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上贡品,为亡人烧纸钱的那个晚上,我丈夫在慈善拍卖会上一掷千金,
花十亿点了一盏天灯,只为博他白月光的一抹笑。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正为了几千块的医药费,在医院走廊跟护士低声下气的恳求。新闻发布会上,他搂着白月光,
对着镜头冷漠至极:“我太太?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年为小冉捐了一颗肾。如今肾源衰竭,
她的价值也到头了。”我蜷缩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他决绝的脸,笑了。沈聿修,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三天前,你的白月光嫌我碍眼,拔掉了我的氧气管。今夜头七,
我回来了。而你为她点亮的那盏天灯,是我卖掉父母祖宅,给你凑的最后一笔救命钱。
1头七之夜,我睁开了眼。不对,我已经没有眼睛了。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
三天前,江冉拔掉我氧气管的时候,我就死了。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沈氏集团总裁沈聿修在慈善拍卖会上豪掷十亿,为恋人江冉点亮世纪天灯,
全网称赞这对神仙眷侣…”主持人声音甜腻,画面里沈聿修搂着江冉,两人笑得灿烂。
我记得这个拍卖会。三天前,我躺在病床上,护士催着交医药费。几千块钱,我拿不出来。
而他,为了博江冉一笑,花了十个亿。新闻切换,是三天前的记者发布会。沈聿修面对镜头,
神色冷漠:“我太太?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年为小冉捐了一颗肾。如今肾源衰竭,
她的价值也到头了。”记者追问:“那您打算如何处理?”“自生自灭。”四个字,
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沈聿修,你知道那十个亿是哪来的吗?我飘回我们的婚房。
空荡荡的,冰冷得像停尸房。沈聿修已经搬去和江冉同居了,这里只剩下我的痕迹。
客厅里堆着几个纸箱,装的都是我的东西。看来他连等我死透都等不及,
已经开始清理我的存在了。只有一间琴房的门是锁着的。那是我的禁地。
沈聿修说我弹琴太吵,影响江冉休息。三年前开始,我就被禁止进入。我穿墙而入,
那架斯坦威钢琴蒙着厚厚的灰尘,琴凳上堆着杂物。琴盖上放着一本乐谱,磨损得厉害,
边角都卷起来。“《深空》”五年前沈聿修公司濒临破产时,我为他创作的曲子。
那时候我们刚结婚,我以为我们会一起度过难关。我记得他听到这首曲子时的表情,震撼,
感动,还有一丝不敢置信。“晚晚,你真的为我写了一首曲子?”“当然,你是我丈夫。
”那时候他抱着我,说要让全世界都听到这首曲子。后来江冉出现,车祸,捐肾,
这首曲子就被锁在了琴房里。他留着这本乐谱,却不让我碰钢琴。这算什么?纪念?
还是折磨?我伸手想翻开乐谱,手却穿了过去。死人连翻书的资格都没有。
电视里的新闻还在继续。“据悉,这十亿善款将全部用于建设江冉慈善基金会,
帮助更多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江冉面对镜头,眼中含泪:“我能活到今天,
全靠一个好心人的肾脏。我要用这份爱,去帮助更多的人。”她说的好心人是我。
可她忘了说这个好心人是被她亲手杀死的。而那十个亿,是我卖掉父母祖宅筹来的钱。
2三个月前,沈聿修公司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他愁得整夜睡不着,我看在眼里,
疼在心里。我瞒着他,把父母留给我的祖宅卖了。那是一套老房子,位置好卖了十二个亿。
我给他留了两个亿周转,剩下的十个亿存在银行。我想等他公司稳定了,
我们一起用这笔钱买个新房子,重新开始。可我等来的,是江冉的氧气管。
而他用我的救命钱,给杀死我的凶手点了一盏天灯。新闻里,沈聿修和江冉十指相扣,
走向天灯。巨大的天灯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江冉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他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已经五年没见过了。镜头拉近,我看清了江冉的口型。
“谢谢你,聿修。林晚终于死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一周后,
沈聿修带着江冉回到了婚房。我飘在客厅里,看着他们踏进这个曾经属于我们的家。
江冉挽着沈聿修的胳膊,眼神四处打量,那种占有者的姿态让我恶心。“聿修,
这里好空旷啊。”她声音娇软,“姐姐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吗?”“差不多了。
”沈聿修语气平淡,“只剩琴房还没清理。”江冉眼中闪过精光。她松开沈聿修的胳膊,
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琴房门前。“这里是锁着的。”她轻抚着门板,“钥匙在哪里?
