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月光像一层薄霜，轻轻覆在林见川的睫毛上。
凌晨两点零一分，旧百货的断墙缝里钻出几株倔强的野草，被风吹得簌簌发抖。
他把三脚架插进碎裂的大理石地面，手机横屏，冷光打在脸侧，映出一条笔首的鼻梁和抿得发白的唇。
倒计时App猩红——00:30:00。
他按下“开始首播”，标题只有一句：三根线，一座城，三十分钟。
一秒，观众1；五秒，观众破万；十秒，在线人数窜到六位数，弹幕汇成光的洪流。
——“主播要炸楼？！”
——“报警了，别作死！”
——“妹妹呢？
快出来吃瓜！”
林见川没看弹幕。
他从牛仔裤后袋掏出三根铜线，红、黄、蓝，在指间排开，像给城市把脉。
“黄线——商场旧电梯井，九公斤硝酸铵，倒计时十分钟。”
“蓝线——地下废弃列车，十二公斤，倒计时二十分钟。”
“红线——云端之眼摩天轮，十五公斤，三十六名人质，倒计时三十分钟。”
他说得极慢，像在朗读迟到的遗嘱。
每报一个数字，弹幕就空白一瞬，随后以更疯狂的密度反扑。
火箭、嘉年华、流星雨，礼物特效腾空而起，像要把夜空烧穿。
他把手机推到最佳角度，让废墟、霓虹、自己的半张脸同时入镜，然后转身，背对镜头，面向城市最深的黑暗。
“三十分钟，三次机会，救我，还是审判我，你们选。”
风掠过，T恤后背被汗浸湿，又迅速被风吹干，留下一圈盐霜。
十年前，同样的夜里，他抱着妹妹站在同一个位置，楼塌声如巨兽咆哮，玻璃雨从天而降。
那时他哭着想把世界撕碎，如今他真的撕了，却发现自己也站在裂缝边缘。
倒计时跳成00:29:59，世界像被按下慢放键。
林见川垂下眼，看见自己影子缩在脚边，渺小却尖锐，像一柄随时会反刺的匕首。
——云端市刑侦支队网络犯罪科，凌晨两点零二分。
红色预警弹窗占据主屏幕，唐芷的电脑自动切入Blink最热首播流。
耳机里传来技术组急促的汇报："IP锁定旧百货，西二环，嫌疑人疑似十年前烂尾楼事故遇难者家属。
"屏幕里，那张侧脸被霓虹切割得明暗分明，睫毛在冷光下投出极细的阴影。
唐芷指节微顿，心跳骤然漏一拍——她认得那个人，也认得那种眼神。
"唐队，是否立即切断信号？
""不。
"她声音低却稳，"给我首播间权限，十秒内上线。
"她拉下灰色卫衣帽檐，顺手将麦克风贴到唇边，十指翻飞，敲出一行标题：云上追凶·官方同步。
十秒整，首播间开启，观众数从零飙到五十万，只用了两次心跳。
唐芷没看镜头，她盯着屏幕里林见川的背影，像凝视一道迟迟不肯愈合的伤口。
"各位，我是刑警唐芷。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请帮忙存证。
"弹幕刷过一排"姐姐好飒"，她却把音量调到最低，仿佛怕惊动废墟里的少年。
"十年前，烂尾楼倒塌，我失去一位学妹，她叫林见夏。
"今天，我不想再失去她哥哥。
"——旧百货废墟，倒计时00:29:50。
林见川听见耳机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像穿过漫长隧道的风。
"唐芷......"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喉间泛起铁锈味。
"见川，把倒计时停下，我们谈谈。
""停不下。
"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玻璃，在手腕上比了比，又放下，"十年前，我也这样求过他们，可他们没停。
"玻璃边缘映出他瞳孔，漆黑，却像燃着暗火。
倒计时00:29:40，数字猩红，像倒悬的刀。
——云端之眼摩天轮在远处缓缓旋转，36只吊舱漆黑，像被折翼的巨鸟。
城市灯火倒映在林见川眼底，碎成万片。
唐芷的声音持续在耳机里震荡："你要的不是爆炸，是舞台，对吗？
""学姐，还是你懂我。
"他笑，却像哭，"三十分钟，够他们跳完三支《小美人鱼》。
"首播间观众突破两百万，弹幕分裂成两派：#救人派：先稳住人质！
#真相派：炸！
让城市记住！
礼物榜单火箭与嘉年华交替升空，屏幕亮得刺眼。
林见川抬手，把黄线缠在腕上，像给自己戴上镣铐。
"跳得好，我剪红线；跳不好——"他没说完，倒计时替他开口：00:29:30。
——云端之眼广场，十万人同时举起手机灯。
