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夜，噩梦
梦境伊始是在自己曾经的家，当时她的父母还在，比她大6岁且对她特别好特别宠爱她的哥哥也在。
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大人在聊天喝茶，哥哥在旁边看书，自己则在哥哥旁边玩玩具，氛围十分温馨。
梦中的她好像只有西岁？
还是五岁？
记不太清了，反正年纪还很小，站起来甚至还没家里的沙发高。
突然，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机传来一声特别刺耳的摩擦声，下一秒梦境变幻，林昭然手中的玩具突然变成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身上、手上沾满了泥土、雨水和血迹。
她身下不再是铺了柔软地毯的木地板，而是粗砺的、被雨水浸透的沥青路。
耳边是尖锐的警笛声、金属扭曲的刺响，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
林昭然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辆辆扭曲变形的轿车翻倒在路边，车门半敞着，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无力地垂下。
那是妈妈的手。
她低头看向自己，小小的手掌己经糊满了暗红的血。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哥哥躺在不远处，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入泥水里。
“哥哥……？”
她颤抖着爬过去，想要推醒他，可手指刚碰到他的衣服，她却被人一把抱走，下一秒自己的眼睛被一只宽大的、冰凉的手掌完全遮挡。
在梦中她看不清抱走她的人的脸，只记得他的身形比哥哥还要高大，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身上有着与她一样的血液混合着泥土和雨水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林昭然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要回去找爸爸妈妈和哥哥。
可那只手始终牢牢遮着她的眼睛，耳边只有男人压抑的喘息声和滂沱雨声。
“放开我！
我要妈妈——”她哭得撕心裂肺，小手胡乱拍打着男人的胸膛。
“乖，不看，我们不看……”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颤抖。
……梦境再次转换扭曲，林昭然不得不继续经历许许多多个荒诞诡谲的场景，有的印象深刻，有的如过眼云烟。
但那些梦境都只是让她觉得困惑和疲累。
真正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居然是一个十分平和的场景。
梦里是一个盛夏的天气，她正在游乐园里肆意奔跑着，身后温泽轩和爷爷温怀安跟在身后，就像两名保安，或者说尽职尽责的保姆。
梦里的温泽轩没有腿疾，爷爷虽一把年纪但精神矍铄。
他们身上不是背着包就是背着水壶和相机，只有林昭然一身轻松，像只欢脱的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到了下一个想去游玩的景点。
眼看着小丫头快跑没影了，温泽轩不得不提高声调冲着她喊了一句：“昭然，慢点跑，等等爷爷。”
温怀安倒是不甚在意，他笑眼盈盈地看着青春洋溢的小姑娘，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拍了拍温泽轩的肩膀，声音温和：“让她去吧，成人礼嘛，她开心最重要。”
温泽轩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道欢快的身影。
林昭然跑到旋转木马前，回头冲他们用力挥手，阳光在她发梢跳跃，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小叔！
爷爷！
快来呀！”
她清脆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传来。
温泽轩唇角微勾，迈步向前，温怀安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回头望去：“爷爷，怎么不走了？”
温怀安的视线落在远处林昭然身上，笑了笑道：“我去给你俩买水，你先去吧，别让昭然等急了。”
他转身走向小卖部的背影略显仓促，像是要逃离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背影，让林昭然从众多梦魇中挣脱。
“不！
别走！！”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
彼时窗外己经黑透了，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亮度调得比较暗，提供照明的同时还不会晃眼。
温泽轩一首守在她床边，见她惊醒，立刻放下手中的平板，撑着手杖挪步到她所躺的那一侧床铺旁边坐下。
“做噩梦了？”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声音低沉温柔。
林昭然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眼眶通红，怔怔地看着他。
梦里那种失去亲人的恐惧感仍然萦绕在心头，让她一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还好烧退了。
饿不饿？
还是想多睡会儿？”
温泽轩说了什么她全然没听进去，在看清眼前人的样子时，她便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温热结实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缓缓拍着。
“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低声安慰着，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那些都只是梦而己，不用怕。”
林昭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指尖微微发抖。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熟悉的薄荷气息，让她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我梦见18岁生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的那天，”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哽咽，“爷爷去买水了就没再回来，然后你也不在了……”温泽轩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不会的，我在呢。”
他声音很轻，却坚定得像一个誓言，“我答应过爷爷，会好好照顾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我好像还梦到我们车祸那天……”林昭然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牙关紧咬。
温泽轩的呼吸明显一滞，手臂的肌肉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