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噬灵初现我是修仙界唯一的凡人。 宗门大比上,我被师兄一剑挑飞,全场哄笑。
濒死时,我摸到一枚染血的玉简。 《噬灵诀》——吞噬他人灵根化为己用。
第一次出手,我吸干了重病老修士的灵根。 “谢谢你,孩子。”老人临终微笑。
体内却多了一股焚身火毒。 第二次,我杀了追杀我的魔修。 “怪物!
”他灵根入体的瞬间,我听见万千怨魂尖啸。 第三次,我站在悬崖边。 面前是昔日同门,
身后是万丈深渊。 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剑指我心口:“邪魔,受死!
” 我吞下她刺来的剑锋,连人带剑拽入怀中。 “最后一个,就是你了。
”暴雨如天河倾泻,无情地鞭挞着青云宗巨大的演武场。青石板早已吸饱了水分,
浑浊的泥浆在雨点的撞击下四处飞溅,又被无数双匆忙踩踏的脚搅得更加污浊。
空气又湿又冷,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泥土的腥气。
林风就是在这片泥泞的中央,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他身上的粗布短衫早已看不出原色,
被泥水、汗水和方才伤口里渗出的血浸透,紧巴巴地贴在瘦削的身体上。
每一次挣扎着想从冰冷的泥浆里支起身子,都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带出嘴角蜿蜒流下的血沫,迅速被雨水冲淡。“看呐!我们的‘大师兄’又趴下了!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和嘈杂的人语,清晰地砸在林风耳边。是赵虎,
那个总跟在王莽身后的跟班,此刻正抱着胳膊,站在演武台干燥的边缘,
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哈哈哈!就这?连一招都接不住,
也配占着内门弟子的名头?”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引起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这些声音来自台下避雨的弟子,也来自看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们坐在巨大的琉璃瓦顶棚下,雨水沿着瓦檐形成一道道晶亮的水帘,
将他们与场中的狼狈彻底隔绝。茶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但那一道道投射下来的目光,却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泥水里的林风身上。“肃静!
”高台上传来长老威严的声音,压下了部分哄笑,但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对林风的关切,
只有对秩序被打扰的不满。林风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他努力聚焦,
越过肮脏的泥泞,望向演武台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王莽,
青云宗这一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一身内门弟子标志性的月白锦袍,纤尘不染,
雨水似乎畏惧般自动绕开他身周三尺。
慢条斯理地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那柄刚刚将林风轻易击飞的“秋水剑”。
剑身光洁如镜,映出王莽那张俊朗却写满倨傲的脸。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扰人的苍蝇。“林风师弟,”王莽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惋惜和无奈,“宗门大比,非同儿戏。
你既无灵根,强求登台,不过是徒增笑柄,自取其辱。念在同门一场,师兄我已留了手,
你还是…早些认输退下,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也省得耽误诸位师长和同门的时间。
”“皮肉之苦……”林风喉头滚动,咽下满口的腥甜和苦涩。王莽那看似“留手”的一剑,
裹挟着精纯的金属性灵力,不仅震得他五脏移位,更有一股刁钻的气劲钻入体内,
疯狂撕扯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那痛苦深入骨髓,远非皮肉之苦那么简单。“认输?
”他无声地咧了咧嘴,尝到雨水和血混合的咸腥。他不能认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只要在大比上撑过三场,哪怕一场不胜,按照宗规,他依旧能保留内门弟子的身份,
享受那每月微薄却足以维系他继续留在这里的灵石和丹药。失去了这个身份,
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青云宗不会养一个毫无灵根的废物。
他双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泥浆里,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污泥,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腹间***辣的剧痛,但他咬着牙,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他的动作笨拙而缓慢,
像一只被碾碎了甲壳的虫子,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啧,还不死心?
”看台上,一个穿着内门执事服饰的中年人微微皱眉,语气淡漠,“何苦呢?
凡人终归是凡人,何必强求仙道?平白丢了性命。”“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浪费宗门资源!”台下有人低声附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林风耳中。“看他那样子,
真可怜……”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忍。“可怜?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有灵根还赖着不走,活该!”立刻有更刻薄的声音反驳。林风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泥泞,只剩下那钻心的痛楚,只剩下一个念头:站起来!
