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那年,林知言三十岁,独自带娃租住在城边老破小,每个月靠拍短视频勉强糊口。
她以为自己已经从婚姻的废墟里捡回半条命,
谁知前夫一纸诉状将她拖进新的泥潭——他要争夺孩子抚养权,
理由是她“不稳定”“精神异常”,而他家里有的是钱,有的是房,有的是话语权。
没有人问她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没有人在乎她崩溃过几次。林知言坐在法庭外,
眼神冷得像结了霜的钢刀。她低头点开手机相册,照片里孩子趴在她肩头,睡得很安稳。
她对自己说:这一次,要么赢,要么死。1 户口本的伏笔“他把户口迁了?
”林知言怔了好几秒,才听清对面社区民警的话。“你儿子上个月办了迁移手续,
是你丈夫……前夫递交的材料。”对方翻着登记本,语气小心翼翼,“你是林知言吧?
身份证给我看下,我得确认身份。”林知言的指尖有些发冷,机械地从包里掏出证件递过去,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说不出话。她站在派出所的走廊上,
手里还提着刚从菜市场拎来的塑料袋,里面的西兰花被挤压得发黄发软。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街上车多人多,年味混着雾气扑在脸上,本该热闹的日子,在她耳朵里却只剩一阵阵嗡鸣。
“这个迁户材料,你之前确实签过字吗?”民警又问了一句。林知言嘴角轻微抽了一下,
摇头,“他拿了一份孩子医保的表,让我签,
我当时没多想……”“那你得赶紧去民政窗口补材料申诉,这事闹大了,
抚养权也可能有影响。”她“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派出所,冷风把她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她前夫,周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去年她刚从月子中心出来不久,
他就在工作群里和一个女同事打情骂俏,她没声张,只是默默攒了三个月的截图,
攒够了离婚协议签字的底气。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周湛不愿意放手,不是因为爱,
而是因为面子和控制。他输不起。她走到小区楼下,孩子还在午睡。
房东家的小狗趴在门口打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看她。林知言坐在沙发上,
看着窗外城市被雾气吞没的天色,心里空得像掏空的井。她不敢惊动孩子,
只能低头掏出手机,给自己的闺蜜钟小梨发了条消息。他要争抚养权,户口也偷偷迁了。
过了十几秒,那边跳出回复:我去他妈的,这孙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别怕,
我明天来找你。林知言盯着那句“你别怕”,眼眶突然发酸。怕?她早就不怕了。
怕的是再输一次,连孩子都守不住。—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孩子去了一趟育儿中心,
原本安排的是年终活动拍照,孩子穿着小西装,头发都被她亲手抹了发蜡。
可当看到角落里站着的周湛时,她整个人僵住了。“怎么,你也来?”林知言看着他,
语气冷冰冰的。“我是父亲,有监护权。”周湛微笑,“知言,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吧,
别老搞得像仇人似的。”“你先跟我谈谈,为什么背着我把户口迁走。”她看着他,
眼里没一丝温度。“你不是一直说要离婚、要自由吗?”周湛把孩子从她怀里抱走,
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你这么忙,视频也要拍、粉丝也要哄,我总得替你担点责任吧。
”林知言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孩子在她怀里睡了几个月的夜,
的;吃饭、洗澡、哄睡、送幼儿园、请病假……从来没有任何“责任人”站出来说替她分担。
现在他一句“替你担点责任”,倒成了大义凛然。她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
是她昨晚打印的民事申诉初稿。“下周法院见。”她说,“我不会让你把我儿子抢走。
”周湛看她的眼神微变,似乎带着点惊讶。“你真要这样闹?对孩子不好。
”“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在家做饭等你回来的林知言了。”她低头看着孩子,
“我活到三十岁,终于明白一件事:等不来的公平,要我亲手去撕出来。”那天,
林知言回到家,删光了自己视频号里所有的合家欢内容,
只留下那条她一边拍Vlog一边哄孩子的片段。画面里,她一边翻锅里的青菜,
一边伸脚去晃婴儿车。
得飞快:这才是真实生活看得我心酸有你这样的妈妈真好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好。
她关了手机,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我要打赢,不是为了赢他,是为了让我自己留下来。
”她坐在床边,孩子窝在她怀里睡着,睫毛贴着她的胳膊。那一刻,她的世界静了。
但她知道,暴风雨还在后头。2 评论区炸了林知言的第一条控诉视频发出去后的第五天,
评论区彻底炸了。不是因为她讲得多么煽情,也不是因为她演技多么真挚,
而是因为一个转发量过十万的博主截了她其中一句话:“我承认,生完孩子后,
我真的有段时间快疯了。”随后那条博主配文写着:“这就是你把孩子交给前夫的理由?
