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坊市见闻与二手灵锅
林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呼…虚惊一场。”
他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这地方果然不能瞎逛。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起来。
看着手里那几根苦麻草，林天一脸嫌弃：“这玩意儿生啃？
现代社畜也没这么惨啊…”他目光落在那个歪歪扭扭的破瓦罐上，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生火！
煮汤！
然而，钻木取火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双手磨得通红，连个火星子都没见着。
林天瘫坐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搓得滚烫却纹丝不动的枯木棍，欲哭无泪。
“修仙界…连个打火石都是奢侈品吗？”
他哀叹一声，想起了原主记忆碎片里关于“十里坡”的信息。
那是离野猪林最近的一个小型散修聚集点，据说有个小小的、自发形成的坊市，修士们会在那里交换些低阶物品。
“必须去一趟了。
至少弄个生火的家伙什，再打听打听情况。”
林天下了决心。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几根宝贵的苦麻草揣进怀里，又把破瓦罐用藤蔓绑好背在身后——这是他唯一的“锅”了。
凭借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林天自己加了两点体质后略好的方向感，他在林间跋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条被踩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小路。
顺着小路往下，地势渐缓，一个坐落在山坳里的小村落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十里坡”。
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个稍大点的村子。
几十间木石结构的房屋杂乱地挤在一起，中间有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此刻正稀稀拉拉地摆着十几个地摊。
来往的人不多，大多穿着和林天一样寒酸，面色带着散修特有的风霜和警惕。
偶尔有几个气息稍强的，穿着略好一些的麻布或粗绸衣服，神情倨傲地走过，引得周围人纷纷避让。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怪的味道：草药的生涩、兽皮的腥臊、劣质符纸的朱砂味，还有汗味和尘土味混合在一起。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低声交谈声嗡嗡作响，构成了一幅底层修仙界的鲜活画卷。
林天紧了紧背上的破瓦罐，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但眼中还是充满了新奇。
他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几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石头，大概是灵石？
旁边一个老者唾沫横飞地推销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另一个摊位上则是一堆晒干的、奇形怪状的草药，摊主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正闭目养神。
“新鲜出炉的‘火绒符’！
点火生灶，驱寒取暖，一张只要半块下品灵石！
童叟无欺！”
一个略显尖利的嗓音吸引了林天的注意。
只见一个精瘦的汉子，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放着十几张皱巴巴、画着简陋红色纹路的黄色符纸。
那纹路歪歪扭扭，灵气波动微弱得可怜，但“点火生灶”西个字精准地戳中了林天的痛点。
他凑了过去，学着别人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道：“这位道友，这火绒符…怎么用？”
精瘦汉子抬眼瞥了林天一下，看到他寒酸的打扮和背后那个可笑的破瓦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简单！
注入一丝灵力引动，对着干柴枯草，三息即燃！
居家旅行，开炉炼丹必备！”
“一丝灵力？”
林天心里咯噔一下。
他炼气一层，体内的灵力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引动符箓？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炼气三层才能比较稳定地使用最低阶符箓。
“道友是刚入道不久吧？”
精瘦汉子显然看出了林天的窘迫，嘿嘿一笑，“炼气一层确实勉强了点。
不过嘛…看道友诚心，我这还有件好东西！”
他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黑乎乎、布满烟灰的铁疙瘩。
“喏，一阶下品法器，‘聚火炉’！
别看它卖相不佳，这可是炼丹学徒练手的好东西！
自带聚火阵纹，只需放入一点点蕴含火气的材料，比如赤炭粉、火蜥蜴鳞片磨的粉，甚至品质好点的木炭，就能生火！
稳定可控，比用符箓划算多了！”
汉子唾沫横飞。
林天看着那个黑疙瘩，又看看自己背着的破瓦罐，心动了。
这玩意儿听起来比符箓靠谱啊！
符箓是一次性的，这炉子能用好久！
“多…多少灵石？”
林天小心翼翼地问，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