没有人指挥，却自动围成圆，像巨大的涟漪。
小女孩被父亲扛在肩上，小人鱼裙随风翻动；老人拄拐，颤颤巍巍转圈；外卖员把车停在路边，头盔灯闪烁，跟着节奏摇晃。
Blink平台实时数据：在线人数破千万，弹幕却出现三秒真空，随后被同一句话刷屏——"跳完了，别炸。
"——废墟里，风把粉尘卷成漩涡。
唐芷终于跑到距离林见川十米处，手电光柱照出他侧脸，苍白，却带着奇异的平静。
"见川，你听，城市在替你妹妹鼓掌。
"林见川没回头，把红线轻轻放在水泥板上，像放下一条不肯游走的月光。
"学姐，再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他点开音乐软件，《小美人鱼》芭蕾版前奏倾泻而出，钢琴键像雨滴落在废墟。
倒计时00:29:00，数字仍在走，却仿佛被音乐拉长的影子，失去锋利。
——音乐到副歌，林见川走到废墟边缘，面对整座灯海。
"见夏，你看到了吗？
全云端都在跳你的舞。
"唐芷慢慢靠近，最后一步，与他并肩。
两人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第一幕，谢幕。
"他轻声说，"下一幕，换你们带我回家。
"倒计时00:28:30，像听见指令，突然静止。
远处，摩天轮36束粉光同时熄灭，又同时亮起，拼成巨大的鱼尾，朝废墟方向轻轻摆动，像一次迟到的鞠躬。
弹幕空白三秒，随后被同一句话覆盖——"欢迎回家。
"林见川垂下头，肩膀无声抖动。
唐芷伸手，没碰他，只是悬在半空，像护住一盏随时会灭的灯。
"三十分钟，还剩两支舞的时间。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夜色，"我们一起跳完，好吗？
"倒计时重新跳动，却不再是猩红，而被摩天轮投来的粉光覆上一层温柔滤镜：00:28:29、00:28:28......废墟里，音乐继续，风继续，城市继续呼吸。
凌晨两点零一分，旧百货的断墙缝里钻出几株倔强的野草，被风吹得簌簌发抖。
他把三脚架插进碎裂的大理石地面，手机横屏，冷光打在脸侧，映出一条笔首的鼻梁和抿得发白的唇。
倒计时App猩红——00:30:00。
他按下“开始首播”，标题只有一句：三根线，一座城，三十分钟。
一秒，观众1；五秒，观众破万；十秒，在线人数窜到六位数，弹幕汇成光的洪流。
——“主播要炸楼？！”
——“报警了，别作死！”
——“妹妹呢？
快出来吃瓜！”
林见川没看弹幕。
他从牛仔裤后袋掏出三根铜线，红、黄、蓝，在指间排开，像给城市把脉。
“黄线——商场旧电梯井，九公斤硝酸铵，倒计时十分钟。”
“蓝线——地下废弃列车，十二公斤，倒计时二十分钟。”
“红线——云端之眼摩天轮，十五公斤，三十六名人质，倒计时三十分钟。”
他说得极慢，像在朗读迟到的遗嘱。
每报一个数字，弹幕就空白一瞬，随后以更疯狂的密度反扑。
火箭、嘉年华、流星雨，礼物特效腾空而起，像要把夜空烧穿。
他把手机推到最佳角度，让废墟、霓虹、自己的半张脸同时入镜，然后转身，背对镜头，面向城市最深的黑暗。
“三十分钟，三次机会，救我，还是审判我，你们选。”
风掠过，T恤后背被汗浸湿，又迅速被风吹干，留下一圈盐霜。
十年前，同样的夜里，他抱着妹妹站在同一个位置，楼塌声如巨兽咆哮，玻璃雨从天而降。
那时他哭着想把世界撕碎，如今他真的撕了，却发现自己也站在裂缝边缘。
倒计时跳成00:29:59，世界像被按下慢放键。
林见川垂下眼，看见自己影子缩在脚边，渺小却尖锐，像一柄随时会反刺的匕首。
——云端市刑侦支队网络犯罪科，凌晨两点零二分。
红色预警弹窗占据主屏幕，唐芷的电脑自动切入Blink最热首播流。
耳机里传来技术组急促的汇报："IP锁定旧百货，西二环，嫌疑人疑似十年前烂尾楼事故遇难者家属。
"屏幕里，那张侧脸被霓虹切割得明暗分明，睫毛在冷光下投出极细的阴影。
唐芷指节微顿，心跳骤然漏一拍——她认得那个人，也认得那种眼神。
"唐队，是否立即切断信号？
""不。
"她声音低却稳，"给我首播间权限，十秒内上线。
"她拉下灰色卫衣帽檐，顺手将麦克风贴到唇边，十指翻飞，敲出一行标题：云上追凶·官方同步。
十秒整，首播间开启，观众数从零飙到五十万，只用了两次心跳。
唐芷没看镜头，她盯着屏幕里林见川的背影，像凝视一道迟迟不肯愈合的伤口。
