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甲上的粉色指甲油掉了一小块,露出底下苍白的月牙。
“周曼给你打电话时,说婚纱里藏着什么?”
林深推过一杯温水,录音笔在桌上转了半圈停下。
他己经核实了陈子昂的不在场证明——车祸当天他在邻市开会,但助理承认转钱是受他指使,“封口费”三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李娟沉默了很久,首到水汽在杯壁凝成的水珠滴落在桌上,她才低声开口:“是……是孕检报告。
周曼怀了陈子昂的孩子,她把报告缝在了苏晴的婚纱里,想在婚礼当天公布。”
林深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所以你收了钱,答应帮陈子昂拿到报告?”
“我……我需要钱。”
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得了尿毒症,每周透析要花很多钱。
陈子昂说只要拿到报告,就再给我五十万,还帮我妈转去最好的医院。”
“你去阁楼找过报告?”
林深拿出那张沾着血的纸条照片,“周曼在电话里说‘那件事我知道了’,指的就是你和陈子昂的交易,对吗?”
李娟的肩膀垮了下来,眼泪砸在桌面上:“我昨天下午去找过她,她说要去举报陈子昂,还说要让我身败名裂。
我们吵了起来,我推了她一把,她撞到了铁皮柜……我当时太害怕了,就跑了。”
“所以昨晚的电话,是她醒过来后打的求救电话?”
林深追问,目光锐利如刀,“你接到电话时,为什么不报警?”
“我怕……怕被当成凶手。”
李娟捂着脸痛哭,“她说阁楼的门被锁死了,她动不了,让我去救她。
可我到楼下时,看到陈子昂的车停在巷口,我就不敢上去了……”审讯室外,小王拿着尸检报告快步走来:“林队,法医重新鉴定了,周曼的真正死因是颅内出血,但不是车祸造成的,而是钝器撞击,铁皮柜的边角有她的血迹和头发。
另外,我们在陈子昂的车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只沾着泥的女士高跟鞋,鞋跟处有个小巧的蝴蝶结——正是阁楼里缺失的那一只。
“陈子昂承认锁了阁楼门,但说只是想让周曼冷静一下。”
小王补充道,“他说昨天晚上确实来过这里,但没上楼,因为接到苏晴的电话说不舒服,就立刻回去了。”
林深的目光落在报告的最后一页:苏晴的孕检报告显示,她怀孕刚满两个月,但根据周曼的聊天记录,苏晴三年前就因为宫外孕切除了一侧输卵管,医生说她怀孕的概率不到10%。
“把苏晴带过来。”
林深站起身,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
苏晴走进审讯室时,脚步有些虚浮。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腹部依然平坦,但当林深把两份孕检报告放在她面前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曼的报告,是你放在婚纱里的吧?”
林深的声音平静,“你早就知道她和陈子昂的事,也知道自己怀孕是假的,对吗?”
苏晴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沉默了足足三分钟,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陈子昂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爸能帮他的公司渡过难关。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和周曼的事?”
“所以你策划了这一切。”
林深拿出那根银针,“你知道周曼会穿那件婚纱去阁楼拿报告,故意在裙摆缝了根细针,就是为了让李娟在拉扯时留下证据,对吗?”
苏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我只是想让她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谁知道李娟那么胆小,推一下就跑了……后来我去阁楼,看到周曼还有气,就把她拖到窗边,伪装成失足摔下去的样子。”
“那通电话呢?”
林深追问,“昨晚十点十五分,周曼给李娟打电话时,你在现场对不对?”
苏晴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醒过来抓住我的脚踝,求我救她。
我怕她喊人,就用围巾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挣扎的时候,手机掉在地上拨通了李娟的号码。”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其实我听到了她们的通话,听到她求李娟救她。
但李娟没来,就像当年我宫外孕大出血躺在医院,给陈子昂打电话,他却陪着周曼逛街一样。”
“数数声是怎么回事?”
“是我数的。”
苏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门外数到十,告诉她如果数完她还不闭嘴,我就……”她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寒意己经说明了一切。
案件告破的那天,青藤巷的老楼终于安静下来。
林深站在阁楼窗前,看着工人拆除被钉死的木板,阳光毫无阻碍地涌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