”热评第一:“说白了还是自己不配当妈。”热评第二:“让孩子有个安稳生活不是更好吗?
非得蹭流量?”林知言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一口气刷了三十多条评论,
直到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机震了一下,是银行到账通知,一笔广告合作款撤回退款处理,
备注只有短短两个字:违约。她站起来,手脚冰凉,一步一步走回客厅。
小朋友正趴在地毯上涂画,用她上次买的12色蜡笔,把一整张A4纸涂得五颜六色。
他没察觉妈妈脸色的变化,头也不抬地说:“妈妈你今天不录视频吗?”她张了张口,
什么都没说。那天下午,天灰得像水泥,客厅里的光是冷的,屋外风吹得玻璃都咯吱作响。
林知言窝在沙发里,给钟小梨发了语音。她没有哭,
只是语调特别平静:“我感觉我不适合说话,越说越错。”钟小梨一听就知道她要退缩了。
“你疯了吧?这事你要是不说,别人就替你说。你以为这些评论是冲你来?
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他们只是在找出口骂一个‘看上去像失败者’的女人。”她顿了顿,
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失败者。”那晚林知言睡得很差。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家月子中心,
那时周湛每天都忙到凌晨,只有护工陪她坐夜。她常常一个人抱着孩子哭,不敢发出声音,
怕护士看见。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个人,是靠不住任何人的。第二天一早,
她起床做了两个决定。第一个是联系律师。第二个,是拍第二条视频。她坐在床头,
素颜出镜,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争孩子的抚养权?我可以回答,
也可以不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是对一个母亲的羞辱了。”“我并不完美。
孩子出生前,我有抑郁倾向;生完后,夜里我崩溃地摔过奶瓶,
甚至有几次不敢一个人抱孩子出门。可我还是咬牙撑过来了。你知道吗?
他第一次会喊‘妈妈’那天,我哭了一下午。”“如果你告诉我,
这些情绪不配拥有一个孩子,那我问你:什么叫配?稳定?有钱?能给大房子?
我想问问这些条件里,有哪一条,能让他在发烧到39度时,
是我半夜背着他跑去医院的记忆?”视频结尾,她没有说感谢,也没有求支持。
她只是看着镜头,说了一句:“这个社会对母亲太狠了,但我也可以狠回来。
”视频发出去的十个小时后,评论区开始反转。一个叫“桃子阿姨”的用户留了一段话,
获得了上万点赞——“我年轻时也带着孩子离过婚。那个年代更没人替你说话。我懂你。
你不是在争孩子,你是在争你自己的资格。”紧接着,
婆家逼退职的;怀孕时丈夫出轨的;生完孩子精神崩溃被扣上“疯子”标签的……这些留言,
一条条像是在为林知言撑腰,也像是在对抗世界的沉默。当晚十一点,她接到了赵哲的电话。
“你的视频我看了。”他声音低沉,“你要做点更有力的事。”“什么意思?
”“公开听证的那天,你愿意让我出庭吗?我……我可以作证他婚内出轨的事。
”林知言没立刻答应。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23:01,她靠在床头沉默了很久。
“你为什么帮我?”她问。赵哲那边沉了几秒,轻轻地说:“因为我见过你带孩子的样子。
我觉得,没有谁比你更应该赢。”那一夜,林知言重新打开了手机,
把那张自己与孩子在厨房哄睡的视频重新置顶。评论下,有人写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知言看着那句话,轻轻合上手机,抱住孩子熟睡的身子。他的呼吸稳稳的,
手抓着她的衣角,像是全世界最信任她的样子。她想: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要扛下去,
但现在,好像不是我一个人了。3 湖边的父子三月的杭城,春天来得慢。早晨还裹着棉服,
午后却可以晒得出一身汗。林知言牵着孩子站在湖心书屋门口,玻璃门上映出母子俩的身影,
像贴在一起的剪纸。孩子上周刚从感冒里缓过来,今天是中心组织的亲子绘本日活动。
她来得有些迟,推开门时屋内已坐了十几对父母孩子,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木地板上,
暖洋洋的。她把孩子领到角落的位置,正准备脱下外套,一道熟悉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男人穿着灰蓝色的毛衣,蹲在小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绘本,
旁边坐着一个穿牛仔裤的小男孩,笑得没心没肺。那张侧脸干净沉稳,棱角柔和,
是她刚出校门时最熟悉不过的轮廓。赵哲。她的心骤然一沉。他怎么会在这?“妈妈,
我想听那边叔叔讲的那个‘小刺猬’。”孩子拉了拉她的袖子,小手指向赵哲的方向。
林知言迟疑了几秒,牵着孩子慢慢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她低声问,
尽量压住声音,不让情绪外泄。赵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质问。
“我朋友是这里的运营老师,请我今天来帮忙做一场公益讲读。”他说完,
