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津门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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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 年 2 月 12 日寅时,绸缎庄后院的积雪被马蹄踩得稀烂。

沈七蹲在粮仓顶上,看着张老板的伙计把最后一口木箱搬上马车,指节在冻硬的茅草上掐出红痕。

怀里的短刀是从刀疤脸尸体上搜的,锈迹斑斑,却比树枝管用 —— 昨晚抢枪时,他故意没下杀手,只敲晕了三个伙计。

“七哥,能动手了?”

小石头趴在墙头,辫子缠在砖缝里,露出的手腕冻得发青。

沈七摇头,目光锁定马夫腰间的铜哨 —— 那是租界巡捕房发的通行证,敲掉它,至少能争取半个时辰。

翠兰抱着铜药碾子躲在柴火堆后,药碾里藏着沈七磨尖的铁条。

老头拄着捡来的枪托,独眼里映着马车的影子,这是他守大沽炮台时用过的老伙计,枪托上的刻痕还能辨认出 “光绪二十六年” 的字样。

丑时三刻,沈七吹了声低哨。

老头突然推倒柴火垛,干燥的秸秆砸在马前,惊得马匹人立而起。

沈七从粮仓跃下,短刀精准挑***夫的铜哨,同时拽住缰绳往巷口冲。

小石头和翠兰抢过车夫的鞭子,抽打另外两匹惊马,三辆马车像醉汉似的撞开绸缎庄的侧门。

“往法租界跑!”

沈七的吼声混着枪声。

张老板带着家丁追出来,霰弹枪在巷口炸开,铅丸打在马车上,木屑溅了翠兰一脸。

她却死死攥着缰绳,铜药碾子在怀里撞得叮当响 —— 里面的铁条是沈七教她做的护身武器。

冲出北平城时,城门的守军正在换岗。

沈七让马车故意撞上关卡的木栏,趁着士兵咒骂的间隙,调转车头往南,沿着官道疾行。

黎明前的旷野结着薄冰,车轮碾过冻裂的路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七趴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货物堆上,手里攥着从马夫身上搜的地图,指尖划过 “通州” 二字 —— 那里有座废弃的驿站,是计划中的第一个落脚点。

驿站的断墙里结着冰棱,沈七让人把马车藏进地窖,自己则爬上钟楼放哨。

晨曦中,他看见远处扬起的烟尘,至少有二十匹马 —— 张老板果然报了官,北洋军的骑兵追来了。

“把枪拆了。”

沈七对老头说,“零件塞进柴火捆,马车烧了。”

拆枪时,翠兰突然指着墙角的干草堆:“这里有暗道!”

是她擦拭铜药碾子时,无意间碰掉了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下面黑黢黢的通道。

老头用枪托撬开地砖,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是前清递信兵走的密道,能通到运河边。”

骑兵赶到驿站时,只看见熊熊燃烧的马车。

沈七带着众人钻进密道,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和铜药碾子磕碰的声响。

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小石头好几次被凸起的砖块绊倒,沈七索性背着他走,左手还攥着半袋拆下来的枪栓零件。

午时抵达运河边,冰层刚化了一半,几只摆渡船冻在泥里。

船夫是个瘸腿的老头,见了他们就摆手:“兵爷刚过去,说要查往天津去的人。”

沈七摸出块银元 —— 这是从绸缎庄抢的,在怀里焐得发烫:“送我们到对岸,再给你两块。”

船刚划到河心,冰面突然裂开,船尾往下沉了半尺。

翠兰尖叫着抓住船舷,铜药碾子掉进水里,溅起的冰碴打在沈七脸上。

他探身捞药碾时,看见水底沉着个黑箱子,用刺刀勾上来一看,竟是箱崭新的子弹,上面印着 “江南制造局” 的字样 —— 想来是哪个兵痞私藏的,不小心掉在了河里。

“老天爷都帮咱们。”

老头掂着子弹,独眼里闪着光。

沈七却把子弹重新塞回箱里,沉回指定位置做了记号:“带着太扎眼,回来再取。”

渡过运河,他们换上从驿站搜的布衣,装作逃难的农户。

沈七用剩下的银元买了辆独轮车,让翠兰和小石头坐在上面,自己推着车,老头则挑着柴火捆,里面藏着三支拆散的汉阳造零件。

官道上的关卡比来时更严,士兵翻遍了柴火捆,却没发现藏在竹扁担夹层里的枪管。

2 月 15 日傍晚,终于看见天津的城墙。

法租界的洋楼在暮色中泛着灰光,沈七让众人在护城河外的棚户区歇脚,自己则换上件破烂的洋布短褂,装作乞丐混进租界侦查。

六国饭店门口的安南巡捕正用警棍驱赶乞丐,沈七故意撞在一个巡捕身上,趁他咒骂的间隙,看清了租界的巡逻路线 —— 每刻钟换岗一次,东南角的铁丝网有个缺口,是运送垃圾的通道。

深夜,他带着众人从垃圾通道钻进租界。

翠兰的铜药碾子在铁丝网勾住,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巡逻兵举着灯笼过来。

沈七突然吹了声口哨,几只野狗从垃圾堆里窜出来,扑向灯笼,趁着混乱,他们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的破庙。

破庙的神龛后有个地窖,是老头守炮台时知道的秘密。

沈七让人把木箱卸进去,撬开最上面的一口,汉阳造的枪管裹在油纸里,泛着蓝汪汪的光。

老头摸着枪身的烤蓝首哆嗦:“是江南制造局的新货,比北洋军的老套筒强十倍。”

“埋了。”