”“不知道。”沈聿修皱眉,“晚晚从不让我进去。”江冉转身,
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想进去看看,多了解姐姐一点,这样才能帮你走出来。
”我看着她伸手摸向门框上方。那里有一把备用钥匙。她怎么会知道?“找到了!
”江冉举起钥匙,笑得天真烂漫,“姐姐真爱藏东西。”我的血液冰冷。
她早就知道钥匙在哪里。她来过这里,在我生病住院的时候。江冉打开琴房门,走了进去。
沈聿修跟在后面,脸色有些不自然。“哇,好漂亮的钢琴!”江冉惊叹着走向那架斯坦威,
“姐姐一定很会弹琴吧?”她拂去琴盖上的灰尘,看到了那本乐谱。“《深空》?
”她翻开乐谱,“这是姐姐写的吗?”沈聿修点点头,表情复杂。江冉坐上琴凳,
手指轻抚琴键。“我也会弹一点,让我试试姐姐的作品好吗?”她没等沈聿修回答,
就开始弹奏。第一个音符响起,我就皱起了眉头。错了。第二个音符,还是错的。
她弹得一塌糊涂,节拍混乱,指法生硬,完全不是《深空》该有的样子。
我的作品在她手下变成了噪音。可她脸上却带着专注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用心演奏。“聿修,
我想多了解姐姐一点。”她回头看向沈聿修,眼中含着泪花,“这样才能帮你走出阴霾。
”沈聿修的脸色瞬间冰冷。他大步走向钢琴,“啪”地一声合上了琴盖。我心中涌起希望。
他终于要保护我的作品了吗?“别弹了。”沈聿修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吵。
”这个字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魂魄上。他说我的《深空》吵。3我想起无数个夜晚,
我在琴房里练习,他推门而入,用同样冷漠的语气说着同样的话。“别弹了,吵。
”“江冉在休息,你安静点。”“学学江冉,多安静懂事。
”原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音乐。哪怕是为他而作的《深空》。江冉立刻从琴凳上站起来,
眼中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声音颤抖,“姐姐的曲子太悲伤了,
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她走向沈聿修,轻抚着他的胸口。“以后我们只弹快乐的歌,好吗?
不要再让这些悲伤的音符影响你的心情。”沈聿修沉默着,没有反驳,就是默认。
江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转瞬即逝。“聿修,我们把这架钢琴搬走吧。”她提议道,
“换一架新的,弹一些轻松愉快的曲子。”“随你。”沈聿修语气淡漠,“这里的东西,
你看着处理。”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他不是在保护我的曲子,
是在厌恶它,厌恶曲子所代表的我。在他眼里,我存在的最后痕迹,就是噪音。而江冉,
她早就知道钥匙在哪里,早就知道这首曲子的存在。她故意弹错,
故意让沈聿修厌恶我的作品。她要彻底抹去我在这个家的所有印记。江冉重新坐回琴凳,
这次弹起了一首欢快的流行歌曲。音符轻盈跳跃,她的技巧娴熟,指法流畅。
她不是不会弹琴,她只是不想弹好我的《深空》。“这样是不是好听多了?
”她回头问沈聿修,笑容甜美,“以后我每天给你弹琴,让家里充满快乐的音乐。
”沈聿修点点头:“嗯,这样挺好。”我听着那些轻快的音符,魂魄都在颤抖。那架钢琴,
是我们结婚时沈聿修送给我的礼物。那首《深空》,是我在他最困难时为他创作的。现在,
它们都成了江冉炫耀的工具。而他,亲手将我们曾经的美好,定义为“噪音”。死后第十天,
沈聿修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沈总,我是私家侦探顾淮。
受林晚女士生前委托,有些东西需要交给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安。
沈聿修冷笑:“又一个想要钱的?我太太已经死了,别再用她做文章。”“是吗?
