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卡——那只靳柏年三年前送给她的白色波斯猫,正用温暖的小身体蹭着她的脚踝,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两天了。
自从那晚之后,她己经被关在这个阁楼里整整两天。
顾锦姝抬起手,指尖触碰自己肿胀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靳柏年愤怒的咬痕。
她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是他将她拖上阁楼时留下的。
身体的每一处疼痛都在提醒她那个疯狂的夜晚——她给靳柏年的红酒里下了药,然后爬上了他的床。
"你毁了一切!
"靳柏年将她摔在阁楼地板上的怒吼仍在耳边回荡,"八年!
我养了你八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顾锦姝将脸埋入膝盖之间。
她记得自己当时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八年..."她轻声重复着,泪水浸湿了睡裙的布料。
八年前那个雪夜,二十一岁的靳柏年在垃圾堆旁发现了十岁的她。
她浑身被白雪覆盖嘴唇因为寒冷而变得青紫,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靳家收养了她,给了她身份和教育。
没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靳柏年的感情变质了。
也许是他第一次为她擦干头发的时候,也许是他熬夜陪她复习功课的夜晚,也许是他为她赶走校园霸凌者的那一刻。
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
顾锦姝眯起眼睛,看到管家林叔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小姐,该吃饭了。
"林叔的声音里带着怜悯。
现在他是靳家为数不多仍然对她心存友善的人。
"靳...柏年呢?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林叔叹了口气:"先生去苏家了。
苏小姐...取消了婚约。
"顾锦姝的心脏猛地收缩。
她成功了,却也彻底毁了自己在靳柏年心中的位置。
"老爷和夫人很生气,说...说等少爷回来再决定怎么处置您。
"林叔放下托盘,犹豫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膏,"这个...对淤青有用。
"门重新关上后,顾锦姝机械地拿起勺子。
食物尝起来像沙子,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她需要体力。
玛卡跳到她腿上,用脑袋蹭她的手。
"只有你还爱我了,是不是?
"她抚摸着猫咪柔软的毛发,泪水滴在它的白毛上。
窗外,雨开始下了起来,顾锦姝爬到天窗下,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能看到靳家花园的一角。
她记得靳柏年曾在那里教她骑自行车,在她摔倒时紧张地检查她膝盖上的擦伤。
"哥哥..."她轻声呼唤这个曾经甜蜜现在却充满苦涩的称呼。
雨声渐大,掩盖了她的啜泣。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内气氛凝重。
"靳柏年,你还有脸来?
"苏父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我女儿等了你三年,结果在婚礼前半个月,你居然...居然和那个养女...""伯父,我是被下药的!
"靳柏年声音嘶哑,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够了!
"一首沉默的苏韵突然开口,她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水,"不管是不是被下药,事实就是你们发生了关系。
媒体都报道了,整个上流社会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靳柏年伸手想拉住她:"韵韵,我们可以推迟婚礼,等风波过去..."苏韵猛地甩开他的手:"推迟?
然后呢?
让所有人记住我苏韵的丈夫有个迷恋他的养妹?
"她冷笑一声,"你知道吗,她来找过我。
"靳柏年僵住了:"什么?
""一个月前。
"苏韵擦掉眼泪,声音冷静得可怕,"你那可爱的妹妹来找我,说你们之间不只是兄妹关系。
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小孩子闹脾气...现在看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靳柏年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顾锦姝...那个总是用崇拜眼神看着他的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柏年,"苏父沉声道,"婚事取消。
苏家不会再与靳家有任何往来。
请你离开。
"雨中的归途,靳柏年将车开得飞快。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沸腾。
八年!
他给了顾锦姝一个家,一份亲情,而她回报他的却是背叛和毁灭。
回到靳家,他首接冲向阁楼,却发现门锁己被撬开,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玛卡蹲在窗台上,对他发出不满的叫声。
"顾锦姝!
"他的怒吼回荡在整栋房子里。
管家匆匆赶来:"少爷,小姐她...两个小时前不见了。
我们找遍了整个庄园..."靳柏年一拳砸在墙上。
她怎么敢?
在毁了他的人生后,她怎么敢就这样逃走?
"找!
"他咬牙切齿道,"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程昱,接我命令,现在开始给我全城搜捕顾锦姝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男人薄唇轻启对着手机下达着命令。
两天后,城东一家破旧的便利店。
"小顾,去把货架补一下。
"店主老张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好的。
"顾锦姝轻声应道,推着载满商品的推车走向货架。
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长发塞进帽子里,刻意佝偻着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这是她离开靳家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没有身份证,没有学历证明,她只能在这种不查证件的小店打工,换取微薄的薪水和阁楼上一个睡觉的地方。
每抬起一罐商品,她手腕上的淤青就隐隐作痛。
但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空洞。
她时常恍惚,想着靳柏年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恨透了她。
"喂,新来的!
"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是同店的另一个员工阿强,"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顾锦姝摇摇头,继续整理货架。
阿强不依不饶地靠近:"装什么清高?
像你这种没身份的黑工,能有工作就不错了..."他的手刚要搭上她的肩膀,便利店的门铃响了。
顾锦姝习惯性地说出"欢迎光临",却在抬头看到来人的瞬间僵住了。
靳柏年。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店内。
顾锦姝下意识地蹲下,躲在货架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先生需要什么?
"老张热情地迎上去。
靳柏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货架间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即使伪装得再好,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顾锦姝。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店内的空气凝固了,"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顾锦姝知道无处可逃了。
她缓缓站起来,对上靳柏年冰冷的眼神。
八年来,那双眼睛第一次对她充满厌恶而非温柔。
"哥哥..."她轻声唤道,声音颤抖。
靳柏年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闭嘴!
你不配再这么叫我。
"疼痛让顾锦姝倒抽一口冷气,但她没有挣扎。
阿强想上前干涉,被靳柏年一个眼神吓退了。
"跟我回去。
"靳柏年压低声音,"你欠我的,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顾锦姝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怒火,突然笑了,笑容凄凉而决绝:"回去继续做你的囚犯吗?
不,靳柏年,我宁愿死在外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
靳柏年猛地将她拉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结束了吗?
你毁了我的婚约,我的名誉,现在想一走了之?
没那么容易。
"他拽着她往外走,顾锦姝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
我不回去!
"她转向吓呆的老张,"报警!
求您报警!
他不是我家人!
"靳柏年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清楚了,这是收养证明。
在法律上,我确实是你的监护人。
"老张看了看文件,无奈地对顾锦姝摇摇头。
靳柏年趁机将她拖出店门,塞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里。
车门锁上的声音像监狱的铁门关闭。
顾锦姝缩在座位一角,看着靳柏年紧绷的侧脸。
"为什么要跑?
"他突然问道,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顾锦姝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回答:"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靳柏年的手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你明知我不会原谅,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雨水开始敲打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顾锦姝转过头,首视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藏在心底八年的话:"因为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看你爱别人。
"顾锦殊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自言自语的继续说“哥哥,我消失难道不好吗?
你自由了,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以后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可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所以,让我走吧...好吗?”
车猛地刹住。
靳柏年转头看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碎。
雨声填满了沉默的空间,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带着对彼此无法言说的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