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中双生影
林薇薇僵在原地,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那股熟悉的青楼脂粉味顺着鼻息钻进肺里,呛得她眼眶发酸。
“别动。”
沈清辞按住她发抖的肩膀,指尖凝起最后一丝灵力。
镜中那个 “林薇薇” 正咧开嘴笑,唇红得像刚喝了血,脖颈处有圈青紫色的勒痕 —— 这是典型的枉死鬼相。
她余光瞥见淋浴喷头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汇成细流,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 “连通器原理”。
此刻那些水流正顺着瓷砖缝隙往地漏钻,形成的漩涡里竟泛着淡淡的粉色雾气,和镜中鬼影身上的怨气同出一辙。
“薇薇,深呼吸。”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悄悄褪下手腕上的红绳 —— 这是原主一首戴着的,绳结里裹着点朱砂,此刻倒成了应急的法器,“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同一个梦?”
林薇薇牙齿打颤:“是、是…… 梦见穿红裙子的女人掐我脖子……”话音刚落,镜中鬼影突然扑了过来,惨白的手爪穿透镜面首取林薇薇面门。
沈清辞早有准备,红绳如灵蛇般缠上那只鬼爪,朱砂遇怨气瞬间燃起幽蓝火苗。
“啊 ——” 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叫,镜面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
沈清辞趁机拽着林薇薇往后退,后腰却撞到了置物架,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砸下来,其中一瓶卸妆水正巧泼在镜面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卸妆水流过的地方,镜面像融化的冰面般扭曲,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更骇人的是,林薇薇后颈突然浮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形状竟和那鬼影的勒痕一模一样。
“快闭眼!”
沈清辞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迅速结印。
她记得原主看过的恐怖片里,镜子是阴阳两界的通道,此刻看来所言非虚。
只是这通道似乎被什么东西污染了,透出的阴气里混着股化学试剂的怪味。
浴室门 “砰” 地被撞开,苏沐举着菜刀冲进来,金丝眼镜都歪到了鼻尖:“怎么了?”
当看清镜面上的裂痕和地上的狼藉,她突然皱起眉,“这镜子…… 上个月刚换的。”
赵晓晓和唐棠也挤在门口,手里分别攥着拖把和鸡毛掸子。
夏可可举着平板对准镜面,屏幕上的画面让她倒吸冷气:“镜子后面有东西在爬!”
沈清辞顺着平板屏幕看去,镜后的黑暗里果然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像是被碾碎的魂魄又勉强拼凑在一起。
她心中咯噔一下,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阴地,更像是人为制造的养鬼容器。
“把所有灯都打开。”
沈清辞沉声下令,同时扯下浴巾架上的毛巾,蘸着还在流淌的卸妆水在地面画了个简易的八卦图,“唐棠去拿盐,越多越好;赵晓晓把窗户打开,让月光照进来;夏可可,你的平板能录像吗?”
“能、能!”
夏可可慌忙点头,手指却抖得按不准录像键。
苏沐默默放下菜刀,转身去客厅开灯。
很快,浴室里所有能亮的灯都开了,暖光白光交织在一起,总算压下了几分阴森气。
当唐棠抱着袋粗盐跑进来时,沈清辞正用毛巾蘸着水往林薇薇后颈的红印上擦。
“这是…… 摄魂印?”
苏沐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蹲在沈清辞身边,看着那枚红印眉头紧锁,“我外婆以前给人看风水时提过,被枉死鬼缠上的人才会有这个。”
沈清辞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知道的似乎比表面上多。
她没多问,接过盐袋抓了把粗盐,沿着地面的八卦图撒了圈:“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话音刚落,镜面突然剧烈震动,那些裂痕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地时竟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夏可可的平板突然自动开始录像,屏幕上的画面扭曲变形,隐约能看到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背影。
“是她!”
林薇薇突然尖叫,“梦里掐我脖子的就是她!”
沈清辞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灵力顺着经脉探过去。
这具身体的主人果然和那女鬼有渊源,在林薇薇的意识深处,藏着段模糊的记忆 —— 上个月她在古玩市场淘到支银镯子,摊主说这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
就是那支此刻正躺在置物架上,发出刺耳嗡鸣的银镯。
“苏沐,帮我拿下那支镯子。”
沈清辞头也不回。
银器能辟邪,可这支镯子反而成了女鬼的媒介,说明它被下了更阴毒的咒术。
苏沐小心地捏起银镯,入手冰寒刺骨。
镯子内侧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在灯光下细看,那些纹路竟组成了个 “锁” 字。
“是锁魂咒。”
沈清辞瞳孔微缩,“有人故意把这镯子给薇薇,就是为了让这女鬼慢慢吞噬她的魂魄。”
镜面后的黑影蠕动得更厉害了,红旗袍女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沈清辞突然抓起林薇薇的手按在八卦图中央:“用你的血,滴三滴在盐圈里。”
“啊?”
林薇薇吓得脸色惨白。
“快!”
沈清辞加重语气,“这女鬼和你有血缘牵绊,只有你的血能破这锁魂咒!”
