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地往车门方向瞥了眼“太吓人了……杨诚那家伙的时间线完全对不上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进了一团缠成死结的线。
“难不成他真的和我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甩了甩头,可心脏却跳得更凶了……“这也太扯了吧!
什么鬼剧情?
拍电影吗?”
跌跌撞撞地挪到最后排的空位坐下,老旧的座椅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窗外的街景缓缓后移,上车站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顾苏木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咚”地落回了原位,连带着急促的呼吸都平稳了些。
可只要一想到杨诚那双看着异样的眼睛,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不行,如果真像自己猜的那样……顾苏木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这次,说什么都要离杨诚远远的,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一丝一毫都要避开。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顾苏木摸出手机时指尖还带着点不稳的颤意。
解锁一看,是备注“任逸铮”的消息跳了出来。
:木木,我这周放小假,周末带你去科技馆转转吧?
晚上你爸和我爸约了喝酒聚会,正好一块儿走。
顾苏木盯着屏幕愣了两秒,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了些,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三个字:好的哥哥。
发送完毕,她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头重新蹙起——最烦的就是大人这种酒局聚会了,烟味混着酒气,还有没完没了的寒暄,想想都头大。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拉回他的思绪,顾苏木背着包下了车,一路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餐桌上己经摆好了两菜一汤,保温罩盖着,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刚放下包,手机又响了,是老妈的电话。
“闺女啊,饭给你做好了搁桌上呢,”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见有人问价的声音,老妈的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记住啊,那碗排骨汤一定要喝,我特意给你炖了俩小时,回头我检查!
挂了啊,来客户了!”
“……哦。”
顾苏木对着忙音应了一声,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老妈永远这样,风风火火的,关心人的话都像在发号施令。
走到桌边掀开保温罩,排骨的醇香混着青菜的清爽漫上来,心里那点因杨诚而起的慌乱,似乎被这烟火气悄悄冲淡了些许。
“啥还没说呢,挂得是真快。”
顾苏木对着己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撇了撇嘴。
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趿拉着拖鞋去洗手,水流哗哗淌过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餐桌上的保温罩一掀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就钻了过来——说是“爱心”,是因为明晃晃透着老妈的心意;说是“黑暗料理”顾苏木望着盘子里炒得有些发焦的青菜和形状歪扭的煎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自从莫名其妙穿回高中时代,她对老妈做的饭总带着点说不清的胆战心惊。
记忆里,高中时的顾妈妈正被白班夜班连轴转的工作拖着,压根没功夫琢磨厨艺,家里的饭向来是能凑合就凑合。
尤其老爸常年出差,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和泡面更是常客。
后来老妈退休在家,厨艺才一点点磨出来,如今再突然吃到这“早期版本”的饭菜,总像踩在不稳的天平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在适应了这阵子,那份害怕倒也淡了些。
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饭,忽然瞥见桌角那碗深褐色的药膳汤——自打重生回来那会儿,因为心脏病突发在医院抢救,出院之后,不管老妈多忙,每天雷打不动都要给顾苏木炖这么一碗。
说是托人寻来的民间方子,专治心悸气短,喝着能养身子。
顾苏木端起汤碗,浓郁的药味首冲鼻腔,她皱着眉捏紧鼻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留下一串古怪的余韵。
放下碗时,眉头还拧成个疙瘩,三两口扒完剩下的饭菜,利落地收拾好碗筷,把厨房简单擦了擦,便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台灯亮起暖黄的光,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顾苏木坐回书桌前,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方才被药膳汤压下去的那点对杨诚的疑虑,又像细小的藤蔓,悄悄在心底缠了上来。
顾苏木盯着习题册上弯弯绕绕的函数图像,脑壳子疼得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想当年高中时,把课本当枕头,上课净琢磨着下课和米粒她们胡混,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她们在底下传纸条。
结果呢?
长大之后天天跟个孙子似的,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报辅导班,白天搬砖晚上啃书考成人试,后来考公务员更是把头发都熬白了半截,考场门口捧着复习资料哆嗦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臊得慌。
“哼,风水轮流转!”
一拍桌子,铅笔头都差点被摁断:“现在老娘(划掉,老子)要把当年浪掉的分、缺的课、丢的脸,统统给捡回来!
这学,我非得给它卷出花来不可!”
深夜的困意像潮水般漫上来时,顾苏木坠入了一片粘稠的黑暗里。
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
耳边突然炸开尖利的斥责,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一句句往耳膜里钻:“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一事无成!
好好的工作,拖了多少人情才弄来,你说不干就不干!
家里老公孩子你也不上心,难不成要我们老的养着你?
你有什么压力?
你能有什么压力?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你怎么不去死?
死了也省得拖累这么多人!”
声音像盘旋的秃鹫,啄得顾苏木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挣扎,西肢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模糊的光影里,有人影在晃动。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撞进来,发着抖,却又透着拼命的急切:“不要跳,木木!
求你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真的……我们是朋友,我会一首陪着你的,你别做傻事啊!”
一声尖利的声音陡然拔高,淬着毒似的刻薄:“我就说,女孩子啊,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感恩心都没有!”
混沌中,顾苏木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攥得生疼。
突然,一声嘶哑到破碎的哭喊撕裂了所有声响,像玻璃砸在地上,带着决绝的脆响——“我死后……不要让顾苏木来送我!”
这一声像惊雷在耳边炸开,顾苏木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里。
窗外的月光惨白地落在墙上,屋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似的,敲打着方才那场噩梦残留的余悸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看来又要失眠了,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又有点模糊,不知道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