必须站起来!他的膝盖终于离开了泥水,身体摇摇晃晃地抬起了一半。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锋锐气息的劲风毫无征兆地袭来!是王莽!他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看似随意地反手一挥衣袖。一道无形的气劲,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迅疾阴狠,
精准无比地撞在林风刚刚支撑起一半的胸膛上。“噗——!”林风眼前猛地一黑,
所有的挣扎和努力瞬间化为乌有。他像一只被巨石砸中的破口袋,
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比刚才更加迅猛,更加狼狈。
剧烈的撞击声被淹没在更大的雨声里,他重重地砸在演武场边缘冰冷的青石围栏上,
又软软地滑落下来,瘫在围栏根部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嘴里涌出的鲜血不再是丝丝缕缕,
而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外冒,在身下迅速积成一滩刺目的猩红,
又被无情的雨水不断冲刷、稀释。“不自量力。”王莽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不再看林风一眼,转身面向高台,朗声道:“弟子王莽,已胜。
请长老裁定。”高台上的长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王莽胜。下一场准备。”雨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林风的脸颊、脖颈,渗入他破烂的衣衫,
带走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演武场上很快又响起了新的呼喝声、灵力碰撞的爆鸣声,
新的比斗开始了。没有人再看向演武场边缘那个小小的、蜷缩在围栏下的身影。
他就像一块真正的垃圾,被所有人遗忘,被抛弃在喧嚣和荣光之外的角落。
意识在冰冷的泥水和剧痛的深渊里浮沉。林风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
被狂暴的雨水卷着,沉向无边的黑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痛楚,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最后的挣扎。那些哄笑声、鄙夷的目光、王莽冰冷的“不自量力”,
还有高台上长老淡漠的宣判,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反复刺穿着他残存的意识。
“废物……”“凡人……”“滚出青云宗……”这些声音在脑中嗡嗡作响,
比肉体的痛苦更让他窒息。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混着雨水流下,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不甘的火焰在冰冷的胸腔里微弱地燃烧着。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就这样结束……可是,还有什么意义?
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冰冷的雨水持续不断地浇灌下来,
似乎要将他彻底冻结、融化在这片肮脏的泥泞里。身体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连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也变得遥远而麻木。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
温柔却又不可抗拒地包裹着他下沉……下沉……就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他的左手,
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冰冷的青石围栏根部,
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块坚硬、冰冷、带着奇异棱角的东西。那触感异常清晰,
穿透了麻木和濒死的昏沉。不是石头……也不是垃圾……一股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念头,
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骤然亮起。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绝望的麻木。
他调动起身体里残存的所有力气,那力气微小得如同濒死昆虫的挣扎,
全部汇聚到左手的指尖。抠……抠住它……指甲在粗糙的地面和那坚硬的小东西边缘摩擦,
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指尖很快被磨破,渗出血丝,混着污泥。每一次微小的移动,
都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终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东西死死地抠进了掌心,紧握着,
像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那是一个小小的、棱角分明的硬物,
的污泥和……一种粘稠的、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干净的、带着淡淡铁锈腥气的液体——是血!
别人的血!意识因为这意外的触感和血腥气而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林风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将左手挪到眼前。雨水冲刷着他满是污泥和血污的手掌,
也冲刷着掌心紧握的东西。污泥被冲开,露出它的一角——深邃、冰冷、不祥的黑色。
是一枚玉简。一枚沾着干涸和新鲜血渍的、断裂的黑色玉简!它只有小半个巴掌大小,
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掰断的。
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即使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
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玉简表面刻着极其繁复、扭曲的纹路,
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又像是无数纠缠蠕动的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
隐隐透出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流光,如同凝固的血脉。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在这里?上面沾的又是谁的血?
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林风的心。这玉简散发的气息,
与青云宗那种堂皇正大、清灵飘逸的道韵格格不入,充满了阴冷、诡秘和不祥。
它像一块来自九幽深渊的碎片,带着亡者的怨念和诅咒。危险!本能在疯狂地尖叫,
催促他立刻丢掉这邪异的东西!然而,就在他内心挣扎、抗拒着这玉简带来的恐惧时,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突然从紧握玉简的掌心传来!那吸力并非作用于他的身体,
而是……直接作用于他残存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意识!
