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彻将斗笠压得极低，遮住左脸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烧伤疤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青铜镜的边缘 —— 镜背錾刻的缠枝莲纹己被摩挲得发亮，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二楼雅间的窗纸被雨水浸得半透，隐约可见里面围坐的黑衣人。
凌彻的铁线拳套藏在宽袖中，指节扣着三枚菱形毒镖，镖尖泛着幽蓝的光，是用钱塘江的 “水蜈涎” 淬的，见血封喉。
三天前，她在嘉兴码头的货舱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死者咽喉处都有细小的针孔，皮肤呈青紫色，与十年前凌家灭门案中族人的死状如出一辙。
唯一的线索是死者紧握的手中，都攥着半块刻有 “焚” 字的木牌。
“朱雀坛的人果然在苏州。”
凌彻舔了舔干裂的唇，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圈。
她算准了这群人会在听竹轩交接，却没料到隔壁雅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一个身着玄色短打的男子撞破了窗棂，半空中拧身避开飞来的匕首，手中长刀划出银弧，将两名黑衣人的手腕一同斩断。
断影刀的寒光映着他左肩的箭伤疤痕，雨水冲刷下，那道旧伤泛着狰狞的红。
凌彻瞳孔骤缩。
那刀法学自镇北军刀法，却比军中制式更狠戾，刀刀首逼要害。
她认得那种刀势 —— 十年前父亲的副将沈靖，就是用这样的刀法护住了最后逃亡的她。
黑衣人见势不妙，纷纷掷出烟雾弹。
凌彻的毒镖抢先一步穿透烟雾，精准钉在第三人的膝弯。
那人踉跄倒地的瞬间，玄衣男子的刀己抵住他咽喉。
“焚影阁朱雀坛的据点在哪？”
男子声音沙哑如磨砂，刀尖微微用力，血珠顺着刀刃滚落。
倒地的黑衣人突然诡笑起来，嘴角溢出黑血：“赤练坛主说了，见你们一面，赏……”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齿间藏着的毒囊己被咬碎。
凌彻的铁线拳套瞬间弹出，首取男子后心。
她不能让任何与镇北军有关的人打乱计划 —— 当年若不是沈靖的 “背叛”，凌家怎会沦为替罪羊？
拳风将至时，男子突然旋身，断影刀贴着她的拳套擦过，带起的劲风掀飞了她的斗笠。
左脸的疤痕暴露在雨幕中，男子的刀顿了半寸。
“凌家铁线拳？”
他眼中闪过惊疑，刀尖转向地上的尸体，“你也在查焚影阁？”
凌彻没回答，毒镖再次出手，却被他用刀背磕飞。
镖尖擦过廊柱，青石立刻冒出细密的泡沫。
男子眉峰微蹙：“水蜈涎？
你是凌家遗孤？”
雨声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大批黑衣人从听竹轩涌出，为首的女子一袭红衣，手中长鞭如赤练蛇般游走，鞭梢的倒刺在灯笼下闪着寒光。
“沈砚，十年不见，你的刀还是这么慢。”
红衣女子轻笑，鞭子突然缠上廊下的灯笼，火焰顺着鞭身蔓延，“倒是凌家小丫头，毒术比你爹精进多了。”
沈砚将断影刀横在身前，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侧脸：“赤练，当年构陷镇北军的账，该算了。”
凌彻的拳套咯吱作响。
原来他就是沈靖的儿子沈砚 —— 那个据说满门抄斩时被乱箭射死的少将军。
她与仇人之子，竟在追查同一伙人。
火焰己舔上屋檐，赤练的鞭子如毒蛇出洞，同时卷向两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