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古今阁"的招牌滴落,在⻘⽯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柯阳抬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将⼿中的鸡⽑掸⼦放回柜台后。
这家位于⽼街深处的古董店是他祖⽗留下的产业,虽然⽣意不算兴隆,但⾜以维持他的⽣活。
⻔铃清脆地响了⼀声。 "欢迎光临古今阁。"柯阳头也不抬地说道,
⼿指继续在账本上记录着今⽇的收⽀。 来⼈没有回应,只有⽪鞋踏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柯阳这才抬头,看到⼀位六⼗岁左右的男⼦站在柜台前。男⼦穿着考究的深灰⾊西装,
头发花⽩但梳得⼀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丝边眼镜,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柯阳合上账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男⼦从⼝袋⾥掏出⼀块⼿帕,
擦了擦被⾬⽔打湿的镜⽚,然后从公⽂包⾥⼩⼼翼翼地取出⼀个⽜⽪纸信封。
"我听说你这⾥收⽼物件?"男⼦的声⾳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柯阳点点头:"要看是什么东西了。太普通的我可不要。
" 男⼦将信封推到柯阳⾯前:"先看看这个。" 柯阳打开信封,倒出⼀枚⻘铜古币。
古币直径约三厘⽶,边缘有些磨损,正⾯刻着"永通万国"四个篆 字,
背⾯则是模糊的星象图案。柯阳拿起放⼤镜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起。
"这东西...不像是常⻅的古币。"柯阳抬头看向男⼦,"您从哪得来的?
" "这不重要。"男⼦推了推眼镜,"你收不收?" 柯阳将古币放在柜台的绒布上,
⼿指轻轻敲击桌⾯:"先⽣贵姓?" "我姓林。"男⼦简短地回答。 "林先⽣,
这枚古币的形制和⽂字都很特别,我需要时间鉴定。如果您不急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我会给您⼀个合理的报价。" 林教授——柯阳在⼼⾥这么称呼他——盯着古币看了许久,
才缓缓点头:"好,我明天上午来。"说完, 他转⾝⾛向⻔⼝,却⼜在⻔前停下,
"这枚古币...很特别,请妥善保管。" ⻔铃再次响起时,
林教授的⾝影已经消失在⾬幕中。 柯阳将古币锁进保险柜,
总觉得这位林教授的⾏为有些古怪。他摇摇头,继续整理货架上的物品,
直到晚上九点才关店回家。 第⼆天清晨,柯阳⽐平时来得早。⽼街上的店铺⼤多还没开⻔,
只有早点摊冒着热⽓。当他⾛到古今阁 ⻔前时,发现⻔锁完好,
但⻔缝下却有⼀线阴影——店⾥的灯亮着。 柯阳的⼼猛地⼀沉。他掏出钥匙,
轻⼿轻脚地打开⻔。 "林先⽣?"他试探着喊道,⽆⼈应答。 店内静得出奇,
只有古董钟的滴答声。柯阳慢慢⾛向柜台,
然后僵在了原地—— 林教授跪在柜台前的地板上,双⼿紧握成拳放在胸前,头微微低垂,
像是虔诚祈祷的信徒。但他的眼睛⼤睁着,瞳孔扩散,脸⾊⻘紫,嘴⻆有⼀丝⼲涸的⽩沫。
柯阳的喉咙发紧,他颤抖着伸⼿探向林教授的颈部——冰冷,没有脉搏。 "该死!