仿佛那玉简本身就是一个饥饿的旋涡,一个濒临熄灭的灵魂最后的烛火,
对它有着致命的诱惑。林风猛地一颤。他试图松开手,但意念一动,那吸力骤然增强!
断裂的玉简仿佛活了过来,冰冷的触感瞬间变得灼烫!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暴戾和贪婪的意念洪流,蛮横地冲破了他脆弱意识的防线,
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灌入他的脑海!“呃啊——!”林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眼前不再是冰冷的雨水和黑暗,
而是炸开了无穷无尽、光怪陆离、令人癫狂的幻象碎片!他看到一片尸山血海,
白骨堆积成山,血河翻涌咆哮,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血河中沉浮、尖啸!他看到星辰陨落,
大地崩裂,苍穹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巨大的、无法名状的阴影在火焰中蠕动、嘶吼!
他看到无数闪烁着不同光芒赤红、冰蓝、翠绿、土黄、锐金……的奇异“根须”,
它们有的茁壮如虬龙,有的纤细如发丝,但无一例外,
都在一双无形巨手的攫取下痛苦地扭曲、断裂、枯萎、消融!每一次“根须”的断裂,
都伴随着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凄厉哀嚎!
无数混乱、疯狂、歇斯底里的意念碎片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刺着他的灵魂:“吞!
吞尽一切!”“灵根……我的!都是我的!”“力量!给我力量!”“死!全都去死!
”“痛!好痛啊!”“恨!恨!恨!
”这些碎片带着滔天的怨毒、无尽的贪婪、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几乎要将林风残存的神智彻底撕碎、吞噬、同化!他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随时会被拍得粉身碎骨,灵魂被这恐怖的洪流彻底湮灭。然而,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沉沦于这无边无际的疯狂与痛苦深渊的瞬间,
那混乱狂暴的意念洪流中心,一点冰冷、坚硬、纯粹到极致的核心意志,
如同亘古不化的黑色玄冰,陡然显现!它无视周围所有的混乱、嘶吼和幻象,
以一种不容置疑、霸道绝伦的姿态,将一段冰冷、清晰、带着金属般质感的法诀,
直接烙印进林风意识的最深处!《噬灵诀》!
三个由无数扭曲暗红符文组成的、散发着无尽吞噬与死亡气息的古篆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印在他的灵魂之上!随之而来的,
是那法诀冰冷无情、直指核心的奥义:夺天地之造化?何其虚妄! 窃众生之灵蕴?
方为至道! 引灵入体,炼化本源;以彼之根,铸我之基;噬魂夺魄,补己残躯;灵根不绝,
吾道不孤! …… 心若铁石,意如寒渊;摒弃诸情,唯存一欲——噬!这法诀的核心,
简单、粗暴、邪恶到了极致——吞噬他人灵根,化为己用!掠夺、占有、毁灭,
以万灵之根基,铸就己身之道!它完全打败了林风所知的一切正统修行理念,
将“损不足以奉有余”的魔道本质,***裸地展现在他面前。烙印完成的刹那,
那狂暴混乱的意念洪流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骤然退潮,
连同那些尸山血海、星辰崩灭的恐怖幻象也烟消云散。
“嗬……嗬……”林风猛地从泥水中弹起上半身,如同窒息濒死的人突然获得了空气,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混合着雨水瞬间浸透了全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死死盯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断裂的黑色玉简,静静地躺在那里。
断裂处,那原本沾染的、半干涸的血迹,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玉简本身也失去了方才那种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和隐隐的暗红流光,变得灰扑扑的,
如同最普通的顽石,表面那些繁复扭曲的纹路也模糊不清,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唯有掌心残留的冰冷触感,
以及脑海中那清晰得如同刀刻斧凿的《噬灵诀》法诀和那三个血淋淋的古篆大字,
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一切并非濒死的幻觉。“噬灵……吞噬灵根……”林风喃喃自语,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让他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这功法太邪!太恶!吞噬他人道基,
断其长生之路,这比直接杀人还要阴毒百倍!这是魔道!是禁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下意识地就想将这邪物狠狠甩出去!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手臂微抬的瞬间,
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猛然从胸腹间爆发!那是王莽剑气残留的破坏力,
在沉寂片刻后再次疯狂肆虐,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体内剐绞!“呃!”林风闷哼一声,
身体瞬间弓起,额头青筋暴跳,冷汗如浆涌出。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刚刚升起的一点力气瞬间消散。与此同时,更深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
失血、寒冷、内腑的重创……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地笼罩着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气息正从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里飞速流逝。丢掉玉简?然后呢?