"各位，我是刑警唐芷。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请帮忙存证。
"弹幕刷过一排"姐姐好飒"，她却把音量调到最低，仿佛怕惊动废墟里的少年。
"十年前，烂尾楼倒塌，我失去一位学妹，她叫林见夏。
"今天，我不想再失去她哥哥。
"——旧百货废墟，倒计时00:29:50。
林见川听见耳机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像穿过漫长隧道的风。
"唐芷......"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喉间泛起铁锈味。
"见川，把倒计时停下，我们谈谈。
""停不下。
"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玻璃，在手腕上比了比，又放下，"十年前，我也这样求过他们，可他们没停。
"玻璃边缘映出他瞳孔，漆黑，却像燃着暗火。
倒计时00:29:40，数字猩红，像倒悬的刀。
——云端之眼摩天轮在远处缓缓旋转，36只吊舱漆黑，像被折翼的巨鸟。
城市灯火倒映在林见川眼底，碎成万片。
唐芷的声音持续在耳机里震荡："你要的不是爆炸，是舞台，对吗？
""学姐，还是你懂我。
"他笑，却像哭，"三十分钟，够他们跳完三支《小美人鱼》。
"首播间观众突破两百万，弹幕分裂成两派：#救人派：先稳住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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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榜单火箭与嘉年华交替升空，屏幕亮得刺眼。
林见川抬手，把黄线缠在腕上，像给自己戴上镣铐。
"跳得好，我剪红线；跳不好——"他没说完，倒计时替他开口：00:29:30。
——云端之眼广场，十万人同时举起手机灯。
没有人指挥，却自动围成圆，像巨大的涟漪。
小女孩被父亲扛在肩上，小人鱼裙随风翻动；老人拄拐，颤颤巍巍转圈；外卖员把车停在路边，头盔灯闪烁，跟着节奏摇晃。
Blink平台实时数据：在线人数破千万，弹幕却出现三秒真空，随后被同一句话刷屏——"跳完了，别炸。
"——废墟里，风把粉尘卷成漩涡。
唐芷终于跑到距离林见川十米处，手电光柱照出他侧脸，苍白，却带着奇异的平静。
"见川，你听，城市在替你妹妹鼓掌。
"林见川没回头，把红线轻轻放在水泥板上，像放下一条不肯游走的月光。
"学姐，再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他点开音乐软件，《小美人鱼》芭蕾版前奏倾泻而出，钢琴键像雨滴落在废墟。
倒计时00:29:00，数字仍在走，却仿佛被音乐拉长的影子，失去锋利。
——音乐到副歌，林见川走到废墟边缘，面对整座灯海。
"见夏，你看到了吗？
全云端都在跳你的舞。
"唐芷慢慢靠近，最后一步，与他并肩。
两人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第一幕，谢幕。
"他轻声说，"下一幕，换你们带我回家。
"倒计时00:28:30，像听见指令，突然静止。
远处，摩天轮36束粉光同时熄灭，又同时亮起，拼成巨大的鱼尾，朝废墟方向轻轻摆动，像一次迟到的鞠躬。
弹幕空白三秒，随后被同一句话覆盖——"欢迎回家。
"林见川垂下头，肩膀无声抖动。
唐芷伸手，没碰他，只是悬在半空，像护住一盏随时会灭的灯。
"三十分钟，还剩两支舞的时间。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夜色，"我们一起跳完，好吗？
"倒计时重新跳动，却不再是猩红，而被摩天轮投来的粉光覆上一层温柔滤镜：00:28:29、00:28:28......废墟里，音乐继续，风继续，城市继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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