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是顶级的替身制造工坊，专为那些豪门贵胄，复刻他们死去的白月光。而我，
是工坊的下一任继承人，二十岁生日前，必须亲手制作第一个作品。
我妈看着我带回家的竹马哥哥，眼神挑剔：”脸蛋七分像，身材九分像，可惜，就是矮了点。
”我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妈，没关系，骨头敲碎了重组，总能凑够那两厘米的。
”第 1 章“林小姐，这就是材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正隔着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审视着躺在无菌舱里的顾言。他叫陈忠，
是陈先生最信任的管家。而他口中的陈先生，是我家最大的客户。
我点点头：”陈先生要的陈瑾，五官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二，身形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八。
”陈忠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傲慢：”我们先生要的是百分之百。
”我笑了。“陈管家，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但我们工坊，能创造出独一无二的奇迹。”我转身，看向躺在舱内的顾言，他睡得很沉，
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是我为自己二十岁生日，
精心挑选的毕业作品。更是献给陈先生，用以复刻他死去爱子——陈瑾的完美”原材料”。
送走陈忠，我妈林兆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白大褂，神情冰冷。“陈家那边催得很紧。
”“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个作品，也是你的成人礼，不许出任何差错。”“我明白。
”她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看着舱内的顾言。“材料的精神壁垒很高，这很难得，
但也意味着，清洗记忆的过程会很棘手。”我们工坊的”复刻”，远不止是皮囊的相似。
最关键的一步，是”清洗”。抹去原材料自身的所有记忆、情感、乃至人格，
再将目标人物的记忆数据，完整地植入这具空白的躯壳。这才是真正的”重生”。
而清洗的第一步，就是要击溃对方最珍视，最无法割舍的东西。我妈看向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你。”“所以，第一步，必须由你来。
”她将一枚芯片递给我：”去吧，让他忘了你，恨上你。”“让他明白，他所珍视的爱情，
不过是你为工坊挑选材料时，精心设计的骗局。”我点点头，接过芯片。走进无菌室，
冰冷的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将芯片接入顾言头上的脑机接口后，眼前的屏幕亮起，
浮现出他脑海深处，一幕幕与我有关的记忆。第一次见面，他躲在妈妈身后，怯生生地看我。
第一次牵手，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第一次接吻，他青涩的脸红到了耳根。还有三天前，
他单膝跪地，拿出戒指，眼含星光地对我说：”未未，嫁给我。”我看着这些画面，
面无表情地启动了”篡改”程序。我将记忆里我的脸，
换成了一张张冷漠的、嘲讽的、与别的男人亲热的画面。我为他精心编织了一场噩梦。
在梦里，他会亲眼看到，他爱若性命的女孩，是如何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仪器的读数开始疯狂跳动，显示着他的精神正在遭受剧烈的冲击。
他躺在那里，身体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静静地看着。这是我的工作，
也是我的宿命。突然，他紧闭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未未……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狠狠攥了一下。第 2 章“进度太慢了。”我妈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悦。
我深吸一口气，加大了精神冲击的力度。屏幕上，顾言的精神防御指数正在缓缓下降。
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三十……就在即将归零时，指数却猛地反弹了回去。
我妈的语气愈发冰冷：”他的潜意识在抵抗，他在用对你的爱，构筑最后的防线。
”“你必须用更直接的方式，击溃他。”我明白她的意思。我调出了他向我求婚的那段记忆。
画面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按下了录音键，用最平静，也最残忍的语调，
对着麦克风说：“顾言，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会嫁给你？”“别傻了。
”“你不过是我为工坊挑选的一个材料，一件商品。”“你的脸，你的身材，
都刚好符合客户的要求，仅此而已。”“我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假的。”这段话，
被精准地植入了他的梦境。我看到他的精神指数瞬间崩溃，跌至谷底。躺在舱内的他，
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
写满了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他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知道，
清洗的第一步，成功了。我关掉仪器，面无表情地走出无菌室。
我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进行物理改造。”“先从骨骼重组开始，
把他垫高两厘米。”我看着手术台上的顾言，他已经再次被注入了强效镇静剂。
机械臂精准地落下，敲碎了他的腿骨。剧烈的疼痛让他即便在深度昏迷中，
身体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我忍不住别开视线。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旁观者，
看着顾言被一次次地”改造”。他的脸被微调，眼角、鼻梁、唇形，
分毫之差地复刻着陈瑾的模样。他的声带被植入了模拟芯片，
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向陈瑾靠拢。他像一块璞玉，在我家的工坊里，
被一点点雕琢成另一个人。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继续对他进行精神清洗，
确保”顾言”这个意识，被彻底抹杀。我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直到那天，
我照例进行精神扫描，却在他的潜意识深处，发现了一个被锁死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片小小的，受损的区域，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座孤岛。我尝试破解，
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我妈告诉我，这是”意识残留”，是原材料在被彻底清除前，
拼尽全力保留的最后一点东西。“必须清除掉，否则会影响记忆植入的稳定性。
