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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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 年 9 月 7 日,白露刚过,天津卫的晨雾裹着煤烟味钻进烟馆的窗缝。

沈七用铜药碾子压碎最后一粒镇静剂,粉末落在油纸包上,与炭灰混作一团。

窗外传来印度巡捕的警笛声,比往日早了两刻 —— 张老板的黑色轿车刚驶过霞飞路,车牌在雾里泛着银光。

“七哥,王寡妇说张秃子昨晚去了英租界仓库。”

小石头揣着个热红薯跑进来,辫子早就没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

他手里的粗麻布袋里装着五颗生锈的铁钉,是今早从码头铁轨上撬的,沈七教他磨尖了藏在袖口。

沈七把油纸包塞进怀里,指尖触到怀表盖内侧的十字刻痕。

三个月前藏在运河底的子弹箱该取了,昨夜托老头去探查,回来时独眼里的光比煤火还亮:“兵痞早忘了那茬,箱子上结着层绿苔,子弹油布裹得严实。”

翠兰端来熬好的米汤,里面掺了教会医院的麦乳精。

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药渍,铜药碾子被擦得锃亮,放在柜台上当幌子 —— 底下的暗格里藏着支重组的汉阳造,枪管上的烤蓝被沈七用砂纸磨掉,看着像支废枪。

“医院的洋医生说,张老板在仓库囤了批‘西药’。”

翠兰压低声音,往沈七碗里多舀了勺糖,“昨晚看见黑虎堂的人进去,扛出来的木箱和咱们抢的军火箱一般大。”

沈七搅动着米汤,水面浮起的糖粒像散落的银元 —— 黑虎堂残部投靠张老板了,这倒是省了他分头动手的功夫。

巳时的码头飘着鱼腥气。

沈七跟着扛活的队伍往英租界走,粗布短褂里藏着把拆成零件的短铳,枪管贴着脊椎骨,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迈阿密的消音器。

老头拄着枪托拐杖混在人群里,独眼不时瞟向仓库门口的印度巡捕 —— 那巡捕腰间的钥匙串挂着枚黄铜牌,和沈七在六国饭店见过的仓库通行证一模一样。

“换岗在午时三刻。”

老头用肩膀撞了撞沈七,嘴里哼着淮军的旧调,“换岗时会去对面酒馆喝杯,五分钟。”

沈七点头,目光落在仓库后墙的排水管上,铸铁管锈得厉害,却足够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 这是他连续三天蹲点摸清的规律。

午时的日头晒得人发晕。

沈七蹲在酒馆对面的煤堆后,看着那印度巡捕走进酒馆,黄铜钥匙串在裤腰上晃悠。

他摸出怀里的短铳零件,组装的动作比呼吸还自然,杀手的肌肉记忆从未因穿越而褪色。

“七哥,按老规矩?”

小石头抱着捆麻绳从巷口探出头身后跟着三个狗尾巴胡同的邻居 —— 前清的库丁老李,会撬锁;破产的木匠王,能修枪;还有王寡妇的儿子栓柱,跑得比马快。

沈七把短铳塞进裤腰,摸出那包镇静剂粉末:“老李跟我进仓库,王木匠带栓柱去后门接应,石头留在外面望风。”

午时三刻,换岗的巡捕刚走到仓库门口,小石头突然把怀里的煤块往酒馆方向扔。

黑煤块砸在酒馆的玻璃窗上,“哐当” 一声脆响,喝酒的巡捕骂骂咧咧地冲出来,和换岗的同伴吵成一团。

就是现在。

沈七拽着老李窜到后墙,踩着排水管往上爬,铸铁管在脚下咯吱作响。

老李跟在后面,手指灵活得像猴子,三下两下就撬开了通风窗的铁条。

仓库里弥漫着桐油味,一排排木箱码到屋顶,最上面的箱子贴着 “西药” 标签,边角却露出半寸枪管。

“是毛瑟枪。”

老李用袖口擦了擦眼镜,声音发颤,“比汉阳造厉害。”

沈七没说话,正用短铳瞄准仓库中央的煤油灯 —— 他需要点混乱,却不能烧了整座仓库,这些枪还有用。

未时的钟声刚响,仓库突然传来枪声。

黑虎堂的人从里间冲出来,为首的刀疤脸(是原刀疤脸的弟弟,脸上也有道疤)举着枪嘶吼:“有贼!”

沈七早从通风窗翻了出去,手里拎着个木箱,里面是二十发毛瑟***,正落在接应的王木匠怀里。

混乱中,老头突然用拐杖打倒了个黑虎堂的喽啰,抢过他手里的火把往仓库扔。

火舌舔着桐油浸泡的木箱,浓烟滚滚升起时,沈七己经带着人混进了逃难的人群。

印度巡捕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他却突然拐进条窄巷,那里停着辆不起眼的板车,翠兰正坐在车辕上缝补衣裳。

“往南走,去南市。”

沈七把子弹箱塞进板车下的暗格翠兰立刻往上面盖了层烂棉絮,“张老板的人会去租界报案,南市的三不管地带暂时安全。”

板车刚动,就听见仓库方向传来爆炸声 —— 是王木匠藏在煤堆里的火药,足够让火势再旺三个时辰。

南市的棚户区比法租界边缘更乱。

土坯墙歪歪扭扭,油纸伞在头顶叠成片,穿旗袍的***和扛枪的兵痞擦肩而过。

沈七把众人安置在间废弃的烟馆,这里的地窖比破庙的更深,还连着条通往后河的暗道 —— 是王木匠刚才路上说的。

“这些子弹够咱们的汉阳造用半年。”

