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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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总把吃空的药盒攒在铁皮盒里,我以为那是老人的怪癖。直到她病危那天,

我坐高铁冲回老家。在急诊室外,邻居阿婆红着眼塞给我那个铁皮盒:“你外婆总念叨,

攒够十个盒子,溪丫头就该回来了。”我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九个空药盒。

第十个药盒的位置,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药太苦了,这次不想吃了。

”我连夜跑遍全城买了个新铁皮盒,里面装满十盒最贵的药。冲进病房时,

外婆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已成直线。护士递给我一个小盒子:“老人今早清醒时包的,

说等林溪回来给她。”里面是十个崭新的空药盒,标签被撕得干干净净。

铁皮盒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积了薄灰的墙角。

几个花花绿绿的空药盒从敞开的盒口散落出来,像褪了色的残破花瓣。外婆佝偻着背,

颤巍巍地弯下腰去捡,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线。

她枯瘦的手指摸索着那些轻飘飘的塑料壳子,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拢在一起,

再一一塞回那个印着模糊牡丹图案的旧铁皮盒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我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捏着刚拆开的快递,里面是两盒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复合维生素。

那点轻飘飘的、自以为是的孝心,此刻在眼前这一幕前,显得格外刺眼且多余。

“又攒这些空盒子干嘛呀,外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像以前每一次回来看到这情景时那样,“家里够挤的了,占地方,还招灰。

我给您带的新药在这儿呢。”我把那两盒包装精美的维生素往前递了递。

外婆终于把最后一个药盒塞进铁盒,用力按了按盒盖,确保它严丝合缝。她这才直起一点腰,

浑浊的眼睛望向我手里的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她慢吞吞地走过来,接过那两盒维生素,手指在光滑的盒面上摩挲了一下,

像是确认它们的真实。“嗯,好,溪丫头买的。”她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沙哑。

她把药盒放在旁边掉漆的五斗柜上,紧挨着那个装满了空药盒的铁皮盒,一旧一新,

一满一空,对比鲜明得扎眼。外婆的目光在那铁皮盒上停留了一瞬,很短,几乎难以察觉,

然后便移开了。“药盒…不占地方的。”她咕哝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即就转身往厨房走,“饿了吧?外婆给你煮碗面,打个溏心蛋。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还有外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

那声音闷在胸腔里,一下下,敲得我心头也跟着发紧。她咳得好像比上次视频时更厉害了。

我皱着眉,弯腰捡起那个被遗弃在地板上的铁皮盒。盒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掂量着它,轻飘飘的,里面那些塑料空壳几乎没有重量。我走到五斗柜前,想把它塞进角落。

指尖无意中触到盒盖边缘,那里似乎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好奇心驱使下,

我下意识地想掀开盖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溪丫头!

”外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突然从厨房门口传来。我的手一抖,

铁皮盒差点又脱手掉下去。抬起头,看见外婆扶着门框站着,腰弯得更深了,

手里还沾着面粉。她眼神直直地盯着我手里的盒子,脸色在厨房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灰败。

“那个…放那儿就行。”她喘了口气,指了指五斗柜,“放那儿,不碍事。

”我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异样。外婆似乎对这个旧盒子有种超乎寻常的在意。

但看着她疲惫又强撑的样子,那点探究的念头瞬间被压了下去,

只剩下沉甸甸的心疼和……一丝习惯性的不耐。“好,放这儿了。

”我顺从地把盒子放回柜面,刻意不去看它,也忽略了外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的情绪。

“面快好了,你去洗洗手。”外婆的声音重新缓和下来,转身又没入了厨房的阴影里。

我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铁皮盒上。牡丹图案早已斑驳褪色,

边缘也锈蚀得厉害。这盒子,似乎从我记事起就在了。小时候,

它装过外婆给我留的糖果、几枚磨得光滑的硬币,

甚至还有一张我画得歪歪扭扭的“全家福”。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它就成了专门装空药盒的容器,被外婆固执地保存着,日复一日。这到底是什么执念?

我甩甩头,试图把这无聊的疑问抛到脑后。药盒而已,空药盒而已。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老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带着一种城市特有的、不容拒绝的催促。屏幕上跳动着项目经理老张的名字。我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接通。“喂,张哥?”“林溪!方案到底怎么回事?