”我加大了功率，强行冲开了那道壁垒。记忆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那是我十岁生日，
我发高烧，爸妈都不在家。是顾言，小小的少年，背着我，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三公里，把我送到了医院。他的脸冻得通红，眉毛上都结了霜。
他把烧得迷迷糊糊的我放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未未，别怕，
我在这里。”这个记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却把它藏在了意识最深处，
当成了最后的堡舍。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心脏又开始不合时宜地抽痛。
第 3 章“大小姐，陈家二小姐来了。”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走出中央控制室，
正看到一个穿着香奶奶套装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是陈瑾的妹妹，陈玥，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我哥呢？你们把他弄成什么样了？
”她无视了我，径直冲到无菌舱前，嫌恶地看着里面的人。“这就是你们说的完美复刻？
”“林未，你是在耍我吗？”她指着顾言的脸，语气尖锐：”我哥的眼睛里有星星，你看他，
像个死人！”“还有，我哥笑起来右边有酒窝，他有吗？”我淡淡地开口：”陈小姐，
物理改造已经完成，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至于你说的那些，属于‘神态’范畴，
需要在记忆植入后，才会慢慢显现。”陈玥冷笑一声：”我不管什么物理化学，我只看结果。
”“下周就是我哥的忌日，也是你二十岁的生日，对吧？”“如果那天，
我见不到一个活生生的陈瑾站在我面前，你们林家，就等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她说完，
高傲地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光。
“我哥不是病死的，他是自杀。”我的心猛地一沉。客户资料里只写了猝死。
“我们全家都想知道，他为什么自杀。”陈玥的目光落回舱内的顾言身上，
像在看一件艺术品。“你们不是能植入记忆吗？那就把这段也植进去。”“让他‘想起来’，
他自杀前，到底见了谁，说了什么。”“我要他亲口告诉我答案。”她说完，踩着高跟鞋，
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愣住了。他们不仅要一个替身，还要一个能为他们解开谜题的工具，
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和麻烦。我妈走了过来，脸色凝重。“陈家这是在逼我们。
”“自杀的记忆，充满了强烈的负面情绪，强行植入，很可能会导致‘作品’精神崩溃。
”“一旦崩溃，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没有思想的白痴。”“那我们所有的努力，
就都白费了。”我看着我妈：”那怎么办？”她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有一个办法。”“启动‘深度链接’。”我浑身一震。“深度链接”，是工坊的禁术。
它可以让操作者和原材料的意识，进行深层次的交融。操作者可以更精细地修改和植入记忆。
但风险也极大。一旦原材料的意识在链接中崩溃，操作者也会受到强烈的精神反噬，
轻则记忆错乱，重则变成植物人。我妈看着我：”这是你的作品，也是你的劫。
”“能不能过，看你自己的造化。”她将另一枚黑色的芯片交到我手上。
“陈玥要的不是真相，她要的，是她想要的真相。”“进去，为她编造一个完美的答案。
”第4章“你真的决定了？”我妈最后问了我一遍。我点点头，躺进了另一台仪器。
冰冷的机械臂落下，将黑色的芯片，接入我的脑机接口。“深度链接启动。
”“意识同步开始。”一瞬间，天旋地转。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涌入我的脑海。
当我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这是顾言的意识世界。
因为精神清洗，这里已经一片荒芜。不远处，一个蜷缩的身影，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是顾言，或者说，是”顾言”这个意识的最后一点残影。他看起来那么脆弱，
就像被大风刮过的烛火，随时都会消散。我朝他走去。他抬起头，看到我，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恨意。“你这个骗子……滚开……”我没有理会他，我的任务，
是找到他意识的内核，植入关于”陈瑾自杀”的虚假记忆。我开始搜索这片空间。但很快，
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片意识空间里，除了顾言的残影，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像幽灵一样，在四周飘荡。一栋豪华的别墅。一个穿着公主裙，
面容却无比阴郁的女孩。一场压抑的家庭晚宴。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窒息感。
这些画面，绝对不属于顾言。顾言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一对普通夫妇收养，
他的生活轨迹简单而清晰。这些充满上流社会气息的记忆，是哪来的？
难道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冲到顾言的残影面前，强行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读取他的本源信息。他的意识开始疯狂抵抗，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动。“放开我！
”我不管不顾，强行突破了他的防御。下一秒，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了我的大脑。
那不是顾言的记忆。那是……陈瑾的。我看到了陈瑾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看到了他如何被当成家族的工具，被逼迫，被控制。看到了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看到了他在绝望中，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看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秘密。
我猛地睁开眼，从仪器上坐了起来。我冲出控制室，一把抓住了我妈的胳膊。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的声音在发抖。“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材料！
”我妈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看来，你已经连接到他的‘伴生记忆’了。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什么……意思？”我妈的嘴角，勾起一抹我从未见过的，
近乎残忍的微笑。“完美的材料，从来不是靠寻找，而是靠‘培养’。”“顾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