像一块真正的垃圾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冰冷的角落?等着雨停后,
或许会有杂役弟子过来,嫌弃地将他的尸体拖走,丢到后山的乱葬岗?不!
一个低沉、嘶哑、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的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咆哮!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没有灵根?!凭什么他要承受这所有的轻贱、侮辱和痛苦?!
凭什么王莽那样的人可以高高在上,视他如蝼蚁?!
凭什么他要像野狗一样死在这肮脏的泥水里?!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凶猛的野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犹豫和道德束缚!
那冰冷的《噬灵诀》法诀,此刻不再是邪恶的诅咒,
反而成了黑暗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带血的藤蔓!林风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睁开,
死死盯住掌心那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断裂玉简。眼底深处,
最后一丝属于凡人的软弱和犹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彻底取代。
他不再试图丢掉它,反而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死死地、更紧地攥住了它!
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的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存在感”。
“嗬…嗬…力量……”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我要…活下去!”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断裂玉简,
塞进了自己同样冰冷湿透的破烂衣襟内侧,紧贴着心口的位置。冰冷的触感紧贴着肌肤,
像一块来自地狱的护心镜。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
彻底瘫倒在冰冷的泥水和血泊中,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紧贴心口的玉简,
仿佛一个沉眠的恶魔,与他微弱的生命之火一同起伏。2 火毒焚身暴雨依旧倾盆,
无情地冲刷着演武场。场中的比斗依旧激烈,灵力碰撞的光芒在雨幕中闪烁不定,
呼喝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注意到角落围栏下那个彻底沉寂下去的身影,更无人知晓,
一个凡人的胸腔里,一枚染血的邪物,正悄然蛰伏。意识在冰冷与黑暗中沉浮了不知多久。
林风是被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不清,
过了好几息才勉强聚焦。入眼是粗糙、布满裂纹的木质屋顶,
几缕惨淡的月光从屋顶的破洞中漏下,在地面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劣质草药的苦涩味,
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生命即将腐朽的酸败气息。他挣扎着转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破败的小屋,家徒四壁,墙角堆着一些干柴和杂物,
屋内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和他身下这张散发着霉味的硬板床。
身上的泥泞血污似乎被人简单地擦拭过,换上了一件同样粗糙、打着补丁的旧布衣,
但胸口传来的阵阵闷痛和四肢百骸的冰冷僵硬,时刻提醒着他濒死的伤势并未好转。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牵扯着胸腹间的伤口,
痛得他蜷缩起来,嘴里又泛起熟悉的腥甜。“小兄弟,你醒了?
”一个苍老、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声音从床边响起。林风悚然一惊,
这才发现床边一个低矮的木墩上,坐着一个人影。借着惨淡的月光,
他看清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人。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同样打满补丁的旧道袍,
头发稀疏灰白,杂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深深皱纹,眼窝深陷,
浑浊的双目黯淡无神,嘴唇干裂发紫。他整个人蜷缩着,像一根随时会熄灭的枯柴,
正费力地用一把破蒲扇对着墙角一个冒烟的泥炉扇风,炉上架着一个豁口的瓦罐,
里面翻滚着黑乎乎的药汁,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老…老人家…”林风艰难地开口,
声音嘶哑干涩,“是您…救了我?”“唉,路过山门外的野径,看你倒在泥水里,
只剩一口气了。”老人费力地喘着气,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耗尽了力气,
“都是可怜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咳咳咳…”话没说完,他自己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枯瘦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好半天才平复,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林风看着老人衰败不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感激,
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这老人身上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然也是修士,
但境界低微,而且身体衰朽到了极点,恐怕寿元将尽,油尽灯枯。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林风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牵动伤势,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别动!别动!”老人连忙摆手,喘着粗气,“我这把老骨头,
也就这点用处了…咳咳…药快好了…你伤得太重,
我这‘断续草’药性霸道…能吊住命…但…但很痛…你忍着点…”他的眼神浑浊,
充满了无奈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悲悯。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断续草?他听说过,
是一种极其廉价的虎狼之药,药性猛烈如刀,确实能短暂***生机,但无异于饮鸩止渴,
对身体的摧残极大。这老人自己都这副模样了,又能有什么好药?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
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就算暂时没死,又能如何?这沉重的伤势,没有灵丹妙药,
靠这虎狼之药吊着,不过是延长痛苦,最终还是会像这老人一样,在腐朽中慢慢咽气。
王莽那一剑的阴损灵力,如同附骨之蛆,还在不断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就在这时,
他心口的位置,那紧贴着肌肤的断裂玉简,
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一股冰冷、饥饿、带着贪婪渴望的意念,
如同潜伏的毒蛇,悄然苏醒!林风的身体猛地一僵!《噬灵诀》!
