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民政局的白色沉默市中区民政局离婚登记处的白色墙壁，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
把所有声音都吸进去了。林薇数着地砖接缝处的灰黑色污渍，第三十七道。
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三天前就摘了，留下一圈浅白的印子，像一道愈合不了的疤。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 —— 是张健的，五年前他第一次升职时买的，
袖口磨出了毛边。此刻这衬衫罩在身上，像一张网，网住了三年婚姻里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林薇？”张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干涩得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铁。他坐在金属椅上，
背挺得笔直，却不停地用右手食指摩挲左手手腕 —— 那是他说谎时的习惯，林薇记得。
五年前在黄山景区的避雨亭，他说 “我从没对人有过这种感觉” 时，
也是这样摩挲着手表带。林薇抬起头。张健的领带歪了，
是她去年生日送的那条深灰色条纹款，现在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条被丢弃的蛇。
他眼下有青黑，胡茬没刮干净，露出青色的 stubble。这张脸，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描摹过：挺直的鼻梁，笑起来会弯的眼睛，说话时微微上挑的右眉。
可此刻，它像一幅被水浸泡过的油画，所有熟悉的轮廓都模糊了。“该填这个了。
” 穿制服的女人把两份《离婚登记审查处理表》推到他们中间，指甲上的红漆缺了一小块，
“想好就签字，签了就不能反悔了。”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林薇握着笔，指节泛白。
她看见张健的名字落在 “申请人” 那一栏，
字迹比三年前潦草了许多 —— 那时他在结婚誓词上签字，一笔一画，郑重得像在刻碑。
“林薇，” 张健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吞没，“你…… 恨我吗？
”林薇的笔顿住了。恨。这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带着铁锈味。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
她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衣柜里那件不属于她的米白色连衣裙 —— 蕾丝边，吊牌还没摘，
尺码是 S，而她穿 M。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恨，恨到把整个衣柜都掀翻。可现在，
她只是转过头，看向登记处门口。苏晴就站在那里。穿一条杏色连衣裙，裙摆扫过脚踝，
手里攥着个棕色的皮质手提包，包带被她捻得变了形。她没进来，只是靠着门框，
像一幅被框住的画。阳光从她身后斜切进来，给她周身镀了层模糊的金边，
却照不亮她微微发抖的肩膀。最显眼的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细圈钻戒，钻石不大，
却在惨白的光线下闪得刺眼。林薇的目光从那枚戒指，滑到苏晴微微隆起的小腹。
三个月前那件米白色连衣裙，此刻有了答案。“我问你呢。” 张健的声音紧了紧，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顺着林薇的视线回头，看见苏晴，喉结动了动，又转回来，
“林薇，你说话。”林薇低下头，继续写字。
笔尖在 “林薇” 两个字的最后一笔上顿了顿，墨点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她没说话。
原来恨是需要力气的。而她现在，连抬起眼皮看他第二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穿制服的女人收走表格时，林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一面破鼓，
在空荡荡的胸腔里咚咚地敲。张健站起身，西装外套的下摆扫过她的膝盖，
带来一阵短暂的温热 —— 就像他们婚姻里所有的温暖，短暂得像错觉。“我送你回去。
” 他说。林薇摇摇头，拿起放在脚边的帆布包。包上印着的向日葵图案，
是去年他们去普罗旺斯时买的，那时张健搂着她的腰，在薰衣草花田里说：“明年我们再来，
带着孩子。”她走到门口时，苏晴往旁边让了一步。两人的肩膀几乎碰到一起，
林薇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 祖玛珑的蓝风铃，和她梳妆台上那瓶一模一样。
去年结婚纪念日，张健送她的，说 “这个味道像你，干净又温柔”。林薇的脚步没停。
走出民政局大门，雨停了。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一块湿抹布盖在城市上空。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那种哭过之后的苍白。手机在包里震动，
是闺蜜陈瑶发来的消息：“结束了？我在对面咖啡馆等你。”林薇没回。她站在路边，
看着张健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苏晴坐进了副驾驶。车窗摇下，张健的脸一闪而过，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林薇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帆布包里的离婚证硌着腰，
硬邦邦的，像一块冰冷的砖。她想起刚才张健问 “恨吗”，突然笑了。恨是什么？