把手中的绘本递过来,“要不你来接下去?”林知言接过绘本时,
孩子已经自顾自坐在赵哲旁边了。她没法说什么,只能在他另一边坐下。
这场讲读活动持续了四十分钟。赵哲的声音温柔清晰,每一页都念得有起有伏,
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连她自己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她记得他大学时就是学生会里的“讲故事王”,普通话比播音生还标准。讲完故事后,
老师组织孩子画“小刺猬的家”。林知言看着赵哲陪着孩子一起涂色、剪贴,
明明不熟却配合得自然,仿佛早已熟练。她的心口泛起一阵奇怪的刺痛。
赵哲拿剪刀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剪碎那页纸,也怕剪断某种东西。活动结束后,她准备离开。
赵哲却主动站起来,递来一瓶常温水。“你脸色不太好。”“我没事。
”“你现在一个人带着他,白天还要拍内容、应付法院,
晚上哄睡了再剪视频……你是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林知言没有回话。她怕回了,就会哭。
她不是没想过依靠别人。可她更知道,一旦习惯了依赖,就得承受被抽走支点时的崩塌。
她曾经崩塌过一次,掏空所有尊严地抓住周湛的袖子,结果被甩进更深的黑洞。她转身要走,
赵哲突然叫住她。“你说过你不想再让孩子受伤,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拼命想赢,
孩子就不会受伤了吗?”她停下脚步。“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你以为我想这样扯着孩子在法庭上互相伤害吗?我不想。”她转过身,眼睛通红,
“但如果我不争,他就会把孩子带走,断我探视权,把孩子扔给保姆,
用钱和物质养一个没有母亲的娃。我宁愿他现在知道妈妈在为他打仗,
也不想让他将来知道妈妈当初选择了退让。”赵哲看着她,许久没说话。“你有没有想过,
不是所有人都想看你输。”他顿了顿,“我在看你。我不是站着看,我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她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咬着牙,“我连靠自己的机会都还没用完。
”孩子跑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僵局。他拉着赵哲的衣角,小声说:“叔叔,
我可以以后常来你这儿听故事吗?”林知言伸手拉过孩子,却被赵哲轻轻挡住。“没关系。
他随时可以来。”“你不觉得这不合适吗?”她忍不住开口,
“你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算什么意思?”赵哲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有些人靠近你,不是为了伤你。”她没再说话,只是带着孩子走出了书屋。
阳光落在她背影上,照得细长。她不敢回头,因为她怕自己动摇。夜里孩子睡得早,
林知言站在窗前,翻着今天的相册。有一张照片,是孩子靠在赵哲肩头睡着的样子。
那孩子睡得那么安稳,就像回到了从没失守过的家。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最后点了删除。赵哲是个意外,而她的人生,早已不允许再有意外。她合上手机,关了灯。
窗外春风很轻,像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又被她悄悄推开了。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输,
但赢这件事,已经不再只是为了胜利了。她想证明给谁看?或许,她只是想证明,
自己没被打倒。还活着,而且活得像样。4 孩子被带走的那天法院初审那天,天刚下过雨,
杭城的天色低得像掉在头顶的灰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林知言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裙,
头发扎得一丝不乱,妆容极淡。她站在法院门口,手里握着文件袋,指尖冰冷。
她来得比律师早,孩子则被临时送去育儿中心,由钟小梨看着。周湛已经到了,西装革履,
神情笃定。他身旁站着林蔓,穿着得体的驼色风衣,嘴角挂着礼貌的笑。林知言看到那一幕,
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那个女人不过是她婚姻的废墟上捡来的得利者,
如今却能理直气壮地陪着出庭,仿佛她才是那个正室。开庭前,双方坐在调解室准备材料。
法官面无表情地翻阅着两份递交材料,一边问:“抚养权争议有无协商可能?
”林知言不等周湛开口,冷声道:“不可能。”周湛倒像是早有准备,
声音温和得令人反感:“我一直欢迎她来沟通,但她情绪太不稳定。”“谁不稳定?
”她笑了,笑得比空气还冷,“你在我孕晚期出轨,转移婚内财产,把孩子户口偷偷迁走,
逼我签放弃赡养费的协议,你还要我怎么‘稳定’?”“你说的是你理解的事实。
”周湛仍旧语气平稳,“我只是希望孩子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家有长辈可以帮忙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