"柯阳后退⼏步,撞倒了⾝后的花瓶架,瓷器碎裂的声⾳在寂静的店⾥格外刺⽿。
他掏出⼿机, ⼿指发抖地拨打了110。 ⼆⼗分钟后,警笛声划破了⽼街的宁静。
"现场什么情况?"⼀个⾝材⾼⼤的中年警官⼤步⾛进店内,
⾝后跟着⼏名穿制服的警察和法医。 柯阳坐在⻆落的椅⼦上,
脸⾊苍⽩:"我、我今早来开店,就发现他...这样了。" 警官锐利的⽬光扫过柯阳,
然后蹲下⾝检查⼫体:"死亡时间⼤概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
"他注意 到死者紧握的双⼿,"⼿⾥有什么?" 法医⼩⼼地掰开死者的⼿指,
那枚⻘铜古币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柯阳倒吸⼀⼝凉⽓:"那是他昨天拿来给我鉴定的古币..." 警官捡起古币,
眯起眼睛看了看:"我是刑侦队郑岩,你是这家店的⽼板?" "柯阳。"他点点头,
"古今阁是我祖⽗留下的。" 郑岩⽰意⼿下开始拍照取证,
⾃⼰则⾛到柯阳⾯前:"说说昨天的情况。" 柯阳将林教授来访的经过详细叙述了⼀遍,
包括对⽅对古币的异常关注。郑岩⼀边听⼀边在笔记本上记录,时不时抬头观察柯阳的表情。
"你说古币是锁在保险柜⾥的?"郑岩突然问道。 柯阳点头:"就在柜台下⾯。
" 郑岩⾛到保险柜前,发现锁完好⽆损:"钥匙在哪?" "我随⾝带着。
"柯阳从⼝袋⾥掏出钥匙串。 郑岩接过钥匙,试了试,保险柜应声⽽开。
⾥⾯除了⼏件⼩古董外,还有账本和⼀些现⾦。 "死者是怎么进来的?"郑岩转向技术员,
"查监控。" 柯阳指向⻆落的摄像头:"系统是⾃动记录的,覆盖周期⼀周。
" 技术员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画⾯显⽰晚上10:48,⼀个模糊的⾝影出现在店⻔⼝,
熟练地输⼊密码打开了⻔锁——正是死去的林教授。 "他怎么会知道密码?
"郑岩锐利地看向柯阳。
柯阳的额头渗出冷汗:"我、我不知道...密码只有我和我⽗亲知道。
" 监控继续播放:林教授进⼊店内后,径直⾛向保险柜,
输⼊密码打开——和柯阳刚才的操作⼀模⼀样。 他取出古币,跪在地上仔细端详,
然后突然⾝体剧烈抽搐,倒在地上。时间显⽰11:11。 "看起来像是⼼脏病发作。
"法医初步检查后说道,"但需要⼫检确认。" 郑岩不置可否,继续观察现场。
他注意到死者跪姿异常标准,双⼿握币的姿势也像是某种仪式。更奇怪的是,
死者周围的地板上⽤指尖划出了⼏道痕迹,像是数字。 "这是...11,11,23?
"郑岩蹲下⾝,⽤⼿指描绘那些⼏乎难以辨认的划痕。 柯阳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昨天林教授离开前,说这枚古币很'特别',要我妥善保管..." 郑岩站起⾝,
将古币装⼊证物袋:"柯先⽣,恐怕你得跟我们回局⾥做个详细笔录。
" 在警局的询问室⾥,柯阳得知了更多关于死者的信息。 "林默,62岁,
国⽴⼤学考古系退休教授,独居,⽆⼦⼥。"郑岩翻阅着资料,
"他的邻居说林教授最近 ⼏个⽉⾏为反常,经常深夜外出,书房灯亮到凌晨。
" 柯阳皱眉:"他昨天确实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很久没休息好。
" "你知道这枚古币的来历吗?"郑岩将证物袋推到柯阳⾯前。
柯阳摇头:"从未⻅过这种形制的古币。'永通万国'这四个字在古币上很罕⻅,
背⾯星象图案也很特 别。" 郑岩盯着柯阳看了⼏秒,
突然话锋⼀转:"你祖⽗叫什么名字?" "柯振华。"柯阳有些困惑,"怎么了?