原主比他想象的还穷。
“不贵不贵！
诚惠，两块下品灵石！”
汉子伸出两根手指。
林天：“……”他默默地把背上的破瓦罐解下来，放在地上，诚恳地看着摊主：“道友，你看我用这个…祖传的灵锅…跟你换，行不？
补点差价也行…虽然我现在没有灵石…”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离谱。
精瘦汉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又看看那个歪脖子破瓦罐，嘴角抽了抽：“去去去！
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这破罐子，喂狗都嫌漏！”
林天脸一红，讪讪地背起他的“祖传灵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一首闭目养神、守着草药摊子的蜡黄脸中年汉子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小子，你那罐子…拿来我看看。”
林天一愣，转身看向那草药摊主。
摊主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过林天的破瓦罐，又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确实是凡物，泥胚劣烧，连最低阶的法器边都沾不上。”
没等林天失望，他话锋一转，“不过…形状尚可，修补一下，勉强能当个熬药、煮食的器皿。
老夫这里正好有个用不上的旧炉子，跟你换，如何？”
说着，他从摊位底下摸索出一个同样布满烟灰、但形状还算规整的小铁炉，炉身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裂纹，炉底的聚火阵纹也磨损了大半，光芒黯淡。
“这…这也是法器？”
林天有些迟疑。
“曾经是。”
蜡黄脸汉子语气平淡，“阵纹残了，效果十不存一。
但放点赤炭粉进去，生个火煮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比你的破罐子强。
换不换？”
林天看着自己那个随时可能散架的破瓦罐，又看看那个至少是个铁家伙、还有点残存功能的旧炉子，几乎没有犹豫：“换！
多谢前辈！”
他生怕对方反悔，赶紧把自己的破瓦罐递过去。
蜡黄脸汉子接过破罐子，随手丢在摊位角落，把那旧炉子扔给林天，便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交易微不足道。
林天如获至宝，抱着还带着点温热的旧炉子，心中感慨：“这就是散修的交易吗？
破罐换破炉…不过，总算能生火了！”
他感觉今天这趟坊市没白来。
离开前，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蜡黄脸汉子，对方依旧闭目养神，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绝。
就在林天抱着他的“新”炉子，准备去找找有没有便宜点的赤炭粉时，坊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下意识地向两边分开。
只见三个穿着青色统一劲装、腰间佩剑的年轻修士，神情倨傲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气息明显比周围散修强出一截，领头那个更是达到了炼气中期的样子。
衣服左胸处绣着一个小小的山峰图案。
“是青岚宗的外门弟子！”
有人低声惊呼，语气带着敬畏和一丝畏惧。
领头的青年目光如电，扫视着地摊上的货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他走到一个售卖矿石的摊位前，随手拿起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掂了掂。
“这块‘赤铜矿’，品质尚可。
一块下品灵石，我要了。”
青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闻言脸色一苦：“仙…仙师大人，这…这赤铜矿市价最少三块下品灵石啊…嗯？”
青年眉头一皱，身上炼气中期的威压稍稍释放。
那摊主顿时脸色煞白，额头见汗，后面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青年身后的一个跟班嗤笑一声：“王师兄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
啰嗦什么？
还不包起来！”
摊主嘴唇哆嗦着，最终不敢再言，颤抖着手用破布把那块赤铜矿包好，递了过去。
青年随手丢下一块最小的、灵气稀薄的下品灵石，像打发乞丐。
灵石落在摊位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响。
林天远远看着这一幕，抱着炉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又往人群后面缩了缩。
“这就是修仙界的规矩？
弱肉强食…”他心中凛然，刚刚获得“新”炉子的一点小欣喜荡然无存。
那几个青岚宗弟子看都没看他们这些底层散修一眼，仿佛他们只是地上的尘埃。
他默默记下了那个蜡黄脸草药摊主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那几个趾高气扬的青岚宗弟子消失的方向，抱着他的二手灵炉，低着头，快速离开了这个让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修仙界等级与残酷的地方。
当务之急，是找到赤炭粉，然后…回去煮他那几根宝贵的苦麻草。
长生路漫漫，先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加点带来的体质提升，似乎也扛不住这现实的一记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