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感动到说不出话。
可原来,她是怕一张口就笑出来啊。
我们母子倾尽所有捧出的一切,不过是她纸醉金迷的一挥手。
男孩歪着头,笑得甜美。
“你们别笑话雪滢啦。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老男人在替我养孩子呢。”
“等孩子一出生,我们就给他200万假装买回来,听说他抠门又拜金,不会不同意的。”
这些话就像刀子一般,扎进我的胸膛里。
我多期待着谢雪滢能反驳一句。
可是终究叫我失望了。
一个金发女突然怪笑:
“亚伦,你挑的整蛊对象low爆了,为了区区10万,他爸跪着求我买了他家的地诶。怎么能这么穷酸啊,我憋笑憋出内伤了!”
亚伦大笑着倒在谢雪滢身上。
谢雪滢的脸色并不好看,仿佛嫌我丢了脸。
可我眼前,却是父亲佝偻着背,走了二十里山路。
才把攒了一辈子的角膜手术费送到我手里的模样。
他满身泥泞,眼睛却很亮。
“我儿子这么俊嘞……怎么也得让儿媳看一眼。”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早已山崩地裂。
手机叮的一声。
院长发来保密协议:
“小伙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切除脑肿八成会失忆,而且新药很疼,一般人都受不住。”
我直接签下名字。
不。
不会比现在更痛了。
就像我本打算死在冬天,却被活活疼回了人间。
2
回到出租屋内,我忍着痛,把谢雪滢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扔进垃圾桶。
还剪碎了那本珍贵的遗愿相册。
蹦极时她搂着发抖的我比耶。
潜水晕倒后她紧张地给我做人工呼吸。
跳伞时我脚下发软,她笑着把我推出机舱。
这些我赌上性命的第一次,本以为也会是她一生美好的回忆。
现在才知,不过是她的寻常消遣。
八点半,谢雪滢回家时刻意将盲杖敲得咚咚直响。
低声抱怨道,“怎么没去接我。”
以往这时候,我早就走过去道歉哄她了。
但今天我没有。
“又省那两块钱油钱……真抠门。”
尽管她的抱怨声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对自己抠门,止痛药都省着吃。
甚至为孩子预备的小衣也是我一个大男人学着缝的。
可对谢雪滢,我心疼她父母双亡,从不抠门。
尽管那也是骗我的。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谢雪滢有些意外。
一个小药瓶突然掉了,咕噜咕噜滚到她脚边。
我的心砰砰直跳。
只要她摘下盲镜,就会看见瓶身上刺目的“抗癌”二字。
或许,她会有一丝后悔。
每晚我熬红眼翻译10份文稿,只为攒那些她根本不需要的钱。
她却始终装作看不见。
可就在她微微俯身的瞬间,她的手机响了。
谢雪滢倏地勾起唇角。
匆匆丢一个盒子给我。
“你的生日礼物。我接一下客户电话。”
我看着那丝绒盒子,头一次觉得索然无味。
走进房间拿药时,却听见谢雪滢在电话里轻笑:
“没事,他那病不传染,应该早好了,就是矫情。”
“我把他的药悄悄换了,不也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