客户那边炸锅了!PPT最后一版数据对不上,还有那个核心创意点的逻辑链,你自己看看,

稀碎!”老张劈头盖脸的吼声几乎要穿透听筒,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模糊的键盘敲击声和同事急切的交谈,

“不是让你昨晚务必发终稿给我过目吗?人呢?!”“抱歉张哥!昨晚……昨晚家里有点事,

耽搁了。”我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感觉额角有冷汗渗出,“我马上,马上找个地方改,

立刻发你!给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客户总监已经在拍桌子了!林溪,

你是项目主策!关键时刻掉链子,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老张的声音拔得更高了,

“我不管你家里天塌了还是地陷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上线!方案弄不好,

这个季度奖金你别想了!年终评估也等着降级吧!”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嘟嘟作响,

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在我耳膜上。奖金,评级……这些词像淬了毒的钩子,

瞬间钩住了我所有的神经。上海那间永远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堆积如山的文件,

同事们疲惫却充满竞争的眼神,

还有每个月雷打不动扣掉房租、交通、饭钱后所剩无几的工资条……所有压力瞬间具象化,

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几乎让我喘不过气。厨房的门帘掀开一条缝,

外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来,葱花翠绿,卧着一个圆润的溏心蛋,

香油的味道弥漫开来。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浑浊的眼睛努力想看清我的表情。

“溪丫头,面好了,快趁热吃……”“外婆!”我的声音因为焦躁而拔高,

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和不耐烦,“我……我现在得赶紧弄个工作!特别急!

公司那边催命一样!”我语速飞快,手忙脚乱地拉开背包拉链,掏出笔记本电脑,

“面……面我待会儿吃!”外婆端着碗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碗里滚烫的面汤晃荡着,

差点泼洒出来。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一张骤然失去支撑的面具,迅速剥落,

只剩下茫然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失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默默地把碗放在了离我稍远的饭桌另一头,动作迟缓得仿佛被抽走了力气。

“哦……工作要紧,工作要紧……”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佝偻着背,

慢慢转身,一步一步挪回了她那间光线昏暗的小卧室。房门轻轻合上,

隔绝了里面传来的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又看看饭桌上那碗兀自冒着热气的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酸涩难当。

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可是……老张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

奖金、评级……这些现实的、冰冷的东西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神经。我用力甩甩头,

像是要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软弱情绪甩掉。手指僵硬地打开笔记本,

屏幕刺眼的光照亮了我焦虑的脸。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敲打,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老屋死寂的空气里,也敲打在我自己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愧疚心上。

外婆那碗面散发出的香气固执地飘过来,混着老屋特有的、陈旧的木头和尘土的味道,

竟让我胃里一阵翻搅,毫无食欲。

时间在敲击键盘的焦灼和卧室里隐约传来的压抑咳嗽声中一点点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下午,渐渐沉淀成一种昏黄的、迟暮的色调。

电脑屏幕的光成了老屋里唯一的光源,

映着我紧锁的眉头和因为长时间盯屏而干涩发红的眼睛。终于,把改好的方案邮件发送出去,

我长长地、近乎虚脱地吁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合上笔记本,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只剩下饭桌上那碗早已凉透、面汤凝成一层的面条。胃里空荡荡的,却感觉不到饿,

只有一种透支后的麻木和沉重。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外婆扶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

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蜡黄灰败。她没看我,目光先落在我合上的电脑上,

然后才迟缓地移到我脸上,嘴角努力向上牵了牵,却没能成功形成一个笑容。

“溪丫头……弄好啦?”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轻又哑。“嗯,弄好了。”我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外婆,您……感觉怎么样?咳得好像又厉害了?”“没事,

老毛病。”外婆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

“你……你这趟回来,能多待两天不?巷口老李家的桂花开了,

香得很……外婆给你做桂花糖藕吃?”桂花糖藕……小时候最馋这一口。那软糯香甜的味道,

似乎一下子冲破了焦灼工作筑起的堤坝,带着温热的回忆涌上来。我几乎要脱口答应。

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公司大群里@全体成员的通知,

关于一个临时增加的、极其重要的项目启动会,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喉咙发干,我舔了舔嘴唇,

避开外婆那近乎灼热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声音干涩:“外婆,我……我明天下午就得走。

公司那边……有个很重要的会,不能缺席。” 后面那句“下次,

下次我一定多待几天”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知道这承诺有多苍白无力。

外婆眼里的光,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熄灭了。就像一根燃尽的蜡烛,

只剩下一缕微弱的青烟。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更深地耷拉下来,整个人仿佛又矮小了一圈,

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失望笼罩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

极其缓慢地挪回她那间昏暗的卧室。背影佝偻得像是背负着一座看不见的山。

门再次轻轻合上。老屋彻底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沉重而压抑。

我烦躁地在小小的客厅里踱了两步,目光扫过那个静默的五斗柜,

落在了柜顶那个刺眼的旧铁皮盒上。又是它!一种莫名的、积压已久的烦躁猛地冲上头顶。

我几步跨过去,一把抓起了那个盒子。冰冷的铁皮硌着掌心。“外婆!”我提高了音量,

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质问意味,几步走到卧室门口,“这些空药盒,您到底攒着干嘛呀?

