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呼吸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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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在死寂中翻过。

没有日出,只有应急灯永不疲倦的苍白光线,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投下我们沉默而拉长的影子。

主控屏幕上,辐射读数依旧倔强地钉在血红的最高刻度,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屏幕一角跳动着时间:00:47:21。

我们被困在这个钢铁***里,刚刚度过第一个完整的二十西小时。

孩子们蜷缩在角落临时铺设的地铺上,小阳和小雨依偎着苏晴,哲哲紧挨着阿莲。

睡眠断断续续,每一次翻身都带着惊悸。

苏晴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声音在过于安静的空气里显得单薄。

赵宏背靠着武器柜,抱臂而坐,眼睛半阖,但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哪怕是“土豆”不安的爪子在地面轻划——都让他瞬间绷紧脊背。

阿莲靠着丈夫,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冰冷的通风口格栅。

我坐在主控台前,指尖一遍遍划过冰凉的屏幕,刷新着那些毫无变化、令人窒息的数据:辐射超标,外部温度骤降,通讯频道里只有永恒的、令人心悸的白噪音嘶嘶声。

压抑如同实质的浓雾,沉甸甸地挤压着每个人的胸腔。

安全屋的恒温恒湿系统精确地维持着物理上的舒适,但心理的严寒,正从骨髓深处向外蔓延。

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成了这死寂世界里唯一单调的背景音,此刻听来,却像一头蛰伏巨兽的呼吸。

“妈妈,我们…还能出去吗?”

小雨的声音很轻,带着初醒的沙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她看着苏晴,十二岁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茫然和恐惧。

苏晴张了张嘴,似乎想用惯常的乐观去安慰,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搂住了女儿,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哲哲忽然坐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看向他的父母,语气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赵明哲不怕!”

他挺起小胸膛,但紧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却透露出真实的紧张,“爸爸说过,这里最安全!”

他看向赵宏,寻求着确认。

赵宏睁开眼,眼底有深重的疲惫,但看向儿子时,目光瞬间变得坚毅如铁。

他伸出手,粗糙的大手用力按在哲哲瘦小的肩膀上:“对,这里最安全。

哲哲是男子汉。”

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短暂地激起了几圈微澜。

这简单的肯定,让哲哲紧绷的小脸稍稍放松,也让苏晴怀里的两个孩子抬起了头。

阿莲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她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容置疑的利落:“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能这样耗着。”

她走向物资区,声音恢复了教师特有的清晰条理,“按计划,今天首要任务:彻底核对所有药品清单,建立详细使用台账。

苏晴姐,你是医生,这需要你主导。

药品标签问题必须解决。”

苏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点头,轻轻放开孩子:“好,我马上开始。”

她走向那个昨天引起阿莲疑虑的医疗箱。

赵宏也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警惕而僵硬的身体:“我去检查所有防御系统接口,确认昨晚冲击波后有无潜在损伤。

老林,”他转向我,“外部环境监测和内部生命维持系统交给你。

特别是空气和水循环,现在是我们真正的命脉。”

“明白。”

我点头,立刻将目光投向主控台复杂的参数界面。

空气循环系统的状态灯显示着稳定的绿色。

然而,就在我调出内部空气质量实时监测数据的瞬间,一个细微但绝对异常的变化引起了我的警觉——二氧化碳浓度 (CO2) 的读数,正在以一个极其缓慢、却又坚定不移的速度向上爬升。

0.04%... 0.041%... 0.042%... 虽然还远低于危险阈值,但在一个完全封闭、依赖人工循环的空间里,任何上升趋势都足以敲响警钟!

“阿莲!

宏哥!”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CO2浓度在缓慢上升!

检查空气循环过滤单元!”

赵宏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向位于安全屋最深处角落的空气净化主机房。

厚重的隔音门被拉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粗大管道和嗡嗡作响的复合过滤装置。

他迅速打开检修口,一股混合着金属和活性炭的、略带沉闷的气味涌出。

阿莲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强光手电。

“初级物理过滤层!”

赵宏的声音从检修口传出,带着金属腔的回响,“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该死,是微尘!

超细颗粒物!”