是三年前他冒雨送伞时的薄荷味，还是此刻他车里那个女人无名指上的光？
是结婚照上他搂着她肩膀的力度，还是三个月前那个雨夜，
他说 “对不起” 时不敢看她的眼睛？都不是。林薇走到街角的垃圾桶旁，
把帆布包里的向日葵挂件扯下来，扔了进去。挂件在空中划过一道黄色的弧线，
落进一堆烂菜叶里。原来婚姻的终点，是连一句 “恨” 都吝啬给予的沉默。
2 初遇的薄荷味五年前的黄山，暴雨也是这样突然。林薇抱着素描本冲进避雨亭时，
头发已经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绿色。她刚画了一半的迎客松，
此刻像一团被水泡过的菠菜。“给。”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捏着张纸巾。林薇抬起头，
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衬衫领口也湿了一大片，
却笑得像刚拆封的薄荷糖 —— 干净，又带着点冲劲。“谢谢。” 她接过纸巾，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烫得像触电。男生在她旁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
拧开一瓶递给她：“刚毕业旅行？”“嗯，设计系的，来采风。” 林薇擦掉画纸上的水渍，
心疼得要命 —— 这是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进口素描本。“我叫张健，计算机系的。
” 男生指了指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峰，“本来想登顶看日落，结果被困在这儿了。
”林薇噗嗤一声笑了。他说话时右眉会微微上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天下午，
他们就在那个漏雨的避雨亭里聊了四个小时。从塞尚的光影谈到算法的逻辑，
从食堂三块钱的牛肉面谈到未来想住的房子 —— 林薇说要带阁楼的，
能放画架；张健说要带阳台的，能种薄荷。“薄荷好啊，夏天驱蚊，还能泡水。
”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几颗绿色的糖，“尝尝？我妈做的，薄荷味的。
”林薇放进嘴里一颗，清凉的味道瞬间从舌尖窜到太阳穴。她看着张健被雨水打湿的睫毛，
突然觉得，这场暴雨或许是老天爷的礼物。傍晚雨停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子汽水的颜色。
张健坚持要送林薇回民宿，路上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 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混着雨水的潮湿。走到民宿门口，林薇把外套还给他，发现内衬口袋里有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我手机号。” 张健挠挠头，
耳朵红了，“要是…… 要是还想尝尝薄荷糖，可以找我。”后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张健会骑着二手电动车，穿越半个城市去接林薇下课；会在她熬夜赶设计稿时，
泡一杯加了薄荷的蜂蜜水；会在她第一次参加设计比赛失利时，把她的素描本一页页翻过去，
说 “你看，这棵树比上次画得有生命力多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在学校附近的小炒店，
张健点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自己却一口没动，光顾着给她剥橘子。林薇问他为什么不吃，
他说：“看你吃，比我自己吃还香。”那时林薇以为，遇见就是永远。
她记得张健向她求婚的那天，也是个雨天。他把她带到他们初遇的那个避雨亭，
手里捧着束向日葵，单膝跪地，声音抖得像筛糠：“林薇，我…… 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但我保证，以后每个雨天，我都给你送伞；每个冬天，我都给你暖手；你想画画，
我就给你建个画室；你想去普罗旺斯，我们每年都去……”林薇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她看着张健把那枚银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遇见即永恒。”永恒。
这个词此刻像一根针，扎在林薇的太阳穴上。她坐在陈瑶对面，面前的拿铁已经凉透了。
“想什么呢？脸都白了。” 陈瑶把一块方糖放进她的杯子，“从民政局出来就魂不守舍的。
”林薇搅了搅咖啡，奶泡在杯壁上画出一道模糊的弧线。“没什么。” 她低声说，
“就是突然想起，他以前给我送过伞。”陈瑶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林薇的手很凉，
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薇薇，别想了。” 陈瑶的声音很轻，“结束了，不是吗？
”结束了。林薇看着窗外，张健的车早就不见了。她想起苏晴无名指上的戒指，
想起自己指节上那道浅白的印子。原来 “永恒” 这两个字，和张健妈妈做的薄荷糖一样，
会过期的。3 裂痕的温度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那天，林薇提前下班，做了一桌子菜。
红烧鱼、可乐鸡翅、蒜蓉西兰花，还有张健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 她练了三次，
手上被热油烫出好几个水泡。餐桌上摆着两支蜡烛，一瓶红酒，
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喝的那种廉价干红。七点，张健没来。林薇发微信：“到哪了？
菜快凉了。”半小时后，回复来了：“临时加班，项目出了点问题，走不开。你先吃，
