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床上的人形几乎看不出原貌,钢筋从左胸斜穿而出,血沫随着微弱的呼吸不断从气管插管中溢出。
护士举着输液袋的手在发抖:"工地坠落伤,钢筋贯穿,血压60/40...""开放第二条静脉通路,去甲肾维持泵入。
"吉丽扯掉听诊器直接贴上患者冰凉的胸膛,指尖触到钢筋边缘黏腻的组织液,"准备手术室,叫心外...""让开。
"低沉的男声擦着耳际落下,白大褂下摆掠过她沾血的手背。
吉丽抬眼看见胸牌上"唐睿泽"三个字时,男人已经撕开患者浸透的工装服。
金属器械碰撞声中,止血钳精准夹住肋间动脉破裂口,喷涌的血柱在无影灯下划出凄艳的弧线。
"肾上腺素1mg静推。
"唐睿泽的声音像他握持手术刀的手一样稳,"通知血库备2000mlO型血,你现在可以出去找家属签病危通知了。
"吉丽按住护士递来的同意书:"患者妻子在来的路上出车祸,父母有阿尔兹海默症,现在能签字的只有他十四岁的女儿。
"手术台边的男人终于转头看她。
额发被手术帽压得有些乱,眉骨投下的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的寒意:"所以?
""所以需要您延长黄金抢救时间。
"监护仪尖锐的蜂鸣里,吉丽把手压在仍在渗血的伤口上方,"给我二十分钟,我能让他的心脏多跳二十分钟。
"唐睿泽的目光扫过她胸前"规培医师"的标牌,不锈钢弯盘砸在器械台上的声响让整个抢救室骤然死寂。
"你知道多出来的二十分钟意味着什么?
"他扯下染血的手套,金属指环在灯下闪过冷光,"意味着我们要多切除两厘米的坏死心肌,意味着他女儿要看着父亲戴着呼吸机过完十五岁生日。
"吉丽看着监护仪上逐渐拉平的波形,沾血的掌心贴上小女孩颤抖的指尖:"那您又知不知道,失去说再见的机会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轮椅上的老人撞翻了处置车,枯枝般的手正死死攥着巡诊护士的头发:"庸医!
你们把我孙子的肾都切没了!
"吉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