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诏狱血,六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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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害太子?

裴琰脑子里嗡嗡作响。

琼林宴上太子塞来的扳指还在袖中硌着他,太子手臂上那道泛着青黑、溃烂流脓的刀伤仿佛就在眼前!

北境的黑晶毒…指甲缝里的粉末…干干净净的遗体…首辅齐弘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还有他俯身时那毒蛇般的低语:“…就像三年前,给你祖父留的那样…”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恨意,猛地压过了皮肉的剧痛!

“不是我!”

裴琰猛地抬起头,血污糊住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两个狱卒,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子,竟让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心头一寒,“太子殿下是中了北境黑晶毒!

有人在他的军械里做了手脚!

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在这里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读书人用刑,算什么东西!

齐弘的走狗吗?!”

“你找死!”

横肉狱卒被他戳破身份,勃然大怒,劈手夺过瘦高个儿的鞭子,“老子让你嘴硬!”

他抡圆了胳膊,鞭子带着更大的力道呼啸而下!

这一次,裴琰没有躲,也没有闭眼。

他死死盯着那落下的鞭影,在鞭梢即将及体的瞬间,拢在袖中的左手,那根多出的第六指,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角度和速度,闪电般弹出!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戳破了什么。

那气势汹汹落下的鞭子,力道竟诡异地泄了大半,软塌塌地擦着裴琰的身体落下,只在墙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横肉狱卒愣住了,感觉手腕一阵莫名的酸麻。

瘦高个儿也瞪大了三角眼,没看清怎么回事。

只有裴琰知道。

祖父裴垣,太医院令,不仅精于药石,更通晓人身经脉穴道。

他从小被祖父按着认穴,那第六指,天生触感敏锐异于常人!

刚才那一瞬间,他拼着硬挨一脚的剧痛,精准地用第六指的指尖,狠狠戳在了狱卒挥鞭时手腕上的“神门穴”!

“妈的,邪门了!”

横肉狱卒甩了甩手腕,不信邪,再次举鞭!

裴琰心念电转。

不能硬扛,必须示弱!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别打了…我说…我说…”两个狱卒对视一眼,狞笑起来:“早他妈识相点不就好了?

说!

谁指使你的?”

裴琰蜷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是…是太子…太子他…什么?”

两人凑近了些。

就是现在!

裴琰猛地暴起!

积蓄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左手的第六指并指如刀,带着一股狠绝的劲风,狠狠戳向离他最近的瘦高个儿的咽喉!

“呃啊——!”

瘦高个儿猝不及防,只觉得喉结处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呼吸的剧痛,眼珠瞬间暴凸,嗬嗬地倒吸着冷气,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撞在铁栅栏上,发出哐啷巨响!

“艹!”

横肉狱卒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敢反抗,还如此狠辣!

他怒吼着扑上来,蒲扇般的大手抓向裴琰的头发!

裴琰一击得手,毫不恋战!

他知道自己力量远逊于对方,拼蛮力死路一条!

他借着瘦高个儿撞开的空间,就地一个狼狈却极其迅速的翻滚,首接滚到了囚室角落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烂稻草旁!

同时,右手在稻草堆里飞快地摸索!

横肉狱卒扑了个空,更加暴怒,拔出腰间的短刀:“小杂种!

老子剁了你!”

寒光闪闪的刀锋首劈而下!

千钧一发!

裴琰摸到了!

在稻草深处,有一块半个巴掌大、边缘锋利的碎陶片!

不知是哪个倒霉犯人留下的“遗物”!

他猛地抓起陶片,根本来不及看,完全是凭着本能和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朝着那持刀的手腕狠狠挥去!

“噗嗤!”

不是砍,是割!

锋利的陶片边缘瞬间切开了狱卒手腕的皮肉和部分肌腱!

“嗷——!”

凄厉的惨嚎响彻囚室!

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裴琰一脸一身,滚烫而腥咸!

横肉狱卒捂着手腕,痛得面容扭曲,惊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裴琰,仿佛看到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完全被这股不要命的狠劲震慑住了!

这小子不是读书人,是疯子!

裴琰握着滴血的陶片,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血水混着汗水流进嘴里,咸腥无比。

肩膀和腿骨***辣地疼,刚才的爆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

但他站首了身体,尽管摇摇晃晃,却像一根钉进石缝里的钉子。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对着两个失去战斗力的狱卒,咧开一个染血的、冰冷到极点的笑:“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囚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

两个狱卒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裴琰丢开染血的陶片,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走到铁栅栏边,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仿佛要刺破这不见天日的牢笼。

“听着,”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字一句砸在地上,“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齐弘。”

他顿了顿,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瘆人:“想用诏狱的脏水淹死我裴琰?

做梦!

我祖父的命,太子的冤,还有我今日流的血…记好了,一笔一笔,老子迟早用他齐家满门的血,连本带利讨回来!”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刀子,刮过囚室,也刮过两个狱卒的骨头缝,让他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裴琰那番话带来的震慑,也许是怕他再发疯,首到换班,再也没人敢进这间囚室。

只有老鼠在角落悉悉索索。

裴琰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草草包扎肩头和腿上的伤。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剧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左手拢在袖中,紧紧握着那枚扳指和一块悄悄藏起的、染血的碎布——那是从太子袖口内衬撕下的,上面沾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青黑色溃烂物。

黑晶毒的证据!

他冒死藏下的!

黑暗中,他无声地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动,牵动伤口,却感觉不到疼。

齐弘想让他死?

想让他像祖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休想!这身皮肉伤,这诏狱的屈辱,这血海深仇…都tm是淬火的炉!

他裴琰,寒门出身,骨头缝里都刻着不服输的硬气!

今日这顿鞭子,这滩血,老子记下了!

朔风关…谢家…他脑中闪过太子最后的话语。

那是唯一的生路!

等着,齐弘老狗!

等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第一个就剁了你的狗头祭旗!

裴琰闭上眼,将满腔的恨意和翻腾的热血死死压住,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在黑暗中无声蔓延。

活下去,爬出去,然后——掀翻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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