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乞丐
最后定格在一张清晰度极高的面部特写，正是他此刻的脸，只是少了些逃亡的风霜。
“该目标极度危险！
己确认摧毁戒律院武僧单位！
高度疑似感染未知恶性数据病毒！
具有极强攻击性与传染性！”
“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信用点：100万！
协助捕获者，奖励信用点：500万！
并授予‘天机阁荣誉公民’身份！”
“重复！
目标极度危险！
发现请立即远离并举报！”
霓虹的光芒凝固了。
喧嚣的电子乐戛然而止。
整条武馆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冰冷的雨声和那刺耳的警报。
无数道目光，惊愕、恐惧、贪婪……如同实质的探针，齐刷刷地射向那条堆满垃圾的黑暗窄巷！
苏七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机械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巨大的全息屏幕猩红的光芒，像探照灯一样，无情地刺破巷口的黑暗，将他的身影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暴露在无数双骤然变得炽热或惊恐的眼睛注视之下。
完了！
他猛地转身，像受惊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巷子最深处、那片被巨大废弃变电器箱和生锈管道阴影完全吞噬的角落扑去！
身体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金属箱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蜷缩进最深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死的恐惧。
巷口外，贪婪的议论声、兴奋的呼喊声、个人终端急促的报警和呼叫安保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
无处可逃了。
这条死巷，就是他的终点。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蔓延全身。
“呵……”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痰音和金属摩擦般沙哑的嗤笑，毫无征兆地从苏七蜷缩的阴影角落里响起。
苏七浑身汗毛倒竖！
猛地扭头！
就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紧贴着冰冷墙壁的阴影中，一堆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破麻袋和废弃线路板中间，竟然一首蜷缩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乞丐。
那乞丐浑身裹在看不出原色的、油腻板结的破布里，头发像一团沾满机油的烂海藻，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脏污的下巴和干裂起皮的嘴唇。
他蜷缩着，仿佛与那些垃圾融为一体，气息微弱得如同不存在。
“一百万……五百万……”乞丐咂吧着嘴，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在梦呓，又像是在咀嚼着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天机阁……真他娘的大手笔啊……小子……”苏七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右手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电流——那是《无字真经》赋予他破解数据流后残留的本能反应。
这个乞丐，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听到了多少？
看到了多少？
他……是敌是友？
乞丐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苏七的杀意和警惕。
他慢吞吞地动了动，破布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只枯瘦、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从破布里伸了出来，颤抖着，似乎想从旁边一个散发着酸臭味的空能量饮料罐里捞出点什么残渣。
就在苏七紧绷的神经即将做出反应的刹那——那只枯瘦的手，并没有伸向饮料罐。
它猛地抬起！
速度快得超越了苏七的视觉捕捉极限！
那只手如同鬼爪，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风压，精准无比地抓向苏七的面门！
太快了！
快到苏七脑中那片冰冷的《无字真经》星云才刚刚泛起一丝涟漪，那枯瘦的五指指尖几乎己经触碰到他脸上的皮肤！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坚韧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声响，在死寂的窄巷阴影中骤然爆开！
乞丐那只枯瘦的手，五指如钩，并没有抓向苏七的脸，而是在空中转了个弯，在老乞丐自己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猛地一撕！
他撕开的，赫然是自己脸上那层覆盖了大半张脸的、油腻板结的“污垢”！
那根本不是污垢！
那是一层薄如蝉翼、与下方皮肤纹理完美融合的人皮面具！
面具被粗暴地扯下、甩开，粘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像一块被丢弃的破布。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张被岁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苦难深刻雕琢过的苍老面庞。
皱纹如同干涸大地的裂痕，深深刻入古铜色的皮肤。
而最令人心神剧震的，是那双眼睛！
左眼浑浊，布满血丝，是正常人类的疲惫和沧桑。
而右眼……却是一只冰冷的、结构精密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义眼！
深红色的环形光圈在金属眼眶内缓缓旋转，聚焦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冰冷的红光如同探照灯，穿透窄巷的黑暗，瞬间锁定了苏七因极度震惊而骤然放大的瞳孔。
那只猩红的机械义眼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古老而黯淡的电路纹路一闪而逝，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源自蛮荒的冰冷质感。
老乞丐咧开嘴，露出两排还算整齐、却带着金属冷光的牙齿——那显然也是某种高级义齿。
一个混合着浓重嘲讽、玩味，以及一丝……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终于看到一点火星的奇异光芒的笑容，在他苍老的脸上绽开。
“小子，”他的声音不再含混，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质感，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却又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抵苏七混乱惊骇的意识最深处，“吓破胆了？”
那只猩红的机械义眼微微转动了一下，冰冷的光圈扫过巷口方向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追捕者的喧嚣。
“想不想……”老乞丐微微前倾，那张一半沧桑一半冰冷的诡异脸庞凑近苏七，带着机油、汗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金属锈蚀气息，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重锤般敲在苏七的心上。
“学点天机阁那帮孙子，抽筋扒皮也抽不走的……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