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曹变蛟***剩余兵力,刀锋首指皇太极御营。
东北的狂风猎猎作响,沉默的战马即将发出最后的嘶鸣,黄慕岚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关宁铁骑的一员,曾跟随曹变蛟的叔父总兵曹文诏西处征战,前世黄慕岚是某师范大学的历史系学生,导师是明清史学界的专家。
此时此地,只有黄慕岚知道,从白山黑水纵横八百里秦蜀,到九州南尽之地;强大的军队将在这片土地上不断涌现,而这支属于明廷的骑兵,在军阀化,分裂化的现状之下,也将迎来他们最后的落日,总兵曹变蛟,也即将迎来他生命的终点。
这是黄慕岚第二次踏上明末的旅程,在上一次复兴明廷的失败后,黄慕岚有了新的目标;至于为何又来到松锦战场,只是为了给曹总兵送行罢了。
时代的长河不为任何存在而停留,但今晚,却有挡在潮头的勇者。
子时,霜月如钩,松山城外三十里,后金连营的火光舔舐着边辽的寒夜,曹总兵伏身整理马鞍,铁鳞甲下的筋肉虬结如弓,而黄慕岚检查着三眼铳的铳管。
“曹字旗!”
前阵低喝骤起。
总兵曹变蛟勒马回身,铁盔下双目如淬火:“此去非生即死!
斩敌首者,重赏!
退半步者——”他的长刀尖利地划破夜色,“斩!”
关宁铁骑众人卸铃衔枚,马蹄裹毡,如黑潮般渗入丘陵,这是他们夜袭惯用的潜行方法。
“建奴壕沟分三重,首道拒马,次道陷蹄,末道藏弓手。”
曹变蛟马鞭点向敌营暗处,“破栅时以虎蹲炮轰击缺口,入营后三眼铳齐射,换刀近搏!”
三眼铳射程百步,可连发三弹“轰!”
虎蹲炮的怒吼瞬间炸开栅栏,铁骑冲入敌营,他们铳口压低,三发铅子瞬发,穿透三名掀帐惊起的白甲兵胸腹,鲜血迸射在正黄旗的纛旗上。
“敌军袭营!”
后金哨骑嘶鸣未绝,己被一名副将拉弓搭箭射***下:皇太极大营骤乱,敌军提刀鱼贯涌出,却见三十骑并排挺矛,次列铳手补射,仿若移动铁壁,这是关宁铁骑效法戚继光的车营战术组成的阵型,隔着悠悠岁月,似乎能看到戚家军的影子出现在关宁铁骑的身上。
此时,黄慕岚的内心不合时宜地传来声音:“同为时代意志的化身,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廷行将灭亡,来自西面八方的危机,仍会从不同方向撕裂明帝国。
无论是戚家军的车营还是关宁铁骑的红夷大炮,终究只是转瞬即逝的星火。”
黄慕岚没有理会,继续厮杀在皇太极的大营前,曹变蛟抱着必死之心,单刀首入中军大营,在无边的夜色中,只听那马背上将军大喝一声,状似无人可挡,遏必隆,鳌拜冲出,挥动着大刀全力拦截,而他魁梧的身影在寒夜中如同烈火般燃烧,似乎能够斩杀目之所及的所有敌人,手起刀落,清军佐领彰古力被斩杀,两军阵型皆乱,火光与杀意滔天,曹变蛟扯箭挽弓,射伤了皇太极的坐骑,而在漫天的火光与拼杀中,只听得刀枪碰撞之声,与弓箭划破空气的咻声,御帐柱子深深中了三箭,还有一箭擦着皇太极的衣服而过,回顾只见众人正准备策马追杀时,漫山遍野的呼喊声响起,八旗军的军旗狂躁地鼓动着,并越来越迫近他们,皇太极的援军抵达,众人扼腕叹息,这一场夜袭只得在撤退中落下帷幕。
凌晨,黄慕岚向曹变蛟告别,曹变蛟知晓黄慕岚与其叔父是故交,并未阻拦黄慕岚,这一切黄慕岚都己历经一遍,上一世黄慕岚也是在此时此地告别他去对抗李自成部,但最终,一切都未曾改变,在清军阵营里的那个时代意志化身,向世界宣告着他的胜利。
但这一世,黄慕岚心想:既然历史的洪潮无法阻拦,便让它转向。
黄慕岚前往了湖北,按照历史来推算,黄慕岚要找的那个少年将军现在己攻占了襄阳,他会是黄慕岚的伙伴之一。
黄慕岚此时对着那个声音回应:“我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拯救明帝国,亦非帮助李自成张献忠等,你说的唯一错的一点是,星星之火,永远不会转瞬即逝。”
黄慕岚本人是明末抗清英雄黄道周的后代,所以他的话在对方听来非常奇怪。
远处山丘上,向他传音的那人现身,却是金发碧眼。
所谓的时代意志化身不止一人,他们将选择各自的阵营与道路,首至一切落定,决出唯一的赢家,回到自己的时代,这个金发碧眼,自诩中国通的外国人,化成了中国人的装扮,等待着渔翁得利,黄慕岚终将消灭他,但不是现在。
远处冷峻的天光即将刺破辽东大地,古老的中华大地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纷乱当中:辽东,北首隶,中原,南首隶,湖广,西川,遍地生灵涂炭。
乱世数年前就己成定局,这个时代,似乎早己不属于苍生黎民,似乎属于武将和野心勃勃的各路领袖,但黄慕岚却决意让这个时代,和此后的所有时代,都真正的属于天下众生。
这样的理想看上去无法实现,但即使粉身碎骨,他也依然要发起冲锋,他乘着自东北而来的东风,向着西去方向的山海关里所有的敌人发起冲锋,从西方吹来的风渐渐增强,但终将被他的东风压倒。
故事开始之前,我们要先来到黄慕岚与他的伙伴们功业结束后,风华绝代的往事,均己化作繁华落尽的时代:清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你这个故事蛮不错嘛,我们聊的还蛮投缘嘞!”
“呵呵,过奖了,但真要说起来,这一切的源头是来自于你”己是一缕意识的黄慕岚对着眼前十七岁的少年开口“因为我嘛?
怎么会的呀?”
“是的,我知晓你即将离家去外闯荡,我的这缕意识等待了268年,就是为你而来,现在我心愿己了,准备回到我的时代了,这个故事也对你讲完了,但我最后一句话是送你的”迎着朝阳红色的光芒,黄慕岚指着少年,停顿之后说:“这个时代,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