别等我。”林薇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个 “好”。
她把蜡烛吹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鱼有点咸，鸡翅有点甜，西兰花炒老了。
吃到一半，眼泪掉进了米饭里，咸咸的。这是张健第三次在重要的日子 “加班”。
第一次是她的生日，他说部门聚餐，回来时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他解释说是 “同事不小心蹭到的”；第二次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他说客户突然来访，
手机却在凌晨两点收到一条微信，备注是 “晴晴”，内容是：“张哥，谢谢你送我的项链，
我很喜欢。”林薇没问。她像个守着秘密的侦探，
不动声色地收集着证据：他越来越频繁的晚归，手机屏幕总是朝下扣在桌上，
洗澡时也要把手机带进浴室，还有…… 他衣柜里那件不属于她的衬衫。米白色，
领口有根长发，不是她的。她开始失眠。夜里躺在床上，听着张健均匀的呼吸声，
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她会悄悄爬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翻他们以前的照片 —— 黄山的避雨亭，小炒店的糖醋排骨，求婚时的向日葵，
婚礼上他为她戴上戒指的手…… 照片里的人笑得那么开心，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却故意留下这些碎片，用来凌迟现在的她。真正的裂痕，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裂开的。
那天张健说要去公司加班，
林薇却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根 ——《爱情神话》，昨天晚上七点半的场次，
座位是情侣座。她开车去了张健的公司，停车场里没有他的车。她坐在车里，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哭，不想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再也不起来。晚上张健回来时，手里提着个蛋糕。“老婆，对不起，最近太忙了，
都忘了今天是你发工资的日子。” 他笑得一脸讨好，把蛋糕放在桌上，
“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黑森林。”林薇看着他，突然问：“张健，《爱情神话》好看吗？
”张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的沉默。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婚姻倒计时。
“对不起。” 张健的声音很低，几乎要被钟声淹没，“林薇，我……”“别说了。
” 林薇打断他，站起身，“我累了，想早点睡。”她走进卧室，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原来信任一旦碎了，就像摔在地上的玻璃杯，就算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林薇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电影票根的照片。照片上，
情侣座的号码很清晰：13 排 14 座。一生一世。多讽刺。
4 空荡的衣柜发现那件米白色连衣裙的那天，是个晴天。林薇休年假，想收拾一下衣柜。
张健的衣服堆得乱七八糟，她蹲下来，想把它们叠整齐，
却在衣柜最底层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个黑色的购物袋，
上面印着 “ZARA” 的 logo。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件连衣裙 —— 米白色，
蕾丝边，吊牌还没摘，尺码是 S。林薇的手指冰凉。她穿 M 码，张健知道的。
她把连衣裙拿出来，挂在衣架上。裙子很长，垂到地上，像一朵盛开的苍白的花。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突然觉得很陌生 —— 陌生的布料，
陌生的尺码，陌生的…… 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那天晚上张健回来得很早，
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老婆，我妈今天炖了鸡汤，给你带了点。” 他笑得很自然，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林薇没接保温桶。她指了指卧室门口的连衣裙：“这是谁的？
”张健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看了一眼连衣裙，又看向林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说啊！” 林薇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是谁的？！
”“是…… 是给你买的。” 张健的声音很虚，“我看你最近瘦了，
想着买件小码的……”“张健！” 林薇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张健不敢看她。他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像一头困兽。
“对不起…… 林薇，对不起……”“她是谁？” 林薇问，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张健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然后，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是…… 是我们部门的实习生，苏晴。”苏晴。
