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合院群禽初露獠牙
他穿着崭新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油亮，试图挤出几分“模范丈夫”的体贴。
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的，是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像秃鹫在审视刚倒下的猎物。
“哟，真醒了?快，喝点热水暖暖胃。”
许大茂走进来，将缸子放在桌上，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娄晓娥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看到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红色睡衣时，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昨儿个酒喝多了点，难受吧?咱们院里的邻居们太热情了，拦都拦不住。”
热情?娄晓娥(陈书婷)心中冷笑。
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里，那分明是贪婪的哄抢和看客的起哄。
她没接话，也没去碰那杯水，只是用那双恢复了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许大茂。
这平静让许大茂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适。
他印象中的娄晓娥，应该是羞涩、温顺，甚至带点怯懦的资本家小姐。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份沉静……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像一潭深水，让人摸不着底。
“咳，”许大茂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让他莫名心虚的沉默，“那个……一会儿咱得去给院里的几位大爷大妈见个礼，认认门儿。
这可是老规矩，往后都是一家人了。”
他强调着“一家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娄晓娥依旧沉默，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
她走到木柜前，打开，里面挂着几件同样料子普通、颜色暗淡的衣服。
她背对着许大茂，慢慢脱下那件刺眼的红睡衣，露出纤细却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肤。
许大茂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下，眼神变得灼热。
娄晓娥仿若未觉，慢条斯理地穿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列宁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遮住了所有可能引人遐想的曲线。
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这穿衣的过程，无声地筑起了一道冰冷的壁垒。
许大茂心头那股燥热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憋闷的邪火。
这女人……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好了。”
娄晓娥转过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平稳，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走吧。”
许大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找回场子，最终只是悻悻地哼了一声：“走吧走吧，别让长辈们等急了。”
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煤烟、隔夜饭菜和公共厕所味道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西合院的清晨景象完全展现在娄晓娥眼前。
这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大杂院，青灰色的砖墙斑驳，窗棂上糊的纸有些己经破损。
院子里拉满了晾衣绳，挂着各色打着补丁的衣服。
几个水龙头下，几个女人正排队接水、洗菜，水声哗啦，伴随着高高低低的说话声。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院子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带着好奇、审视、羡慕、嫉妒，还有毫不掩饰的算计。
“哟!新郎官新娘子出来啦!”一个嗓门洪亮、带着夸张热情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方脸盘，小眼睛，穿着半旧的工装，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正是二大爷刘海中。
他正背着手在院里踱步，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
“二大爷早。”
许大茂赶紧堆起笑容，带着娄晓娥上前。
“早!早!”刘海中上下打量着娄晓娥，那眼神像是在估算一件物品的价值，笑容里带着市侩的精明，“晓娥同志是吧?欢迎欢迎!以后就是咱们西合院的人了!大茂这小子有福气啊，娶了娄家的大小姐!听说娄董事……哦，现在该叫娄先生了，家底厚实着呢!”他刻意拔高的嗓门，引得周围洗菜、晾衣服的邻居们纷纷侧目，看向娄晓娥的眼神更加复杂。
娄晓娥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二大爷早。”
声音清冷，像一颗冰珠落在地上。
刘海中被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笑容有点僵。
“老刘，你这嗓门，大清早的也不怕吵着人。”
一个慢条斯理、带着点文绉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三大爷阎埠贵踱着方步走过来，戴着副断了腿用胶布粘着的眼镜，手里还拿着个掉了瓷的搪瓷茶缸。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算盘珠子一样在娄晓娥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重点在她空着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晓娥同志刚来，还不熟悉环境。
大茂啊，要好好照顾，别怠慢了人家千金小姐。”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细品却带着酸溜溜的讽刺。
“那是自然，三大爷您放心!”许大茂拍着胸脯。
阎埠贵抿了口茶，话锋一转：“说起来，咱们院里的规矩，新媳妇进门，总得给各家各户意思意思，添点喜气不是?倒不是图什么，就是个心意，图个邻里和睦嘛。”
他笑眯眯地看着娄晓娥，意思再明显不过。
娄晓娥心中了然。
这是变着法儿的“打秋风”，要“进门礼”来了。
记忆碎片里，似乎原主娄晓娥带了些糖果点心，但昨晚混乱中不知被谁哄抢光了。
她不动声色，依旧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碎花棉袄、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端着个搪瓷盆走了过来，盆里是刚洗好的几棵蔫了吧唧的白菜。
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眉眼温婉，未语先笑，眼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
正是秦淮茹。
“大茂，晓娥妹子，早啊。”
秦淮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天然的亲和力，“晓娥妹子长得可真俊，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刚来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姐说。”
她热情地打着招呼，目光却飞快地在娄晓娥崭新的列宁装和脚上那双半新的黑皮鞋上掠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