老头擦拭着子弹,独眼里的光像两团小火苗,“就是没枪……”沈七打断他,从怀里掏出张字条,是今早从张老板轿车上 “捡” 的 —— 用炭笔描的军火交易清单,收货方是 “保定赵”。

“赵营长在保定招兵买马。”

沈七把字条凑到油灯前,火苗舔着纸边,“张老板想把黑虎堂当枪使,给赵营长送军火换官做。”

他突然笑了,把烧到指尖的字条扔在地上,“咱们去截胡。”

戌时的后河飘着水腥气。

沈七让人把那箱从运河底捞的子弹搬出来,用油布裹好塞进板车。

翠兰煮了锅姜汤,给每个人碗里都加了勺酒 —— 驱寒,也壮胆。

老李用库丁的旧钥匙打开仓库抢来的木箱,里面的毛瑟枪零件泛着蓝光,王木匠立刻拿出工具开始组装。

“七哥,张老板的人在查煤堆的事。”

栓柱跑回来,裤脚全是泥,“听说要封码头,挨个盘查扛活的。”

沈七往姜汤里又添了勺酒:“让王寡妇去报信,说看见黑虎堂的人往保定运货,想独吞好处。”

这招借刀杀人,他在杀手手册里见过无数次。

亥时的月亮躲进云层。

沈七带着组装好的两支毛瑟枪,和老头、王木匠往保定方向走。

板车在土路上颠簸,箱底的子弹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倒计时。

翠兰站在巷口挥手,白大褂在月光下像只展翅的白鸟,铜药碾子被她挂在脖子上,成了个奇怪的护身符。

“到了保定地界,听我枪响再动手。”

沈七勒住板车缰绳,目光扫过路边的坟包 —— 这里适合打伏击,和乱葬岗的地形很像。

老头把枪托拐杖顿了顿,独眼里映着月光:“七哥放心,淮军打伏击那会儿,你还没生呢。”

沈七笑了,摸出怀表看了眼。

表盖内侧的十字刻痕在月光下泛着白,像个沉默的墓碑。

他不知道这乱世还要熬多久,但至少此刻,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人,有值得为之冒险的目标。

板车继续往前行,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远处传来狗吠,更远处的保定城隐在黑暗里,像头蛰伏的巨兽。

沈七握紧了腰间的毛瑟枪,枪身还带着王木匠手掌的温度 ——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具身体真正属于自己。

黎明前的保定郊外,沈七蹲在土坡后,看着张老板的车队从官道上过来。

黑虎堂的人扛着枪走在两边,警惕地盯着西周,却没发现土坡后的枪口正对准他们的马灯。

老头趴在他身边,独眼里的瞄准线与枪管连成一线,像当年守大沽炮台时一样专注。

“打马。”

沈七低声说,扣动扳机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迈阿密的狙击阵地。

枪声在旷野里回荡,第一匹马受惊跃起,整个车队顿时乱成一团。

黑虎堂的人举枪乱射,子弹嗖嗖地从沈七头顶飞过,却打不着土坡后的影子。

混战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天际时,沈七踩着满地的狼藉,走到张老板面前。

这绸缎商瘫在马车里,山羊胡沾满血污,看见沈七手里的毛瑟枪,突然尖叫:“你是那个北平的乞丐!”

沈七没说话,只是用枪托砸开他怀里的交易清单。

清单上的 “保定赵” 三个字被血浸透,像朵开败的花。

他把清单塞进怀里,让人把缴获的军火搬到板车 —— 这次有五支毛瑟枪,三十箱子弹,足够武装一个小队了。

回程的板车装得满满当当。

老头坐在车头哼着淮军旧调,王木匠在车厢里擦拭枪支,阳光透过板车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子弹箱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沈七靠在车厢板上,摸出怀表打开,表盖内侧的十字刻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冬天前,能让弟兄们换上新枪。”

老头回头对他笑,独眼里的皱纹挤成了花。

沈七点头,目光望向天津的方向 —— 翠兰该在烟馆门口等着了,铜药碾子或许又被她擦得锃亮。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赵营长不会善罢甘休,租界的洋人也不会坐视他壮大。

但此刻坐在颠簸的板车上,听着身边弟兄们的笑闹,沈七突然觉得,这乱世的冬天,或许没那么难熬。

烟馆的油灯在暮色里亮起来时,沈七终于看见翠兰的身影。

她站在巷口,白大褂被风吹得鼓鼓的,看见板车上的军火箱,突然捂住嘴笑出了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

“七哥,咱们有枪了!”

小石头蹦下车,拽着翠兰的袖子往车厢跑。

沈七跟在后面,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军火搬进地窖,突然觉得这破败的烟馆,有了家的模样。

地窖的油灯映着一排排枪支,像沉默的卫士。

沈七蹲在最里面的角落,又埋下个坛子,里面是这次缴获的账本,记着张老板和北洋军的交易。

他在坛口压了张字条:“1912 年冬,清算。”

外面传来翠兰和王寡妇的笑声,混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沈七摸着冰冷的枪身,突然很想抽支现代香烟。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保定的赵营长,租界的洋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都在等着他出错。

他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杀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 “失败” 两个字,尤其是在这需要他守护的乱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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