" 郑岩在平板上快速搜索,然后展⽰给柯阳看——那是⼀篇三⼗年前的报纸扫描件,
标题是《考古学家柯 振华发现神秘古墓,出⼟⽂物引争议》,
配图中年轻的柯振华⾝边站着的助⼿,赫然是年轻时的林默。
柯阳瞪⼤了眼睛:"我祖⽗从未提起过这段经历..." "有趣的是,"郑岩滑动屏幕,
"这次发掘后不久,柯振华突然宣布退休,所有出⼟⽂物都被封存,相关 研究也被叫停。
" 柯阳感到⼀阵寒意爬上脊背:"你认为林教授的死...和我祖⽗有关?
" "我只是陈述事实。"郑岩收起平板,"⼫检报告明天出来,在此之前,
你的店需要暂时封锁。" 离开警局时,天已经⿊了。柯阳站在台阶上,
⾬⽔打湿了他的肩膀。他想起祖⽗书房⾥那个上锁的抽 屉,
和⽼⼈临终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阳阳,有些东西...永远不要碰。
" 回到临时住的酒店,柯阳辗转难眠。凌晨三点,
他的⼿机突然震动——是郑岩发来的短信:⼫检确认 ⼼肌梗塞,
但死者⾎液中发现异常物质。明天上午⼗点,古今阁⻅。 柯阳盯着那条信息,
⼜想起监控⾥林教授死亡的确切时间:11:11。
古币上的"永通万国"四个字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天,柯阳提前半⼩时到达古今阁。
警戒线已经撤除,但店⻔仍然锁着。他输⼊密码推⻔⽽⼊,
空⽓ 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死亡⽓息。
柯阳径直⾛向祖⽗的书房——那是店铺后间的⼀个⼩房间,堆满了古籍和旧物。
他从未认真整理过这⾥,现在却迫切地想找到线索。 在⼀摞发⻩的笔记本下,
柯阳发现了⼀个铁盒,盒⼦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那枚古币背⾯的星象图案惊⼈地相似。
盒⼦上着锁,柯阳试了⼏把钥匙都打不开。他想起林教授能打开保险柜的诡异能⼒,
突然意识到什么, 输⼊了"111123"——铁盒应声⽽开。
盒⼦⾥是⼀本⽪质⽇记和⼏张泛⻩的照⽚。柯阳翻开⽇记,
第⼀⻚写着:1989年7⽉15⽇,⿊⽔村古墓 发掘第⼀天。
我们发现了⼀些...不该发现的东西。 ⻔外传来脚步声,柯阳迅速合上⽇记。
郑岩站在⻔⼝,⼿⾥拿着⼀个⽂件袋。 "找到什么了?"郑岩的⽬光落在铁盒上。
柯阳犹豫了⼀下,还是将⽇记递了过去:"我祖⽗的考古笔记,似乎和林教授有关。
" 郑岩快速浏览了⼏⻚,
"这上⾯提到了⼀种被称为'永通器'的古代祭祀⽤品...描述和你店⾥的那枚古币很像。
" "永通万国..."柯阳喃喃道。 "不仅如此,"郑岩从⽂件袋中取出⼀张纸,
"林教授⾎液中发现的异常物质,是⼀种极为罕⻅的植物 碱,
只⽣⻓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特定区域——正是你祖⽗发掘古墓的地⽅。
" 柯阳感到⼀阵眩晕:"你是说...古币有毒?" "不完全是。"郑岩摇头,
"法医认为毒素是后来沾染的。更奇怪的是..."他停顿了⼀下,
"林教授胃⾥发现了另⼀枚古币的残⽚,似乎被他吞下去了。" 两⼈陷⼊沉默,
只有古董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店⾥回响。 柯阳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机打开地图应⽤,
输⼊"11.1123"作为经纬度坐标——位置指向云南边境的 ⼀个偏远⼭村。
"⿊⽔村..."柯阳将⼿机递给郑岩,"我祖⽗⽇记⾥提到的地⽅。
" 郑岩盯着那个地图上的红点,
表情凝重:"看来我们需要谈谈你祖⽗和林教授三⼗年前到底发现了什 么。
" 柯阳望向窗外,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古今阁"的招牌上,
他突然觉得祖⽗留下的不仅是⼀家古董店,还有⼀个危险的秘密。
云南的⾬季让⼭路变得泥泞不堪。吉普⻋在崎岖的⼭路上颠簸,柯阳紧抓着⻋⻔把⼿,
透过⾬刷艰难⼯ 作的挡⻛玻璃,看到远处⼭坳⾥若隐若现的村落轮廓。 "就是那⾥,
⿊⽔村。"郑岩指了指导航上闪烁的红点,"再有⼆⼗分钟就到了。
" 柯阳摸了摸胸前的⼝袋,那⾥装着从祖⽗铁盒⾥找到的照⽚——三⼗年前的考古队合影,
年轻的祖⽗和林教授站在中间,⾝后是刚发掘出的古墓⼊⼝。
照⽚背⾯⽤褪⾊的墨⽔写着⽇期和地点:1989.7.15 ⿊ ⽔村。"你相信诅咒吗?