那个备注是 “晴晴” 的人。那个收到项链的人。那个和他一起看《爱情神话》的人。
林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实习生？” 她走到张健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张健，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吗？你说你最讨厌办公室恋情，
说那是对感情的不尊重。你说……”“我知道！” 张健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林薇，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 她很像年轻时候的你，干净，单纯，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像我？
” 林薇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所以你是把她当成我的替代品？
张健，你真让我恶心。”她转身走进卧室，把那件米白色连衣裙从衣架上扯下来，
扔进垃圾桶。然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 衣服，画具，照片，所有属于她的东西，
都被她塞进一个行李箱里。“你干什么？” 张健冲进来，抓住她的手腕，“林薇，
你别这样！我们…… 我们可以谈谈！”“没什么好谈的。” 林薇甩开他的手，
声音冷得像冰，“张健，我们离婚吧。”张健愣住了。他看着林薇，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离婚？” 他喃喃地说，“就因为…… 就因为一件衣服？林薇，我知道错了，
我跟她断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重新开始？” 林薇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怎么重新开始？你告诉我，怎么把那些背叛，那些谎言，那些我一个人在夜里流的眼泪，
都擦掉？张健，破镜不能重圆，你不懂吗？”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声音很响，
像在为这场婚姻敲上最后一颗钉子。“我今晚去陈瑶家住。” 她拿起车钥匙，走到门口，
又停下，“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那天晚上，林薇坐在陈瑶的沙发上，一夜没睡。
陈瑶给她煮了杯热牛奶，叹了口气：“早就跟你说过，他不对劲。你偏不听。”林薇没说话。
她看着窗外的路灯，灯光很暗，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想起张健求婚时说的话：“遇见即永恒。
”原来永恒是有保质期的。像牛奶，像面包，像他妈妈做的薄荷糖，过了期，就只能扔掉。
第二天早上，林薇收到张健的微信：“薇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林薇删掉了微信，拉黑了他的手机号。她站在镜子前，摘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
戒指内侧的 “遇见即永恒”，此刻像一句恶毒的诅咒。5 摊牌的雨夜离婚协议签了三次，
都没成。第一次，张健说财产分割不公平；第二次，他说要考虑考虑；第三次，
他跪在林薇面前，哭得像个孩子：“薇薇，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跟苏晴断干净，我们……”“张健，你不觉得恶心吗？
” 林薇打断他，声音很平静，“你一边跟我说要断干净，一边在我出差的时候，
带她回我们的家。”张健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眼睛通红：“你…… 你怎么知道？
”林薇没回答。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 是她出差提前回来时，
在卧室门口录下的。“张哥，你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啊？” 苏晴的声音很嗲，
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快了快了，宝贝。” 张健的声音很温柔，
是林薇很久没听过的温柔，“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软，我多求她几次，
她肯定会同意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啊？
我不想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 “快了…… 等我拿到那个项目，升了总监，
我们就买套大房子，好不好？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录音播放完毕，
林薇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张健。他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第三次了。” 林薇说，“张健，我累了。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如果你不来，
我就去法院起诉。”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林薇躺在床上，
听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第一次带张健回家见父母时，妈妈拉着她的手说：“薇薇，张健这孩子是个老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