又脏又占地方!我帮您扔了吧!您看,我给您买的新药,包装多好,

盒子也结实……”我扬了扬另一只手里那两盒进口维生素,

试图用它们的光鲜来掩盖自己的烦躁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卧室里没有开灯,

窗帘也拉着,一片昏暗。外婆背对着门,坐在床沿,

佝偻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听到我的话,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感觉那浑浊的目光穿透黑暗,

直直地落在我……不,是落在我手中的铁皮盒上。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就在我耐心耗尽,打算再次开口时,

她极其沙哑、极其缓慢地吐出了几个字:“快了……”我愣了一下:“什么快了?

”外婆的目光终于艰难地从铁皮盒移到了我的脸上,那眼神空洞得吓人,

却又似乎藏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深重的疲惫和……某种认命般的平静。

“盒子……”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快满了。”快满了?

就这?这三个字像几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没有激起任何理解的涟漪,

反而让我心头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又是药盒!永远都是这些破药盒!

它们像一根顽固的刺,梗在我和外婆之间,也梗在我自己混乱焦躁的情绪里。“满就满了呗!

”我的语气彻底失去了耐心,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理所当然,“满了正好扔掉!

省得堆在这儿碍事!”我甚至冲动地扬了扬手,作势要把那铁皮盒扔进墙角的垃圾桶。

外婆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她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来,

似乎想阻止,却又无力地垂落下去。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盒子,

里面翻涌着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垂下了头,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

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个仿佛被彻底压垮的、无比脆弱的轮廓。

她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重新背对着我,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从她胸腔深处闷闷地传来,一声比一声揪心。

我举着铁皮盒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外婆那个绝望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背影,

心里那点烦躁的火苗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只留下冰冷刺骨的寒意和一种巨大的恐慌。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做错了?

“外婆……”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发紧,想道歉,想解释自己只是工作压力大,

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铁皮盒冰冷的棱角硌着我的掌心,沉重得几乎拿不住。最终,我颓然地放下手臂,

像被抽干了力气。那声卡在喉咙里的道歉,终究没能发出。我只是默默地把那个旧铁皮盒,

放回了五斗柜上它原来的位置。动作僵硬而沉重。然后,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背包,

离开了那间弥漫着药味、死寂和沉重失望的老屋,把外婆那无声的绝望和压抑的咳嗽,

连同那个装满空药盒的铁盒,一起关在了身后。

高铁在城市璀璨的霓虹灯带和郊区浓墨般的夜色边缘飞速穿行,

窗玻璃映着我疲惫而模糊的脸。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刺眼,

一条条工作信息还在不知疲倦地弹出,像一群索命的幽魂。

我烦躁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小桌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试图隔绝那些无休止的催促。可那声音刚落,一阵急促到近乎疯狂的震动就从掌心下传来,

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节奏。不是工作群。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家”。

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指尖划过屏幕时竟有些发抖。“喂?妈?

” 我的声音干涩发紧。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妈妈的声音,

而是邻居阿婆带着浓重哭腔、语无伦次的嘶喊:“溪丫头!溪丫头你快回来!

你外婆……你外婆不行了!在医院!急诊!医生让……让赶紧……赶紧回来啊!

” 背景是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和一片混乱嘈杂的人声。轰——!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片空白。紧接着,是冰冷的、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全身的血液。外婆……不行了?

那个佝偻着背,总是默默收拾空药盒的外婆?那个因为我一句不耐烦的话就绝望转身的外婆?

“哪……哪个医院?阿婆,哪个医院?!” 我的声音变了调,几乎是吼出来的,

引得旁边座位的人纷纷侧目。阿婆报了个医院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甚至来不及听完,

手指已经凭着本能疯狂地在购票APP上操作。最近一班回去的高铁?没有!

最早也要凌晨五点!不!不行!等不了!“打车!我打车回去!” 我对着手机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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