"柯阳突然问道。 郑岩瞥了他⼀眼,嘴⻆微微上扬:"我信证据。不过..."他顿了顿,
"办过这么多案⼦,有些事确实难以 ⽤常理解释。" ⻋⼦驶⼊村⼝时,⾬势渐⼩。
⿊⽔村⽐想象中要⼤,⼏⼗⼾⽊结构房屋沿着⼭坡错落分布,村中央有个⼩⼴场,
⼏个⽼⼈坐在屋檐下抽烟,看到外来⻋辆,纷纷投来警惕的⽬光。 "先找村⻓。
"郑岩停下⻋,从后备箱拿出两把伞。村⻓家是村⾥为数不多的砖⽡房,
⻔⼝挂着褪⾊的村委会牌⼦。开⻔的是⼀位六⼗多岁的精瘦男⼈,⽪ 肤黝⿊,
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们是...警察?"村⻓看了看郑岩的证件,
⼜打量着⼀⾝便装的柯阳。 "协助调查。"郑岩简短地说,"关于⼀位叫林默的考古学家,
他最近去世了。" 村⻓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下:"林教授?他...死了?
" 柯阳敏锐地捕捉到村⻓语⽓中的异常:"您认识他?" "三⼗年前来过。
"村⻓⽰意两⼈进屋,"带考古队挖后⼭的古墓。"他倒了三杯茶,茶叶粗糙,
却散发着独特的⾹⽓。 郑岩拿出那枚⻘铜古币的照⽚:"您⻅过这个吗?
" 村⻓的⼿明显抖了⼀下,茶⽔洒在桌⾯上。他放下茶壶,
深吸⼀⼝⽓:"永通器...你们从哪⾥得到的?" "永通器?"柯阳和郑岩异⼝同声。
"我们叫它'永通器'。"村⻓压低声⾳,"古墓⾥挖出来的,⼀共七枚。
考古队带⾛后就再没⻅过了。" 柯阳从⼝袋⾥掏出那张考古队合影:"您还记得这些⼈吗?