那邪异的功法瞬间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他下意识地、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悸,
看向床边枯坐的老人。在《噬灵诀》那冰冷邪异的视角下,
老人的形象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老人身上那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灵力光晕,
此刻却像黑夜中一点摇曳的烛火,
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对那冰冷饥饿意念而言无比诱人的“香气”!林风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死死地聚焦在老人的胸口——那是修士灵根所在的气海丹田的位置!
他仿佛能“看”到,在那里,
有一团极其微弱、颜色浑浊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的“根须”虚影!
那“根须”极其纤细脆弱,形态萎靡,布满了灰败的斑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
那是老人残存的本源灵根!是支撑他生命最后一点灵光的根基!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吞噬欲望,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林风的意识!
那感觉如此原始,如此暴烈,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道德!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疯狂呐喊:吞了它!吞了它你就能活!
吞了它你就能摆脱这该死的痛苦和虚弱!“不!”林风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猛地闭上眼,身体因剧烈的抗拒而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试图驱散那可怕的邪念。这是救命恩人!一个同样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可怜老人!
他怎么能……“小兄弟…药…药好了…”老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带着关切,
“趁热…喝下去…能好受些…”林风睁开眼,看到老人正颤巍巍地端起那个豁口的破碗,
里面盛着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汁。老人枯瘦的手抖得厉害,浑浊的药汁不断洒落,
烫红了他布满老人斑的手背。他那双深陷的浑浊眼睛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对眼前这个同样命悬一线的年轻人的、微弱的、纯粹的善意。
那善意,像一根针,狠狠刺在林风被邪念占据的心上。他颤抖着伸出手,
接过那碗滚烫、气味难闻的药汁。指尖接触到老人冰冷枯槁的手背,那触感如同干枯的树皮。
“谢…谢…”林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他闭上眼,屏住呼吸,
将那碗苦涩辛辣、如同熔岩般的药汁猛地灌了下去!“呃啊——!”药汁入喉,
如同吞下了一团烧红的烙铁!剧烈的灼痛瞬间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随即化为无数把疯狂的刀片,在他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疯狂搅动!
那所谓的“药力”根本不是修复,而是最粗暴的压榨和摧残!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强行注入滚烫的铁水,寸寸撕裂!本就重创的内腑更是雪上加霜!
“噗——!”一大口暗红的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在肮脏的泥地上。剧痛如同海啸,
瞬间淹没了林风残存的理智!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冰冷气息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濒死的恐惧和那碗虎狼之药带来的极致痛苦,彻底点燃了被压抑的邪火!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脑海中那冰冷的《噬灵诀》法诀骤然亮起,
每一个扭曲的符文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床边老人胸口那团微弱摇曳的灵根虚影,
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恩人的根基,而是唯一能救命的、散发着诱人光晕的“食物”!
那点微弱的、纯粹的善意,在极致的痛苦和求生的疯狂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林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不再犹豫!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人性!他猛地睁开眼,
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老人!在老人错愕、尚未反应过来的浑浊目光中,
林风沾着自己鲜血的右手,如同鬼爪般探出!五指成爪,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狠狠地按在了老人枯瘦的胸膛之上——气海丹田的位置!“噬!”心中一声疯狂的咆哮!
按照《噬灵诀》那冰冷邪异的法门,
他强行催动起自己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却又因邪功而变得贪婪无比的神念,
死死锁定了老人体内那团摇曳欲熄的灵根虚影!同时,
一股源自玉简、冰冷而霸道的吸噬之力,瞬间从他掌心爆发!“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