她刚才探入林薇薇经脉时,发现两人的气息有三分相似,这女鬼恐怕是林家的某位先人,死得不明不白才化为厉鬼。
林薇薇咬着牙,颤抖着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划破指尖,三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盐圈里。
诡异的是,血珠落地的瞬间,盐粒突然炸开,腾起团白雾。
白雾中浮现出段模糊的影像 ——穿红旗袍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几个穿军装的男人正用烙铁烫她的脸。
她拼命挣扎,脖颈上的勒痕越来越深,最后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银镯,嘴角流下黑血。
“民国二十六年……” 苏沐突然开口,“我外婆说过,那年南京有很多女人被日军害死,不少人家会用锁魂咒把冤魂锁在家中器物里,免得她们变成孤魂野鬼。”
影像随着她的话渐渐消散,镜面上的裂痕开始愈合,那些黑色液体也慢慢缩回镜后。
沈清辞趁机将银镯扔进盐圈,粗盐遇邪物立刻冒起白烟,镯子上的缠枝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收!”
沈清辞双手结印,对着镜面猛地一按。
浴室里所有的灯光同时闪烁三下,镜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薇薇脱力地瘫坐在地,后颈的红印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夏可可的平板自动停止录像,屏幕上只剩下正常的浴室画面。
赵晓晓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挠挠头:“那…… 澡还洗吗?”
没人搭理她。
沈清辞扶着墙站起身,元神耗损过度让她眼前发黑。
苏沐及时扶住她,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的手腕,突然惊讶地挑眉:“你的脉象……怎么了?”
沈清辞警惕地抽回手。
“没什么。”
苏沐推了推眼镜,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是觉得你比以前有力气多了。”
她转身去扶林薇薇,眼神却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沈清辞的手心 —— 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朱砂红痕。
收拾完浴室己经是半夜。
沈清辞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今晚的事。
那个锁魂咒手法阴毒,不像是普通人家会用的;镜后的黑影也很奇怪,更像是被某种现代工艺碾碎的魂魄;还有苏沐,她绝对不只是个普通大学生。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沈清辞突然坐起身。
她走到窗边,看到对面楼房的顶层亮着盏红灯,灯光透过窗户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个扭曲的人形影子。
那影子手里,好像还提着个灯笼。
沈清辞皱眉。
这小区的楼间距很窄,对面顶层按理说应该是天台,什么时候盖了房间?
她凝神细看,发现那盏红灯的光晕里裹着层黑气,和今晚镜中女鬼的怨气同源,却更浓郁、更阴冷。
“在看什么?”
门口传来苏沐的声音。
她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对面有灯。”
沈清辞指了指窗外。
苏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变:“那里是天台,没有房间。”
“可我看到了……” 沈清辞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刚才还亮着的红灯突然熄灭,对面楼顶只剩下黑漆漆的天台,仿佛她的视力出了问题。
苏沐把牛奶递给她:“医生说你刚醒,可能会出现幻觉。
喝杯热牛奶早点睡吧。”
她的指尖碰到沈清辞的手,这次沈清辞清晰地感觉到,有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接触点传来,缓解了她元神的疲惫。
这是…… 内息?
沈清辞惊讶地抬头,却只看到苏沐转身离开的背影。
捧着温热的牛奶,沈清辞回到床边。
她没喝,而是将牛奶倒在窗台上,又从原主的笔筒里抽出支铅笔,蘸着牛奶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符文。
这是道家的 “显形咒”,能让伪装的阴物显露原形。
做完这一切,她才躺下闭目养神。
元神在体内缓慢运转,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
她发现这具身体虽然孱弱,却意外地适合修炼,经脉的韧性远超常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改造过。
不知过了多久,窗玻璃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沈清辞猛地睁眼,看到玻璃上的显形咒正在发光,而对面楼顶的红灯又亮了起来。
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灯,而是只巨大的灯笼,灯笼下面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正用望远镜往她们房间看。
黑袍人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灯笼上,画着个血色的 “祭” 字。
沈清辞心中一凛。
这不是普通的阴邪之物,更像是某种邪教的标记。
她刚想细看,灯笼突然转向她的方向,灯笼面的 “祭” 字仿佛活了过来,变成只眼睛死死盯着她。
玻璃上的显形咒瞬间炸裂,细小的碎片溅到沈清辞手背上,划出道血痕。
对面的红灯再次熄灭,这次彻底没了动静。
沈清辞捂着流血的手背,眼神凝重。
看来这小区不简单,她们住的这栋楼,恐怕不止她们这一户 “特殊” 人家。
第二天早上,沈清辞是被一阵香味吵醒的。
她走出房间,看到苏沐正在厨房煎蛋,林薇薇坐在餐桌旁喝粥,脖子上多了条红绳,上面挂着块小小的桃木牌。
“辞辞醒啦?”
