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析坐了回来,衬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露出微微潮红的锁骨。
“二叔,你是走投无路了吗?”
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陆砚贤点起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说,“至少,我找的人是宋予杉啊,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他微眯狭长的双眸,斜睨烟雾那头冷峻的面孔,“还是说,就因为是宋予杉,你才不敢碰?”
陆砚贤猜对了。
宋予杉在陆析的生命中两度消失,最终却总会回来,时至今日,仍是这个男人的软肋。
“还是说,你怕会被狠狠拒绝?”
见陆析的喉结仍在躁动,陆砚贤乘胜追击。
“你们高中的时候,年纪太小,现在早都长大成人了,没准宋予杉早就换了好几个男人了,哎对了,我还真听说了一件事。
她这五年在国外生活,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
陆砚贤举起手机,照片上,的确是一对穿着亲子鞋的母女。
虽然只有背影,可陆析一眼就认出了宋予杉。
她牵着的小女孩,身穿一条黑色的蓬蓬裙,也是一头微卷的及腰长发,与宋予杉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攥紧了手中的酒杯,双眸泛红。
“你看,母女二人长得多像啊,听说她己经订婚了。
要我说,你也赶紧接受了席小姐吧,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席家也不差,不比宋予杉一个孤儿更配你?”
砰——酒杯在陆析手中炸开,碎片飞溅!
鲜血立即染红了桌布。
“二叔,你中年丧子,多半就是机关算尽。
你若还想要延延这个孙子,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陆析起身便走,穿过石子路,却见一张娇小的身影撑伞静候在海棠树下。
他眸光一凛,声线紧绷:“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阿析你误会了,是你二叔喊我来的!
哎呀,你的手!”
来人一把牵起了陆析的手,见他掌心中一片血肉模糊,不禁大惊失色。
“别碰我。”
陆析板着脸甩开她,怒喝:“顾、筠!”
身材挺拔的男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二少,我在。”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在,她怎么进来的!
送、客!”
“是,二少息怒。”
顾筠知道,此刻的陆析就像一只火药桶,距离暴怒就差一根导火索了。
湖畔这一片种着西府海棠的后院,向来是陆宅的禁地。
从前,陆老爷子在这里思念亡妻,后来,二少在这里思念亡兄,以及……他几经周折的初恋。
一般人是万万不能踏足的。
要不是有二爷的命令,他必定会拦住秦小姐。
“秦小姐,请吧。”
秦薇不甘地撇着嘴,不肯挪动脚步,就在这时,一张清瘦的身影走来。
“叔,我来接你了。”
陆幕延,陆析的侄子,今年十岁,个子己比同龄人高出许多。
望着秦薇,陆幕延故作狐疑。
“这不是秦阿姨吗?
这么晚了,跑到别人家要做什么,你家里没有人教过你吗,这样不好,很不好。”
“你——我说了,叫我姐姐!”
“好的,阿姨再见。”
“你——”秦薇气得七窍生烟,这才走了。
叔侄俩回了书房,陆幕延取来医药箱,手法娴熟替陆析处理好了伤口。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是她教的吗?
五年前,就是在她的陪伴下,他这侄子才能轻易走出丧父之痛。
她不辞而别,杳无音讯,他知道,他的心情并不比他好过。
“你说说你,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要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哟。”
陆幕延不忘摇头叹息。
“是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陆幕延摸了摸陆析的头,“听说,宋姐姐回来啦?”
陆析躲开了他的视线。
“叔,我想她了。”
“她这人,有什么好想的。”
“我想她做的西红柿炒鸡蛋!”
“我也会做。”
“你可拉倒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陆析轻笑两声,却掺了些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