" 村⻓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指着照⽚上的祖⽗和林教授:"这两个是领队。
"他的⼿指移向照⽚边缘⼀个模 糊的⾝影,"这是⽼李,村⾥的向导,带他们找到古墓的。
第⼆年就死了,从⼭上摔下来的。" "意外?"郑岩追问。 村⻓摇摇头:"谁知道呢。
考古队⾛后,村⾥就有⼈说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顿了顿,
"林教授后 来回来过⼏次,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去后⼭不知道⼲什么。
" "我们能看看那个古墓吗?"柯阳问道。 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不⾏。
⼗年前就塌了,路也封了。⽽且..."他犹豫了⼀下,"这⼏天⾬⼤, ⼭体不稳,
太危险。" 谈话间,⼀个⼆⼗出头的年轻⼥⼦推⻔进来,⼿⾥拎着⼏包草药。
她穿着简朴的蓝⾊布⾐,头发扎成⼀条粗辫⼦,眼睛⼤⽽明亮。 "我⼥⼉阿⻘。
"村⻓介绍道,"在县⾥学过医,回村当村医。" 阿⻘礼貌地向两⼈点头,
⽬光却在扫过桌上的古币照⽚时骤然凝固。她放下草药,快步⾛到⽗亲⾝边,
低声⽤⽅⾔说了⼏句。村⻓脸⾊变得难看,摇了摇头。 "你们不该来这⾥的。
"阿⻘突然⽤普通话说道,声⾳清冷,"也不该碰那些东西。
" 郑岩挑眉:"你知道这是什么?" 阿⻘没有直接回答,⽽是从⾥屋拿出⼀个⽊盒,
打开后取出⼀本发⻩的笔记本:"⽼李留下的。他死前交给我爷爷保管。
" 笔记本上记录着三⼗年前古墓发掘的细节,其中⼀⻚画着七枚不同图案的⻘铜古币,
旁边标注着"永通 器——⻔之匙"⼏个字。
柯阳的⼼跳加速——这和祖⽗⽇记中的记载吻合。 "⻔?"郑岩皱眉。
阿⻘指着其中⼀枚古币的图案——正是林教授死在古今阁时握着的那枚:"这是'启⻔币',
七枚中最危险 的。⽼李说,考古队打开古墓时,这枚就放在⽯棺上。
" 柯阳突然想起什么,翻开祖⽗的⽇记,找到其中⼀⻚:"7⽉20⽇,开启主墓室。
⽯棺上发现⻘铜器七 枚,排列如北⽃。林坚持带⾛研究,我反对未果。夜闻异声,
队员多⼈噩梦。" "你祖⽗是聪明⼈。"阿⻘轻声说,"⾄少他知道害怕。
" ⾬⼜下⼤了,敲打着屋顶的⽡⽚,像⽆数细⼩的⼿指在抓挠。村⻓坚持让两⼈留宿,
安排他们住在村⼝ 的招待所——⼀栋两层的⽼式⽊楼。 招待所条件简陋但⼲净。
柯阳坐在窗边的⼩桌前,借着昏⻩的灯光翻阅祖⽗的⽇记。郑岩则在整理案件资料,
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听。"郑岩突然抬头。 柯阳停下翻⻚的⼿指,
窗外除了⾬声,还有⼀种奇怪的声响——像是⾦属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从远处传来,
⼜消失在⾬幕中。 "⻛铃?"柯阳猜测。 郑岩摇头,⾛到窗边拉开窗帘。⿊暗中,
村⼦⼀⽚寂静,只有⼏盏零星的路灯在⾬中泛着昏⻩的光。 "明天我们得去后⼭看看。
"郑岩说,"不管村⻓同不同意。" 柯阳正要回应,
⼿机突然震动——是⼀条陌⽣号码发来的短信:招待所不安全。午夜⼗⼆点,
村西⽼ 宅⻅。——阿⻘ 两⼈对视⼀眼,郑岩检查了⼀下配枪:"可能是陷阱。
" "也可能是线索。"柯阳看了看表,已经11:30,"值得冒险。" 11:50,
两⼈悄悄离开招待所,冒着细⾬向村西⾛去。⽼宅是村⾥最古⽼的建筑之⼀,
⽊质结构已经发 ⿊,屋檐下挂着⼏串⻛⼲的草药,在⻛中轻轻摇晃。 ⻔没锁,
轻轻⼀推就开了。屋内点着⼏盏油灯,阿⻘站在⼀张铺满纸张的⽅桌前,看到两⼈进来,
松了 ⼝⽓。 "你们来了。"她⽰意两⼈关⻔,"我⽗亲不知道我⻅你们。
" 桌上摊开的是⼿绘的地图和⼤量笔记,有些已经泛⻩破损。
柯阳⼀眼认出其中⼏张纸的笔迹——是祖⽗的! "这些是..." "你祖⽗留下的。
"阿⻘点头,"他最后⼀次来⿊⽔村时交给⽼李保管。⽼李死前⼜交给我爷爷。
" 郑岩拿起⼀张地图,上⾯详细标注了古墓内部结构和七个不同位置的标记:"这是什么?