林薇薇冲她挥手,气色好了很多,“苏沐说这桃木牌能辟邪,特意跑去古玩市场给我求的。”
沈清辞拿起那块桃木牌看了看,发现上面确实刻着简单的安神咒,虽然手法粗糙,却比昨晚那支银镯干净多了。
她看向苏沐,对方正在低头烤面包,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
“我买了豆浆,你喝甜的还是咸的?”
赵晓晓举着两杯豆浆从外面回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楼下新开的早餐摊,排队老长了。”
“甜的。”
沈清辞接过豆浆,发现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突然想起昨晚镜后的黑影,随口问道:“这小区住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唐棠抱着本时尚杂志从房间出来,指着杂志上的明星,“你看!
周影帝要来我们市开演唱会了!
抢票吗?”
沈清辞凑过去看,杂志上的男人笑得温文尔雅,可印堂处却有团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她想起原主的记忆,这个周影帝最近绯闻缠身,还出了几次车祸,看来不是意外。
“他最近是不是总丢东西?”
沈清辞问。
唐棠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昨天还有粉丝说他在机场丢了护身符!”
沈清辞没说话。
那不是丢了,是护身符被邪祟吞噬了。
看来这城市里的阴邪之物,比她想象的要多。
“对了,” 苏沐把煎好的鸡蛋端上桌,“今天下午有个租客要来看看次卧,我们不是一首想把那间租出去吗?”
沈清辞想起那间次卧。
昨晚她探查过,那间房的阴气最重,尤其是衣柜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她刚想反对,就听到敲门声。
赵晓晓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提着个公文包,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
“你好,我是来看房的。”
男人笑容温和,目光扫过客厅时,却在沈清辞身上停顿了几秒。
沈清辞心中一动。
这男人身上带着股檀香,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寺庙里用来供奉的那种,只是香火气里混着点血腥味,很淡,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请进吧。”
苏沐起身招呼他,“次卧在这边。”
男人跟着苏沐走进次卧,沈清辞借口倒水,也跟了过去。
次卧里果然比别处阴冷,阳光照进来都带着股寒气。
男人走到衣柜前,伸手就要打开柜门。
“等等!”
沈清辞突然开口,“那衣柜有点问题,关不紧。”
她刚才看到衣柜门缝里透出丝黑气,正顺着男人的脚踝往上爬。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不变:“是吗?
我看看。”
他还是打开了衣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旧衣服挂在衣架上。
黑气不见了。
沈清辞皱眉,难道是她看错了?
“这房间挺不错的,” 男人转身看向苏沐,“租金多少?
我可以立刻签合同。”
苏沐有些犹豫,她看了眼沈清辞,似乎在征求意见。
沈清辞走到衣柜前,假装整理衣服,指尖悄悄在柜门上划了个 “破煞符”。
符咒刚画完,衣柜深处突然传来声细微的猫叫。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只有一秒,却被沈清辞捕捉到了。
“这里还养了猫?”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紧。
“没有啊,” 赵晓晓凑过来看,“我们都不喜欢猫。”
沈清辞却知道,那不是真猫叫,是藏在衣柜里的邪物发出的。
这邪物怕檀香,刚才被男人身上的香味镇住了,现在符咒***到它,才会发出声音。
“不好意思,” 男人突然收起笑容,“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连公文包都差点忘了拿。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沈清辞若有所思。
这男人绝对有问题,他来租房是假,想找衣柜里的东西才是真。
“奇怪,” 唐棠挠挠头,“刚才明明听到猫叫了啊。”
沈清辞打开衣柜仔细查看,在角落发现了撮黑色的猫毛。
她捻起猫毛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神骤变 —— 这不是普通的猫毛,是尸猫的毛!
尸猫是用死婴炼制的邪物,性喜阴凉,专吃生人精气。
养尸猫的人,多半是邪道修士。
“这房间不能租了。”
沈清辞关上衣柜门,“我们得把这里彻底打扫一下。”
苏沐点点头:“我同意。
刚才那个人,眼神不太对劲。”
接下来的一下午,五个姑娘开始大扫除。
沈清辞借口清理衣柜,把里面的旧衣服全都扔了,又撒了把从厨房拿来的花椒 —— 花椒味能驱邪,对付尸猫这种邪物正好。
清理到床底时,唐棠突然摸到个硬东西:“这是什么?”
她拖出来一看,是个上了锁的木盒子,看起来很旧了。
沈清辞接过木盒子,发现上面刻着和那支银镯相似的缠枝纹,只是纹路更复杂,隐隐组成了个 “镇” 字。
盒子里的气息很熟悉,和昨晚镜后的黑影同源。
“这盒子……” 苏沐凑过来看,突然脸色一变,“我见过类似的!
我外婆的遗物里有个一模一样的!”
沈清辞看向她:“你外婆是做什么的?”
“看风水的,” 苏沐的声音低沉下来,“她说自己是‘守镜人’,负责看管那些连通阴阳的镜子。
三年前她去世了,去世前把所有东西都烧了,只留下本日记。”
守镜人?
沈清辞心中一动。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某个组织,专门处理阴阳界的事。
难道这个世界并非没有修行者,只是他们隐藏起来了?
“日记呢?”
沈清辞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