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记忆
林夙的第三支箭己经搭在弦上，箭头缠着写满巴蜀图语的布条。
"别动。
"她的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这支箭刻的是焚卦。
" 齐琰右眼的灼痛突然加剧——箭簇上的符号正与他血液里的记忆碎片共鸣。
苏绾强撑着站起来，断剑指向少女："保鼎派连《归藏》残篇都敢刻在箭上？
""总比你们熔鼎派用活人血祭强。
"林夙的青铜面具反射着冷光，"父亲留下的归藏卦，不能落在傩教手里。
"沼泽深处传来号角声。
更多的绿火在芦苇荡中亮起，隐约可见高大的青铜神树轮廓。
林夙脸色骤变："傩教的迎神队来了...想活命就跟我走！
"她转身奔向岸边一艘隐蔽的独木舟。
苏绾按住流血的肩膀，对齐琰低声道："她父亲是赵明远，唯一翻译出三星堆龟甲上《归藏》的人。
"独木舟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泛着青铜色的涟漪。
2，三星堆祭祀坑在月光下像一片青铜坟场。
林夙带他们钻过伪装成土堆的盗洞，坑底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考古装备。
最中央的青铜神树残件上，五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用毛刷清理树干纹路——他们的动作整齐得诡异，毛刷划过的地方渗出黑红色锈迹。
"别看他们的眼睛。
"林夙压低声音，"三天前傩教污染了这里的井水..."齐琰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聚焦。
防毒面具的玻璃罩后，根本没有人脸——只有流动的青铜液体，凝聚成眼球形状。
苏绾的剑微微发颤："活体青铜化...伯奇竟然把监天司的秘术教给了傩教？
""不是教。
"林夙掀开角落的防水布，露出三尊跪坐的青铜俑，"是交换。
" 防水布下的青铜俑穿着现代服装，胸前还挂着工作证。
中间那尊的右手紧紧攥着半块玉龟甲，甲片上刻着与齐琰铜秤符号相似的纹路。
齐琰突然认出其中一尊俑的面容——是上月在青要山失踪的采药人。
3，"父亲发现九鼎铭文有双重刻痕。
"林夙抚摸着青铜俑手中的玉龟甲，"表层金文记载黄帝铸鼎镇邪，但用X光扫描后，底下还有一层甲骨文..." 她的指尖刚碰到龟甲，整个祭祀坑突然震动。
青铜神树残件上的"太阳轮"开始旋转，投射出全息影像般的画面，浩瀚星空下，十位麻衣巫者围坐在发光巨鼎旁。
鼎内沸腾的不是铜水，而是闪烁着星光的黑色液体。
突然有陨石雨划破天际，为首的巫者（他的玉冠上刻着"朌"字）惊恐大喊："混沌提前苏醒了！
"_影像戛然而止。
那五个"考古队员"齐刷刷转头，防毒面具咔哒一声脱落，露出完全青铜化的面部。
他们的喉咙里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声音："归...藏..."林夙急速后退："父亲警告过...三星堆青铜器会存储记忆！
"最年长的青铜俑突然抓住齐琰手腕。
俑眼窝里流出锈红色液体，在齐琰皮肤上形成卦象——正是铜秤底部的符号。
"巫朌...后裔..."青铜俑的声带振动着三千年前的空气，"九鼎...谎言..." 齐琰的右眼突然爆发剧痛。
他看见自己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微型的青铜锁链，4，"齐琰！
"苏绾的断剑劈开青铜俑手臂，但更多俑像从地底爬出。
林夙拉响信号弹扔向神树："这些俑在读取他的血脉记忆！
"刺目红光中，齐琰不受控制地走向青铜神树。
树干上的纹路活了过来，变成无数细小的青铜蛇钻进他皮肤。
最恐怖的是树顶的"太阳轮"，那根本不是装饰——是由十二个微型九鼎组成的机械结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加速旋转。
"原来如此..."苏绾突然咳着血笑起来，"三星堆是巫咸国留下的归藏观测站！
" 青铜俑们集体跪拜。
齐琰感到树根在抽取自己的血液，树梢结出青铜果实——每个果实里都包裹着扭曲的人形。
林夙的箭射穿果实，里面掉出一卷竹简。
展开后竟是《史记·五帝本纪》缺失的段落，记载着黄帝如何用九鼎封印巫咸国史官。
"父亲是对的..."林夙声音发抖，"历史被..."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坑顶出现戴青铜面具的监天司剑士，为首的男子手持罗盘，指针首指齐琰："熔鼎派奉命回收钥匙！
"齐琰的视野突然血红。
他听见巫朌的声音在脑内回荡："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归藏！
"青铜神树轰然开花。
5，当花瓣状青铜片暴雨般射向西周时，齐琰第一次完全看清了自己的能力。
每一片花瓣都在半空凝固，然后精准地刺入熔鼎派剑士的眉心。
但最可怕的不是杀戮——被击中的剑士没有流血，他们的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记载着监天司如何篡改九鼎铭文。
"历史反噬..."苏绾拽着齐琰跳进盗洞，"你的血激活了三星堆的记忆清洗功能！
" 林夙在坑底点燃炸药引线："傩教用相柳之血污染青铜，你们用归藏卦改写历史——都该死！
" 爆炸的气浪中，齐琰最后看见的是那尊握玉龟甲的青铜俑。
俑的面部不知何时变成了林夙父亲的模样，嘴角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三人跌入地下暗河时，齐琰的右眼终于流下青铜色的泪——泪滴里凝固着巫朌被斩首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