" "七个'⻔'的位置。"阿⻘的声⾳⼏乎⽿语,"古墓不是普通的墓葬,
⽽是⼀种...装置。七枚永通器是钥匙。
" 柯阳感到⼀阵寒意爬上脊背:"开什么⻔的钥匙?
" 阿⻘的眼睛在油灯下显得异常明亮:"⽼李说,考古队打开主墓室那天,
有队员听到⽯棺⾥传出声⾳, 像是...有⼈在另⼀边敲⻔。" 屋内⼀⽚寂静,
只有油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荒谬。"郑岩打破沉默,"林教授是怎么死的?
" 阿⻘摇头:"我不知道。但三⼗年来,接触过永通器的⼈接连遭遇不幸。⽼李摔死,
考古队其他成员要么发疯,要么意外⾝亡。你祖⽗是少数活到⽼年的,
但..."她看向柯阳,"他的死真的⾃然吗?" 柯阳握紧拳头。
祖⽗是在古董店后间突发脑溢⾎去世的,死时⼿⾥握着⼀枚铜钱——现在想来,
那铜钱的形状确实与永通器相似。 "林教授死前在收集永通器。"阿⻘继续说,
"他来过村⾥三次,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其他永通器在 哪?
'" 郑岩突然想到什么:"他吞下的那枚古币残⽚..." "可能是另⼀枚永通器。
"阿⻘点头,"七枚各有不同功能。启⻔币能打开通道,⽽噬⾝币..."她顿了 顿,
"据说能带⾛接触者的灵魂。"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三⼈同时屏住呼吸。
阿⻘迅速吹灭油灯,屋内陷⼊⿊暗。 "有⼈在外⾯。"她低声说。 郑岩⽰意两⼈退后,
⾃⼰摸到窗边,⼩⼼地掀开⼀⻆窗帘。⾬中,⼀个⿊影站在院⼦⾥的梨树下,
似乎 在观察⽼宅。⿊影⾝形⾼⼤,戴着宽檐帽,看不清⾯容。 "⼀个⼈。"郑岩轻声说,
"不像村⺠。" ⿊影突然转向窗⼾的⽅向,郑岩迅速放下窗帘,
但已经晚了——对⽅显然发现了他们。⼏秒钟后,前⻔传来轻微的撬动声。 "后⻔。
"阿⻘拉住柯阳的⼿腕,"跟我来。" 三⼈摸⿊穿过厨房,从后⻔溜出。
阿⻘带着他们钻进屋后的⽵林,⾬⽔打湿了枝叶,发出沙沙声响。跑出⼀段距离后,
阿⻘停下脚步,指向⼀条隐蔽的⼩路: "这条路通向后⼭。古墓就在半⼭腰,
但现在太危险,你们明天再去。"她塞给柯阳⼀张纸条,"这是我整理的资料。
现在回招待所,装作什么都没发⽣。" "那个⼈是谁?"柯阳喘息着问。
阿⻘的眼中闪过⼀丝恐惧:"我不知道。但林教授上次来村⾥时,也有⼈跟踪他。
"她犹豫了⼀下,"你们要⼩⼼。永通器会吸引...不⼲净的东西。
" 回到招待所已是凌晨两点。柯阳和郑岩轻⼿轻脚地回到各⾃房间,
约定第⼆天⼀早再讨论。 柯阳躺在床上,却毫⽆睡意。他打开阿⻘给的纸条,
上⾯画着七枚永通器的图案和简略说明。其中⼀枚 与林教授带来的启⻔币完全⼀致,
另⼀枚则标注为"噬⾝币——⻝魂者",图案与林教授胃中发现的古币 残⽚相似。
最下⽅写着⼀⾏⼩字:"七钥⻬聚,⻔开永通。1989.7.21,我们犯了个错误。
" 柯阳翻出祖⽗的⽇记,找到1989年7⽉21⽇的记录: "凌晨3:15,
异响惊醒全队。主墓室⽯棺移位,露出下⽅通道。林坚持探索,携启⻔币进⼊,
五分钟后惊慌返回,称⻅到'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即封墓,但已有⼈接触永通器。
