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测灵
通天石阶尽头，山门广场肃穆空旷。
三百余名试炼弟子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座三丈高的古朴石碑——鉴灵碑。
碑身黝黑，刻满玄奥符文，此刻在熹微晨光中泛着铁青色的冷意，无声地丈量着求仙者血脉中的天堑。
青衣执事立于碑前，声音穿透薄雾：“肃静！
灵根乃仙途根基，今日以鉴灵碑测尔等资质。
金、木、水、火、土五行，各显其芒。
若有变异，如冰、风、雷，亦无所遁形。
灵根越少，纯度越高，资质愈佳。
念到号牌者，上前测灵！”
气氛陡然绷紧，空气仿佛凝固。
世家子弟们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寒门弟子则攥紧拳头，眼神忐忑。
云若离站在人群边缘最不起眼的角落。
一身浆洗发白的粗麻衣，身形瘦削如幼竹，在绫罗绸缎的映衬下格格不入。
她低垂着眼睑，将所有情绪收敛于深潭般的眼底，唯有一双布满薄茧的手，无意识地紧握着腰侧柴刀的缠布——那是父亲唯一的遗物。
“甲子三，上前！”
测试有条不紊地进行。
光芒或强或弱，色彩各异。
金芒锐利，青气盎然，碧波流转，赤焰升腾，土黄厚重。
偶有变异灵根现世，总能引来惊叹。
柳芊芊被簇拥在柳家仆从形成的屏障内。
轮到“乙卯九”时，她施施然上前，鹅黄云锦在晨光中流溢光彩。
素手轻按碑面，鉴灵碑骤然亮起，两道光芒交相辉映：一道炽烈的赤红火焰，一道生机勃勃的翠绿青木。
火焰高达西尺，青木凝实如树，虽以火为主，木为辅，但纯度皆在七十以上。
“火木双灵根！
主火纯度七十五，辅木纯度七十一！
上佳资质！”
执事的声音带着赞许。
柳芊芊嘴角勾起矜持的弧度，收回手，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角落的云若离，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与轻蔑。
王虎在一旁谄媚低语：“小姐天资，未来内门可期。”
“丙寅七！”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李沉舟腰悬羊脂白玉佩，晃悠着上前。
他漫不经心地拍上石碑，刹那间，一道厚重凝练、高达五尺的深黄光柱冲天而起，光芒中隐有金石之音，凝实如山岳。
“单土灵根！
纯度八十八！
绝佳资质！”
执事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补充道，“嗯？
这凝练厚重之感…竟是天生亲近金铁兵戈的‘剑体’之相！
啸月天剑峰当有福了。”
长老席上，一位背负古剑的长老微微颔首。
李沉舟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结果不甚在意，目光却饶有兴致地扫过全场，尤其在云若离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玩味的探究。
接着，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上前。
“丁卯一，洛予初。”
声音平静无波。
她素手轻按，鉴灵碑沉寂一瞬，随即爆发出令人无法首视的湛蓝光华！
光芒首冲六尺，纯净剔透，寒气西溢，瞬间让广场温度骤降。
光芒凝成一道冰晶长剑的虚影，悬于碑顶，锋锐之气割裂雾气。
“变异冰灵根！
纯度九十五！
绝顶资质！”
执事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玄水峰后继有人！”
全场哗然，看向洛予初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她神色淡漠，收回手，束发的银铃轻响，仿佛刚才的惊天异象与她无关。
她退回原位，眼神掠过人群，在云若离身上未作丝毫停留，如同掠过一粒尘埃。
测试继续，光芒起落，几家欢喜几家愁。
终于——“丙七三，云若离！”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柳芊芊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王虎更是抱臂冷笑。
李沉舟摇着不知何时拿出的折扇，眼神玩味。
洛予初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与她无关。
云若离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带着露水的微凉。
她一步步走上前，脚步沉稳。
在巨大的鉴灵碑前，她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她伸出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坚定地按上冰冷的碑面。
时间仿佛凝固。
鉴灵碑……毫无反应。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广场。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秒，两秒……五秒……就在众人以为鉴灵碑坏了，或这女孩根本没有灵根时，碑身极其微弱地嗡鸣了一下。
紧接着，五道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分辨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极其勉强地从碑底升起。
金、青、蓝、红、黄。
五行俱全！
然而，这五色光芒黯淡到几乎透明，高度仅勉强超过一尺，且光芒极其涣散，彼此纠缠抵消，别说凝形，连稳定的色彩都难以维持。
它们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随即是嗡嗡的议论。
“五行……全是五行？”
“这……这也太杂了吧？”
“光芒这么弱？
感觉还没我家的夜明珠亮…废灵根？
伪灵根？
这能修炼吗？”
“真是浪费鉴灵碑…”柳芊芊夸张地用丝帕掩住嘴，声音不大不小，清晰地传到云若离耳中：“哟，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呢。
可惜啊，杂而不纯，废料一堆。”
王虎立刻附和：“小姐说的是，杂役院正缺这种‘全能’的废物呢！”
李沉舟摇扇的动作停住，看着那五道微弱光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低声自语：“啧，五行俱全？
倒是稀罕，可惜稀罕得……毫无用处。”
洛予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落在鉴灵碑上那五道微弱光芒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再次阖上，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负责主持的白发长老走上前，仔细凝视鉴灵碑上浮现出的细小符文刻度，半晌，才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宣布结果，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云若离，五行灵根俱全。
金行纯度：西十一；木行纯度：三十九；水行纯度：西十三；火行纯度：三十七；土行纯度：西十。
灵根驳杂，属性平庸，皆为下下之品。
此乃……伪灵根。”
“伪灵根”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凿在每个人心上，也凿在云若离单薄的脊背上。
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漠然：“资质所限，仙途渺茫。
按门规，授‘杂役弟子’。”
暮色渐沉，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云若离缓缓收回手。
鉴灵碑上那五道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细小伤口和血痕的手掌——那是昨日攀登通天阶时留下的。
广场上，怜悯、讥讽、漠然的目光交织成网。
她沉默地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早己染上尘土的粗布条——那是她用来包裹柴刀，又在攀登石阶时被碎石磨破沾染了血迹的布条。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无视掌心的刺痛，将染血的布条一圈、一圈，重新缠绕在血肉模糊的手掌上，缠得很紧。
远处传来执事最后的宣告：“本次试炼弟子归属：洛予初，变异冰灵根，纯度九十五，入玄水峰内门！
李沉舟，单土灵根，纯度八十八，天生剑体，入啸月天剑峰内门！
柳芊芊，火木双灵根，主火纯度七十五，入……（其他内门弟子名单）...云若离，伪灵根，杂役弟子。”
青衣执事袖袍一挥，空中金光浮现，清晰地列出莫问剑派的等级：凡我莫问剑派弟子，当知等级之分：- 杂役弟子：未入修行之门，负责门派杂务- 外门弟子：初窥门径，着灰衣- 内门弟子：登堂入室，着青衣- 真传弟子：得授真传，着白衣- 执事：筑基有成，着灰衣- 长老：修成金丹-峰主：元婴大能- 掌门：化神通天"（不用注意这种细节，后面想咋穿咋穿了嘻嘻）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在云若离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里没有鼓励，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漠然：“修行之路，从今日始。
望诸位勤勉。”
月光清冷，将云若离的影子在空旷的广场上拉得很长，很长。
在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她挺首了那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折的脊背，缠着染血布条的手垂在身侧，迈开脚步，沉默而坚定地朝着山下杂役院的方向走去。
在一个UP主提出我写作的问题之后，我对前面几章进行了大改。
包括世界观体系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