沈七用雪盖住地窖口,短刀在冻土上划出记号。

他留了三支枪,其余的用油布裹紧,沉进庙后的枯井 —— 杀手的生存法则里,暴露实力等于***,尤其是在这龙蛇混杂的租界。

接下来的六个月,沈七开始了近乎偏执的蛰伏。

2 月的天津还飘着雪,他让翠兰去教会医院打杂,她的铜药碾子能碾药渣换面包;老头带着小石头去码头扛活,枪托改造成的拐杖既能打群架,又能藏半块银元;自己则穿上抢来的洋布短褂,装作买办的跑腿,在六国饭店门口蹲点。

“幽灵,目标人物携带加密芯片……” 沈七突然按住太阳穴,迈阿密雨夜的指令还在脑中回响,眼前却晃过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拎着印着法文的面包袋。

他猛地低头,看见皮鞋上的泥点 —— 这具身体的脚码比前世小两号,每次迈步都得刻意收着。

3 月中旬,翠兰从医院带回来个消息:英国传教士要往乡下送药品,缺个熟悉路况的向导。

沈七让老头去应承,偷偷在药箱夹层里塞了张字条 —— 那是他用炭笔描的天津地图,标注着北洋军的布防。

老头回来时揣着五块银元,独眼里闪着光:“洋人说,下次还找咱们。”

沈七把银元换成铜板,分给狗尾巴胡同逃来的老邻居。

他让人把最破旧的窝棚改成消息点,谁看见黑虎堂的人、巡捕房的动静,都能来换个窝头。

小石头成了 “传令兵”,每天揣着烤红薯穿梭在胡同里,辫子早就剪了,留着和沈七一样的寸头。

4 月的海河开始化冻,码头飘着鱼腥和煤烟的混合味。

沈七跟着老头扛活,把抢来的三支汉阳造拆开,零件混在煤堆里运到破庙。

他用教会医院的酒精擦枪管,翠兰在旁边煮草药,蒸汽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 这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现代清洁剂的东西。

“七哥,张老板的人在码头打听咱们。”

小石头跑回来,裤脚沾着河泥。

沈七正用铜药碾子磨枪管,药碾里的铁屑簌簌往下掉:“让王寡妇去报信,就说看见黑虎堂的人往英租界运枪。”

他要让这两拨人狗咬狗,至少咬到夏天。

5 月的租界开始热闹,白俄***在霞飞路招揽生意,印度巡捕的警棍敲得更勤了。

沈七租下间倒闭的烟馆,前门卖茶水,后屋改成铁匠铺 —— 翠兰的铜药碾子成了幌子,实际在打造仿造的北洋军徽章。

老头带着伙计们往乡下送 “药材”,每次回来都能带回几发子弹,说是 “捡的”。

某个深夜,沈七蹲在烟馆屋顶,看着租界的煤气灯在雾里浮沉。

怀里揣着从传教士那弄来的怀表,时针指向三点 —— 前世这个时辰,他该在健身房练负重深蹲。

现在却要计算巡捕换岗的间隙,好把藏在枯井里的枪零件运出来。

6 月暴雨连绵,棚户区塌了一半。

沈七让人用抢来的木板修补,故意把最显眼的窝棚盖得歪歪扭扭。

翠兰在教会医院学会了扎针,药箱里总带着沈七配的 “***”—— 其实是过量的镇静剂,洋人医生用来给病人止痛的,被他稀释后装在竹筒里。

“听说了吗?

赵营长被调去保定了。”

老头喝着劣质烧酒,独眼里的红血丝混着酒气,“黑虎堂的人抢了他的军火库,现在正被北洋军追杀。”

沈七没说话,往炉膛里添了块煤,火苗舔着枪管,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 这出戏,该收场了。

7 月流火,码头的苦力开始***。

沈七让小石头带着孩子们往英国人的面包车里扔石头,自己则混在***队伍里,用刚学会的天津话喊口号。

混乱中,他 “捡” 到个公文包,里面有英租界的码头分布图,用红笔圈着三个仓库 —— 那是张老板藏货的地方。

8 月 15 日,沈七在烟馆后院的槐树下埋了个坛子。

里面是重新组装好的汉阳造,裹着防潮的油纸,压着张字条:“1912 年秋,待发。”

老头蹲在旁边抽烟,独眼里的光比烟头亮:“七哥,真要动手?”

“不。”

沈七拍掉手上的土,看着租界飘扬的五色旗,“再等等。”

他需要更多的子弹,更可靠的人,以及一个不会引起怀疑的理由。

杀手的字典里,永远没有 “仓促” 两个字,尤其是在这共和初年的乱世。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海河,翠兰端来刚熬的粥,里面掺了从教会医院弄来的麦片。

小石头数着今天赚的铜板,辫子早就没了踪影,说话带着天津卫的侉味。

老头擦拭着修复好的汉阳造,枪托上的刻痕被摩挲得发亮。

沈七坐在门槛上,看着烟馆前的石板路。

六个月来,他学会了用铜板计算物价,用煤烟伪装身份,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消息。

怀里的短刀换了新的,是从白俄军官那赢来的,刀柄镶着玛瑙,却不如最初那把锈刀顺手。

远处传来巡捕的警笛声,沈七下意识地绷紧脊背,随即放松 —— 这是新换的法国巡捕,喜欢在黄昏时分耀武扬威,没什么威胁。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被他刻上了个微小的十字,那是迈阿密靶场的标记。

“冬天快来了。”

翠兰突然说,往他粥碗里多加了块红薯,“医院的修女说,今年会很冷。”

沈七点头,目光投向英租界的方向 —— 张老板的绸缎庄在那里开了分店,门口总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是北洋军的样式。

他知道,蛰伏的日子快结束了。

雪落之前,总得做点什么,才能让这些跟着他从北平逃来的人,在天津卫的寒冬里活下去。

烟馆的油灯亮了,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影子,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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