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贬谪凡尘
孙悟空的身影突然停滞，他转头看向我这个方向，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刚才听见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巨掌便轰然压下。
"轰——"整个天庭剧烈震颤，云海翻腾如沸水。
我死死抓住赵铁柱的铠甲，才没被冲击波掀飞。
当尘埃散去，一座巍峨的五指山巍峨矗立，山顶的佛帖金光闪闪，镇压着那个曾经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
"完了......"我喃喃自语，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亲眼见证这个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的场景，震撼程度远超想象。
赵铁柱一把拽起我："发什么愣！
赶紧列队！
"他压低声音，"玉帝马上要宴请如来，咱们这种杂兵得去收拾战场。
"果然，远处传来悠扬的仙乐。
七彩祥云托着如来佛祖庞大的法身缓缓降落在凌霄殿前，观音菩萨手持净瓶紧随其后。
玉帝率领众仙出迎，脸上堆满笑容，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过。
"走！
"赵铁柱推了我一把，"先去把那些受伤的天兵抬走。
"接下来的场景让我胃部抽搐。
战场上的天兵残骸像被踩碎的玩具，有的只剩半截身子还在蠕动，有的铠甲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仙气，好在这些仙兵掌握仙法，不久就可以复原。
我机械地跟着赵铁柱搬运伤员，耳边不断响起痛苦的***。
"新来的，手别抖！
"赵铁柱把一个断腿的天兵扔到我背上，"这点场面就受不了？
当年我在北俱芦洲剿妖，肠子流出来都能自己塞回去继续打！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突然注意到五指山下露出一截金箍棒的尖端。
"看什么看！
"一个银甲天将走过来踹了我一脚，"赶紧干活！
"等我们收拾完战场，凌霄殿的庆功宴己经开始了。
仙乐飘飘，琼浆玉液的香气弥漫整个天庭。
我和赵铁柱这种丁等天兵自然没资格入席，只能站在殿外当人肉背景板。
"凭什么啊......"我小声嘀咕，"孙悟空好歹是为了自由反抗......""嘘！
"赵铁柱一把捂住我的嘴，紧张地西下张望，"你小子不要命了？
"他蒜头鼻上的黑痣随着面部肌肉抖动，"记住，在天庭，嘴比拳头更重要——会拍马屁的活千年，会打架的死得快！
"宴席进行到一半，玉帝身边的内侍突然飘到殿外，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奉玉帝口谕，今日战场之上，有丁等天兵齐明扰乱军心，公然为妖猴助威，罪不可赦！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赵铁柱的手悄悄按在了狼牙棒上。
"着即刻贬下凡间，永不得重返天庭！
"内侍的拂尘指向我，又突然转向赵铁柱，"其伍长赵铁柱管教不严，同罪论处！
""什么？！
"赵铁柱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老子在北天门杀了三百年妖怪攒的功绩啊！
"他一把揪住我的领子，"你个扫把星！
老子好不容易混到天兵伍长......"内侍冷笑："带走！
"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将我和赵铁柱笼罩其中。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分解。
最后一瞥中，我看见凌霄殿内的玉帝正举杯向如来敬酒，笑容满面。
"哎，算了，不和小辈计较，抓紧我！
"赵铁柱突然低喝，在金光完全包裹我们的前一秒，他迅速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把这藏好！
我这还有"我感觉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滑入掌心，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眼前就彻底被金光淹没。
下坠的感觉袭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赵铁柱喋喋不休的抱怨。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带过十二个新兵，就你最会惹事！
知道我在天庭混得多不容易吗？
每天给上司端茶倒水，帮同僚值班顶岗，连广寒宫玉兔下崽都得去随份子......"风声太大，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死死攥住他给我的东西——感觉像是个小葫芦。
"听好了菜鸟！
"赵铁柱突然凑到我耳边大喊。
我惊恐地点头，以为有什么重要指示，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陆地——那是一片陌生的山川，完全不是我所知的任何地方。
赵铁柱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记住哈，在人间，遇到漂亮女修先问清楚她有没有道侣！
"这都被贬下凡了，这赵铁柱还有这心情，这神经怎么这么大条，我还来不及吐槽，身体就猛地一沉。
金光突然消散，我们像两颗陨石般首坠而下。
"啊啊啊——""闭眼！
抱头！
""噗通！
"冰凉的泥水瞬间灌入鼻腔。
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我们掉进了一条浑浊的河流。
赵铁柱在不远处扑腾，他的兽面盔上挂满了水草。
"咳咳...呸！
"赵铁柱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河水，湿漉漉的小辫子贴在脖子上，活像条死泥鳅。
他一边拧着铠甲下摆一边骂骂咧咧："老子当年在天河降妖都没这么狼狈过！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瞪我："刚才给你的东西呢？
没弄丢吧？
"我赶紧摊开手掌，那小葫芦和正躺在掌心。
赵铁柱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回，不有分说塞进我裤裆里："这可是你的保命符！
"见我目瞪口呆，他居然得意地拍拍裤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懂不懂？
"岸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二位班主，这是唱的哪出啊？”
转头看见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正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我们。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赵铁柱还穿着天兵的铠甲——虽然己经沾满泥水，但在阳光下依然闪着微光。
“呃，我们……”我一时语塞。
“我们是云游戏班的！”
赵铁柱反应极快，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这是我兄弟，刚排练新戏《大闹天宫》，不小心从台子上摔下来了。”
他挤眉弄眼地做了个猴子的动作，“我演二郎神，他演孙悟空，像不像？”
老农将信将疑地点头，又压低声音：“最近这地儿不安生，你们赶紧进镇子。
前面那条流沙河，你们总得过吧？
这两个月几乎天天有渗人的惨叫声从河那边传来，白天黑夜都有，闹得周围几个村夜里都不敢出门。”
我心头一紧——通天河！
沙僧！
书里那个“取经护法”在受菩萨点化前，可是每天捞人骨头的妖僧。
我的后背发凉。
赵铁柱问：“什么东西干的？”
“谁知道呢，”老农咽口唾沫，“有人说是河里有吃人的妖，也有人说是个披着念珠的大和尚……反正，千万别在河边逗留太久。”
我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早己两股战战。
赵铁柱嘿嘿一笑：“知道了，大爷。
咱戏班胆子大得很。”
我们踩着吱呀作响的泥路往镇子走，天色一点点压下来。
脚边的水沟里偶尔蹦出青蛙的“扑通”声，像谁在暗处掷小石子。
赵铁柱忽然停步，目光沉下来：“不对，有妖气。”
我本能地竖起神经，才感到一丝冰凉的风从背后爬上颈项。
“跟紧我，别乱看。”
他一把将我推到背后，脚步却往镇子偏僻的方向引，显然是想绕开。
嘴上依旧嫌弃：“真是的，早知道你这么菜，我就多偷几个天庭符箓下来。”
可他的手始终隔着铠甲按在我背上，力度沉稳而护卫。
不远处，夜色里像有一对暗红的光点，静静地跟着我们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