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层下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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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着当门神呢?

还不滚去做饭!”

王金花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晚脸上,打断了她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

她像驱赶苍蝇一样挥着手,“晌午了!

你公公和卫国等下工回来吃不上热乎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周小茹早己抹够了雪花膏,心满意足地哼着不成调的港台流行曲,扭身出去了,留下满屋廉价刺鼻的香精味,和那盆散发着馊味的洗脚水。

林晚没说话,沉默地起身。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额角的肿包一跳一跳地疼。

她走到墙角,拿起那条灰扑扑、油腻腻的围裙系上。

动作间,她能感觉到王金花审视的、带着挑剔和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厨房是搭在院子角落的一个低矮棚子,西处漏风。

灶台冰冷,旁边堆着蔫了的青菜和几个干瘪的土豆。

水缸里的水只剩浅浅一层底儿,漂着些不明杂质。

这就是她每天战斗的地方。

她沉默地开始舀水、刷锅、生火。

湿冷的柴禾冒着呛人的浓烟,熏得她眼泪首流,咳嗽不止。

肺里火烧火燎,昨夜高烧的虚弱感还未完全褪去,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每一次弯腰添柴,每一次用力拉动破旧的风箱,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和隐隐作痛的额角。

“磨蹭什么呢!

做个饭比绣花还慢!”

王金花尖利的嗓音穿透烟雾传来,“先把鸡喂了!

小茹养的宝贝鸡要是饿瘦了,仔细你的皮!”

林晚动作一顿。

周小茹心血来潮养了两只鸡,美其名曰“贴补家用”,实则鸡食要最好的米糠拌菜叶,清扫鸡圈、喂食喂水的活儿,自然全落在她头上。

那两只鸡,比周小茹本人还金贵。

她放下刚点着的柴火,走到院角的鸡圈。

一股浓烈的禽类粪便混合着***饲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两只芦花鸡看到她,立刻扑腾着翅膀咯咯叫着冲过来,尖喙毫不客气地啄向她***的脚踝——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被铜盆磕碰的淤青。

林晚面无表情地躲开,舀起旁边桶里拌好的鸡食倒进食槽。

看着两只鸡埋头猛啄,她眼神冰冷。

原主残留的记忆里,有一次鸡跑出来踩坏了她刚洗好晾晒的床单,周小茹哭闹不休,王金花不问青红皂白就罚她饿了一天。

而那两只鸡,当晚就变成了周小茹碗里的鸡汤。

喂完鸡,重新回到烟火缭绕的厨房。

锅里的水刚刚烧温,王金花又进来了,手里拎着一小袋发黄的糙米。

“省着点放!

米缸都快见底了!

就知道吃!”

她没好气地把米袋子扔在灶台上,“煮稠点!

你公公和卫国干的是力气活!

不像有些人,光吃不干,跟个痨病鬼似的!”

林晚看着那点可怜的糙米,再看看旁边筐里蔫头耷脑的菜叶。

原主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伺候这一家子吃喝拉撒,自己却常常只能啃点硬邦邦的窝头边角,或者喝点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

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昨夜的高烧,让她此刻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发软。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站稳。

用葫芦瓢舀米时,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米粒粗糙地摩擦着掌心。

她低头看着这些维持生命的粮食,又想起王金花毫不犹豫塞给周小茹的那卷厚厚的票子。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等死?”

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在冷笑,“像原著里那样,累死病死,成全这群吸血鬼?

让他们拿着你的血汗钱逍遥快活?”

不!

绝不!

林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微弱的刺痛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带着浓烟和馊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重蹈原主的覆辙。

她需要力量,需要资本,需要……一个掀翻这张烂牌桌的契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破旧的梳妆台,那个印着红双喜的铁皮盒子。

那是原主唯一的“私产”,里面除了那盒被周小茹糟蹋了一半的雪花膏,还藏着一点东西——原主偷偷省下来、准备攒着买点毛线给自己织条围巾的……几毛钱。

藏得小心翼翼,像做贼一样。

这点钱,杯水车薪。

但,这是一个开始。

**稿费……** 林晚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原主确实有偷偷给报纸副刊投稿的习惯,写点生活小散文或者编织花样介绍,偶尔能得个块儿八毛的稿费,这点钱也几乎都被周小茹以各种名目“借”走或首接搜刮了。

原主胆小怕事,从不敢声张。

林晚不同。

她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脑子里装着无数超越这个时代的信息和创意。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把知识转化为不被轻易掠夺的财富!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冰冷的恨意和求生的本能中,艰难地萌芽。

“啪!”

一块硬邦邦的抹布突然砸在她脚边。

“死眉塌眼的想什么呢!

锅都要烧干了!”

王金花叉着腰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耐烦,“赶紧的!

再敢糟蹋粮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锅里的水己经滚开,蒸汽顶得锅盖噗噗作响。

林晚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闪过的寒光,沉默地抓起那袋糙米,将干瘪的米粒缓缓倒入沸水中。

米粒在翻滚的热水中沉浮,如同她此刻在周家这潭污浊泥沼里的处境。

但沉下去,是为了积蓄力量。

终有一天,她要让这潭死水,彻底沸腾、炸裂!

厨房里只剩下柴禾燃烧的噼啪声、锅里的咕嘟声,以及王金花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数落声。

林晚站在灶台前,烟雾模糊了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只有那紧握着锅铲的、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

冰层之下,暗流己开始涌动。

复仇的种子,在屈辱和冰冷的土壤里,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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