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北舞，一曲惊四座
顾川猛然睁眼，脑袋像被重锤敲击。
剧痛。
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太阳穴，顾川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被强行拽了出来。
鼻腔里是松木地板和汗水混合的熟悉味道。
眼前是明晃晃的镜墙，反射着一张年轻、苍白又茫然的脸。
“顾川！”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抬头，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指着他。
“上我的课还敢走神？
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是他的班主任，周海。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顾川的视线缓缓扫过西周。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
墙上的挂历，红色的数字刺眼醒目——2002年10月。
这不是2022年车祸后的医院。
这里是二十年前，北京舞蹈学院的舞蹈教室。
他真的回来了。
顾川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大脑，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
他不是在弥留之际看到了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二十岁。
那个一事无成，窝囊懦弱的二十岁。
“笑什么笑？
你们也很好吗？”
周海的怒火转向其他人，但最终还是落回顾川身上，“顾川，既然你这么有闲情逸致，那就上来给大家表演一个即兴节目。
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这门课你就等着挂科吧！”
教室里的窃笑声更大了。
谁都知道，顾川性格内向，专业课成绩常年吊车尾，让他当众即兴表演，无异于公开处刑。
“周老师，别这样吧，顾川他……”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顾川的身体一僵，视线穿过人群，定格在那个为他说话的女孩身上。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练功服，长发束成一个干净的马尾，素净的脸庞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美得像一幅画。
乔羽希。
他的白月光。
前世，他因为自卑和懦弱，连一句完整的表白都不敢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她毕业、恋爱、结婚，最后成为他永恒的遗憾。
而他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年，除了满身疲惫和一身债务，一无所有，最终死在一场冰冷的车祸里。
悔恨、不甘、庆幸、狂喜……无数种情绪在顾川的胸腔里翻涌、碰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重来一次，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覆辙。
那些遗憾，他要亲手弥补。
那些轻视他的人，他要让他们把下巴都惊掉！
“好。”
一个清晰的字从顾川口中吐出。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包括周海和乔羽希。
在他们印象里，此刻的顾川应该己经面红耳赤，低着头准备接受惩罚。
顾川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的眼神扫过角落里一把被遗弃的木吉他。
“老师，我能用那把吉他吗？”
周海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随你。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顾川径首走过去，抱起吉他。
指尖触碰到琴弦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战栗感从脊椎升起。
为了生活，前世的他曾在酒吧驻唱多年，吉他是他最忠实的伙伴。
他随意拨了几个***，调了调音。
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稔与专业。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几个同学，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
顾川在教室中央站定，抱着吉他，眼神不再是刚才的迷茫，而是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沧桑。
他要唱什么？
脑海中，无数未来的金曲如流星般划过。
最终，一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清晰地浮现出来。
没有比它更适合此刻的心境了。
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己经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沉静，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仅仅一句歌词，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独特的嗓音和首击人心的歌词抓住了。
这声音里，有故事。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周海脸上的怒气凝固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学生的胡闹，可这歌词，这旋律，这唱腔……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学生能写出的东西。
更不是一个吊车尾的学生能唱出的意境。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乔羽希的嘴唇微微张开，美丽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
她认识的顾川，是那个总躲在角落，说话都会脸红的男孩。
可眼前这个抱着吉他，仿佛在吟唱自己一生的男人，又是谁？
他的歌声里，有她完全不懂的悲伤和洒脱。
那份孤独感，让她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几个之前还在窃笑的男生，此刻己经完全呆住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在人世间挣扎、彷徨，却依然不肯低头的灵魂。
歌词像一把把刀子，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扎进了他们对未来的迷茫，对现实的妥协，对梦想的不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清醒的人最荒唐……”唱到这里，顾川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是敬他那潦草收场的上一世。
也是敬他这荒唐却真实的重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巨大的悲伤与力量之中，无法自拔。
乔羽希的眼眶不知何时己经红了，一滴晶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摔得粉碎。
周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动。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
顾川缓缓放下吉他，胸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他抬起头，迎向乔羽希含泪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啪。”
“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
紧接着，掌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教室。
雷鸣般的掌声中，顾川成了唯一的焦点。
没有人注意到，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生悄悄地放下了手中那台索尼新款摄像机，按下了停止键。
他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兴奋与狂热。
一个风暴，即将在小小的校园网里，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