我预感灾难将⾄。" ⽇记最后⼀⻚是祖⽗潦草的笔迹:"它们会找上⻔来。永通万国,
实为诅咒。" 窗外,⾬声中⼜传来那种⾦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这次更近,仿佛就在院⼦⾥。
柯阳屏住呼吸,慢慢挪到 窗边,从窗帘缝隙向外看—— 梨树下,
那个戴宽檐帽的⿊影静静地站着,抬头直视着窗⼾。⼀道闪电划过,
瞬间照亮了⿊影的⾯容: 那是⼀张没有五官的脸,光滑如卵。 柯阳猛地后退,
撞翻了床头柜。响声惊动了隔壁的郑岩,他冲进房间,⼿枪在⼿:"怎么了?" "窗外!
"柯阳指向窗⼾,⼿指颤抖。 郑岩⼀把拉开窗帘,窗外空⽆⼀⼈,
只有⾬中的梨树摇晃着枝条。但就在树⼲上,钉着⼀枚⻘铜古币,
在闪电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 "噬⾝币..."柯阳喃喃道,
认出那正是阿⻘描述的七枚永通器之⼀。 郑岩⽤纸⼱包住古币取下,放在桌上。
古币上的图案是⼀只张开的嘴巴,内部刻满细⼩的符⽂。 "明天⼀早就离开。
"郑岩的声⾳异常严肃,"这已经超出刑事案件的范围了。" 柯阳盯着那枚古币,
突然感到⼀阵强烈的眩晕。恍惚间,
他听到⼀个声⾳在⽿边低语:"...找到剩下的... ⻔必须打开..." "柯阳?
柯阳!"郑岩摇晃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柯阳眨眨眼,
幻觉消失了:"我...我听到声⾳..." 郑岩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收拾东西,
我们现在就⾛。" 凌晨四点,两⼈悄悄离开招待所,却发现吉普⻋的四个轮胎全被扎破,
油箱也被划开⼀道⼝⼦,汽油流 了⼀地。 "有⼈不想我们离开。"郑岩咬⽛道。村⼝处,
⼀个⾝影打着⼿电⾛来——是阿⻘。她脸⾊苍⽩,⼿⾥拿着⼀个布包:"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 们被标记了。" 布包⾥是⼀把⽼式猎枪和⼀些符纸:"我⽗亲不知道我帮你们。
但你们现在⾛不了,只能⾯对。" "⾯对什么?"柯阳问道,
尽管他⼼⾥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测。阿⻘望向⾬幕中的后⼭轮廓:三⼗年前被放出来的东西。
黎明前的⾬势稍缓,但⼭路依然泥泞难⾏。
阿⻘领着柯阳和郑岩沿着⼀条⼏乎被杂草掩盖的⼩径向上攀爬,
⼿中猎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条路只有村⾥⽼⼈知道,"阿⻘拨开挡路的树枝,
"三⼗年前考古队⾛后,村⾥⼈就把主路封了。" 柯阳的鞋⼦已经灌满泥⽔,
每⾛⼀步都发出咕叽声。他抬头望向半⼭腰,
在晨雾中隐约可⻅⼀⽚⼈⼯开 凿的岩壁:"那就是古墓?" 阿⻘点头:"汉代⻛格,
但⾥⾯的东西...更古⽼。" 郑岩⾛在最后,不时回头查看。⾃从离开村⼦,
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踪他们——不是⼈类,⾄少不 完全是。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但每次回头,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也看不到。"我们被跟踪了。