我立刻调出外部沉降数据。

果然,虽然主控屏上的可见光画面一片混沌的深红,但高灵敏度的粒子监测器显示,空气中充斥着大量亚微米级的放射性尘埃。

这些致命的微尘无孔不入,显然在冲击波过后沉降的混乱期,有少量穿透了最外层的预过滤网,吸附在了更精密的复合滤芯上!

阿莲将手电光聚焦在赵宏指的位置。

只见原本应该呈现浅灰色的高效微粒空气(HEPA)滤芯表面,此刻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粘腻物质,像一层死亡的薄纱。

正是这层来自毁灭世界的“灰烬”,在缓慢地堵塞着维系我们生命的空气通道。

“必须立刻清理或更换受污染的滤芯!”

阿莲的声音斩钉截铁,她迅速在旁边的工具架上翻找适配的滤芯型号,“备用滤芯库存检查过吗?

型号A-7F?”

“有!

但存量不多!”

赵宏己经搬出了备用箱,“更换程序复杂,需要停机。

停机期间,内循环只能依赖备用的小型活性炭罐,效率很低,CO2会加速累积!”

“必须换!

不能赌!”

我盯着主控屏上依旧在缓慢爬升的CO2读数,0.045%…… 0.046%……数字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像重锤敲在心上,“准备停机更换!

所有人注意,更换期间减少活动!

降低耗氧量!”

命令下达,安全屋瞬间进入另一种紧张状态。

孩子们被要求安静地坐在原地。

苏晴停下药品清点,担忧地望着主机房的方向。

“土豆”似乎也感到了气氛的凝重,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

巨大的空气循环主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声逐渐降低、停止。

寂静骤然降临,比之前更为彻底,更为沉重。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仿佛声音本身也会消耗宝贵的氧气。

主机房内,赵宏和阿莲配合默契。

赵宏力气大,负责拆卸沉重的固定螺栓和更换滤芯框架;阿莲心细如发,用特制的吸尘工具小心翼翼地清理滤芯槽内每一处角落可能残留的致命尘埃,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一场精细的外科手术。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额发。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得异常缓慢。

主控台上,CO2读数失去了循环系统的压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0.05%…… 0.055%…… 0.06%…… 虽然依旧在安全范围内,但那持续上涨的曲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小阳不安地扭动身体,小声问苏晴:“妈妈,我有点……闷……”小雨也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

哲哲则紧紧盯着主机房的门缝,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二十分钟。

如同二十年般漫长。

终于,主机房内传来赵宏一声压抑着疲惫的“好了!”。

嗡——!

低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如同天籁!

新鲜、洁净的空气重新开始强劲地注入封闭的空间。

主控屏上,那条令人窒息的上升曲线猛地一顿,然后开始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回落!

0.059%……0.058%……0.057%……所有人都长长地、不约而同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被压抑许久的呼吸声,在重新响起的系统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莲和赵宏从主机房走出来,脸上沾着汗水和灰尘,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克服了第一个致命挑战后的锐利光芒。

“滤芯更换成功。

污染源己清除。”

赵宏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掷地有声。

阿莲走到主控台前,看着那条缓缓下降的CO2曲线,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她拿起旁边的计算板,手指飞快地滑动、点击,进行着复杂的演算。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根据沉降尘成分和穿透率模型重新计算……我们储备的所有空气过滤芯,在目前外部环境持续恶化的前提下,理论有效使用寿命……比原设计缩短了37%。”

她顿了顿,清晰地说出那个冰冷的数字,“这意味着,我们计划支撑1000天的‘呼吸’,可能在第629天,就会面临枯竭的危险。”

629天。

刚刚因空气恢复流通而稍稍松动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连空气循环系统那稳定的嗡鸣,此刻听来也像是一架冷酷的倒计时器,在寂静中无情地丈量着我们有限的未来。

头顶的灯光依旧苍白,均匀地洒落,却再也驱不散那沉淀在心底、名为“氧气”的沉重阴霾。

每一次无意识的吸气,都仿佛带着倒计时的回响。

安全屋坚固的墙壁之外,是辐射的炼狱;而墙壁之内,维系生命的无形之链,己被打上了第一个触目惊心的折扣。

生存的重量,从未如此清晰地压在每一次肺叶的张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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