穿着灰色长袍、身形枯槁的老者,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手持一根由不知名兽骨制成的法杖,双眼浑浊,却闪烁着精光。
正是那个用精神力攻击我的三叔公。辰儿,你太胡闹了!怎么能带外人来这里!
三叔公看到我,立刻厉声呵斥,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三叔公,事出紧急!
顾辰将我轻轻放在祭坛旁边的地上,急切地解释道,『祂』快失控了,清禾能感应到,
她说她能安抚『祂』!三叔公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两把冰冷的锥子,
要将我从里到外刺穿。安抚?一个乳臭未干的织梦师?别是引狼入室!咳咳……
我恰到好处地又咳出一口血,气息奄奄地说,老先生……『祂』的饥饿,
已经化为怨念……再不疏导,阵法就要……破了……我的话,让三叔公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阵法的状况。哼,就算如此,也轮不到你。他冷哼一声,举起骨杖,
口中开始念诵起干涩拗口的咒语。随着他的念诵,整个地下空洞的墙壁上,
浮现出无数血红色的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倒碗形的阵法,
将那片翻涌的黑暗强行压制下去。祂的咆哮变得更加狂暴,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动,
碎石簌簌落下。三叔公的额头渗出冷汗,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他一个人压制得非常吃力。
没用的……我虚弱地笑着,堵不如疏……您越是压制,它的反抗就越强……
顾辰看着摇摇欲坠的阵法,脸上也露出了惊恐之色。三叔公!让她试试吧!再这样下去,
我们都得被埋在这里!三叔公咬着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突然停止念咒,
猛地将骨杖指向我!好!既然你想安抚,那你就去『喂』祂吧!他这是要提前献祭我!
顾辰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却被三叔公一个眼神喝退:辰儿!这是最好的办法!
用她的灵魂,提前填饱『祂』的肚子,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准备下一次正式献祭的时间!
在他们看来,反正我迟早都是祭品,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冰冷的杀意将我笼罩。
三叔公的精神力像一根无形的绳索,试图捆绑住我,将我推向那片黑暗。
但我不是前世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林清禾了!就在他的精神力触碰到我的瞬间,
我灵魂深处那个属于祂的烙印,
猛然爆发出一股远比他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位阶更高的黑暗气息!嗯?!
三叔公如遭雷击,发出一声闷哼,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的精神力里,怎么会有『祂』的气息?!就是现在!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计就计,装作被他的力量推动,身体不受控制
地向着祭坛后方的黑暗踉跄而去。清禾!顾辰惊呼,下意识地冲过来想拉住我。太迟了。
我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那片翻涌的、有实质感的黑暗边缘。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预想中被吞噬的痛苦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仿佛一个饥饿了许久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片狂暴的黑暗,
在我指尖触碰的地方,瞬间平息了下来,甚至还温顺地蹭了蹭我的手指。整个地下空洞,
陡然一静。所有人都惊呆了。顾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三叔公浑浊的双眼里,
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和迷茫。怎么……怎么会这样?三叔公喃喃自语,
『祂』……从不接触活物,除非是在吞噬……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和祂,
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一体的了。我重生,带着它的烙印;它也因为我的重生,
而产生了一丝不属于它的人性——对我的依赖。顾家圈养了它百年,
却始终是狱卒和饲主的关系。而我,才是它唯一承认的……同类。
但我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我转过身,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我……我把它安抚下来了……我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