那这张照片您应该不感兴趣了。”手机震动,一条彩信发了过来。照片里,
七岁的我和六岁的沈聿修坐在老槐树下,我的小手紧紧握着他的。沈聿修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翻过照片,背面是我稚嫩的字迹:“阿修哥哥,晚晚会永远保护你的。
”‘阿修’这个小名,只有我知道。那是他七岁时被继母打得遍体鳞伤,躲在我家哭泣时,
我给他起的名字。“你想要什么?”沈聿修的声音开始颤抖。“明天下午三点,您的办公室。
我会带来林晚女士的日记。”沈聿修盯着那张照片,手指都在颤抖。我飘在他身边,
看着他眼中闪过的慌乱。他想起我了吗?想起那个曾经说要永远保护他的小女孩了吗?
4第二天下午,顾淮准时出现在沈聿修的办公室。他穿着黑色西装,气质沉静,
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您好,沈总。”顾淮没有立即拿出日记,
而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更浓的黑咖啡。“林晚说,
您熬夜时只喝这个。”他将黑咖啡推向沈聿修,“七分苦,三分涩,像人生。
”沈聿修端起咖啡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这句话,他太熟悉了。五年前的每个深夜,
我都会为他煮这样的咖啡。苦涩浓烈,却能让他在最疲惫的时候保持清醒。“她还说什么了?
”沈聿修的声音有些沙哑。顾淮打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到第一页。“很多。
比如这一段:“今天阿修又熬夜到凌晨三点,我给他煮了咖啡。他说太苦了,
让我以后别做了。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陪他熬夜。”沈聿修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这句话,他确实说过。三年前的一个深夜,他看到我眼底的黑眼圈,心疼地让我早点睡。
“她记得这些?”“她记得关于您的每一件小事。”顾淮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包括您忘记的那些。”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江冉端着一杯拿铁走进来,
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聿修,你又在喝这种伤胃的东西?”她看到沈聿修手里的黑咖啡,
立刻娇嗔起来。“快扔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拿铁。”她伸手想要夺走那杯咖啡。
沈聿修却猛地抬手,躲开了。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拒绝江冉的好意。“我今天想喝这个。
”他端起那杯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江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看向顾淮,眼中闪过一丝敌意。
“你是谁?”“顾淮,私家侦探。受林晚女士委托,来处理一些后事。”顾淮的回答很平静,
但江冉的脸色变了。“姐姐还有什么后事需要处理?她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吗?”“日记。
”顾淮举起手中的本子,“她写了很多年。”江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聿修,
你不会相信这些无聊的东西吧?说不定是别人伪造的。”她走到沈聿修身边,
轻抚着他的胸口。“姐姐已经走了,我们不要再被这些人打扰了好吗?”沈聿修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顾淮手中的日记本。“她还写了什么?
”顾淮翻到另一页:“今天阿修说我弹琴太吵,让我别再弹《深空》了。可我知道,
那是因为江冉在休息。我把琴房锁起来,以后再也不弹了。”沈聿修的脸色瞬间苍白。
这些话,这些细节,外人不可能知道。江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捂着胸口,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聿修,我胸口好疼,呼吸不上来了。”她开始大口喘气,
身体摇摇欲坠。这是她的绝招,每次遇到危机都会用。沈聿修扶住了她,但这次,
他的眼神异常冷静。没有往日的慌乱,没有手足无措的紧张。“要不要去医院?
”他问得很平淡。江冉愣了一下,这反应不对。“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勉强笑笑,
“这位先生,我们改天再谈好吗?”5顾淮收起日记本,起身准备离开。
在经过沈聿修身边时,一枚银色的车钥匙从他口袋里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沈聿修下意识弯腰捡起。那是一枚造型独特的古董车钥匙,上面刻着一个“R”字。
沈聿修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把钥匙,他见过。五年前那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车祸现场,
警方找到的唯一物品,就是这把钥匙。当时江冉哭着告诉他,这是我瞒着她偷偷配的,
说我想开车带她去危险的地方。可现在,这把钥匙为什么会在顾淮手里?
“这钥匙……”沈聿修的声音在颤抖。顾淮回头,淡淡地说:“林晚让我转告您,有些真相,
比您想象的更残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沈聿修和江冉。
江冉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她盯着沈聿修手中的钥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聿修,
那个人很可疑,你千万别相信他的话。”沈聿修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着那把钥匙。
钥匙的金属很冷,冷得刺骨,冷得像我冰冷的心脏。我飘在半空中,看着沈聿修紧皱的眉头。
他终于开始怀疑了。江冉走向他,伸手想要夺走那把钥匙。“聿修,把这个扔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看到任何让你难过的东西。”沈聿修猛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