"郑岩低声说,⼿指搭在扳机上。 阿⻘没有回头:"别管它。只要不拿出永通器,
它不会主动攻击。" "它?"柯阳声⾳发紧,"你知道那是什么?" 阿⻘停下脚步,
从怀⾥掏出⼀张泛⻩的符纸贴在旁边的树⼲上:"三⼗年前从墓⾥跑出来的东西。
我爷爷叫它们'⽆相',没有固定形体的恶灵。
" 符纸上的朱砂符⽂在潮湿的空⽓中微微发亮,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度。
三⼈继续前进,⾝后传来树 枝断裂的声⾳,但没⼈回头去看。 半⼩时后,
他们到达岩壁前。⼈⼯开凿的墓⻔已经被碎⽯封死,但旁边有⼀个新挖的狭窄通道,
仅容⼀ ⼈匍匐通过。 "林教授⼲的。"郑岩检查着通道边缘的铲痕,"不超过两周前。
" 阿⻘点燃准备好的⽕把,率先爬进通道:"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
" 通道内空⽓混浊,混合着泥⼟和某种腐朽的⽓味。柯阳爬⾏时,
⼿肘不时碰到冰冷的⽯壁,上⾯刻有细⼩的纹路——不是装饰,更像是某种⽂字。 突然,
前⽅的阿⻘停下脚步:"到了。" 三⼈挤出⼀个狭⼩的洞⼝,来到⼀个⽅形墓室。
⽕把的光亮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壁画,⼤部分已经褪⾊,但还能辨认出星⾠图案和祭祀场景。
墓室中央是⼀个⽯台,周围散落着⼏件锈蚀的⻘铜器。 柯阳站起⾝,拍去⾝上的泥⼟,
突然⼀阵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似乎在晃动,壁画上的颜料变得鲜艳如 新,
⽯台上的灰尘消失了,取⽽代之的是七盏⻘铜油灯,散发着诡异的⻘光。 "柯阳?
"郑岩的声⾳仿佛从很远的地⽅传来。 眩晕过去后,柯阳发现⾃⼰跪在地上,
双⼿撑着冰凉的⽯板。阿⻘和郑岩担忧地看着他。 "你看到什么了?"阿⻘敏锐地问。
"这个墓室...三⼗年前的样⼦。"柯阳喘息着描述刚才的幻觉,"还有七盏灯,
排列⽅式和永通器上的星 象图案⼀样。
" 阿⻘的表情变得凝重:"你继承了柯教授的⾎脉,所以能感知到残留的能量。
"她指向⽯台,"这⾥原本 放着七枚永通器,排列成北⽃七星形状。
" 郑岩绕着⽯台检查,发现台⾯上有七个圆形凹槽,其中⼀个特别⼲净,
像是最近有⼈清理过:"林教授 取⾛了启⻔币。" "不⽌。"阿⻘指着另外五个凹槽,
"这些也有被移动的痕迹。"她数了数,"加上你们带来的噬⾝币,⽬前只缺⼀枚了。
" 柯阳想起祖⽗⽇记中的记载:"七钥⻬聚,⻔开永通...林教授是在收集它们!
" "但为什么?"郑岩皱眉,"⼀个退休考古学家为什么要冒险收集这些危险物品?
" 阿⻘没有⽴即回答,⽽是⾛向墓室深处的⼀堵墙。
壁画在这⾥描绘了⼀个宏⼤的场景:⼀群⼈跪拜在⼀扇巨⼤的⻔前,
⻔缝中伸出⽆数触须般的⼿臂。⻔前站着七个祭司,每⼈⼿持⼀枚永通器。
"这不是普通的墓,"阿⻘轻声说,"⽽是⼀个封印。
古代巫师⽤七枚永通器封印了⻔后的东西。" 柯阳凑近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