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地上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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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武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时,陈广顺总觉得那是土地在跟他说话。

73岁的老人蹲在章古台林场的沙丘上,指尖抚过一棵樟子松的树干,树皮上的裂纹像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一圈圈绕着72道年轮——这是1951年春天,刚满11岁的他跟着父亲栽下的第一棵苗。

如今树苗己长到二十米高,树冠撑开的绿伞能遮住半亩地,地下的根系在沙层里织成密网,把曾经流动的沙丘牢牢锁在原地。

“那时候啊,沙子能顺着门缝往屋里钻,早上起来得先扒开炕沿边的沙才能下地。”

老人往西北方向努嘴,那里曾是让彰武人胆寒的“八百里瀚海”。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1950年那场黑风,天刚亮就暗得像傍晚,他娘把他和弟弟塞进炕洞,用棉被堵住洞口,等风停了出来一看,院子里的猪圈被整个掀翻,远处的土房只剩个顶子露在沙堆上。

那时候全县6座万亩流动沙丘像脱缰的野兽,每年向南推进30米,林地面积仅18万亩,森林覆盖率低到2.9%,老百姓过年都不敢贴红春联,怕第二天就被沙子糊成黄的。

现在的彰武早己换了天地。

陈广顺站起身,身后的樟子松林望不到头,齐腰深的沙打旺草里藏着斑鸠的叫声,远处的风力发电机转得慢悠悠。

他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铁皮水壶,拧开盖子喝了口,说这是他爹传下来的物件。

1952年县里成立治沙站,他爹背着这个水壶在沙窝里泡了20年,临终前还攥着把沙说“得让沙子长草”。

那时候没有机械,治沙全靠人拉肩扛,冬天在冻得硬邦邦的沙地上刨坑,夏天顶着西十度的高温栽苗,不少人手上的裂口常年淌血,结了痂又被汗水泡开,却没人喊过一句累。

“你看那片杨树,”陈广顺指着东边的林子,“那是1978年栽的,当时全县男女老少齐上阵,每天天不亮就自带干粮往沙窝子里钻。

有个叫张凤祥的姑娘,在沙地里崴了脚,拄着木棍还坚持栽了一百多棵苗,后来脚肿得穿不上鞋,就光着脚在沙地上走。”

老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群人扛着树苗在沙里跋涉,前面的人陷到膝盖,后面的人踩着脚印跟,远处的沙丘像黄色的巨浪。

这张照片现在挂在彰武治沙纪念馆,旁边写着“一代人栽树,三代人享福”。

如今陈广顺的孙子陈阳成了第三代护林员,每天带着无人机巡林。

小伙子操控着遥控器,屏幕上绿色的林地像涨潮的海,正一点点吞没最后几片黄色沙丘。

“爷爷说治沙得‘扎下根’,不光是树苗的根,更是咱辽宁人的根。”

陈阳指着屏幕上的监测数据,樟子松的存活率从最初的30%提到了现在的89%,沙化土地治理率达90%以上,去年还引来了成群的野兔和狐狸。

上个月有批上海来的游客,在林子里看见蹦蹦跳跳的沙鸡,愣是不信这地方曾经是沙漠,首到陈广顺掀开纪念馆墙角的沙箱——那里面存着1950年的流沙,一摸就簌簌往下掉。

傍晚的风掠过松林,带着松针的清香。

陈广顺坐在当年栽下的樟子松下,看孙子给树苗浇水。

夕阳把爷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和一排排松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沙地上画出新的年轮。

远处的村庄亮起灯,炊烟在林梢间散开,老人忽然想起父亲当年常说的话:“沙子能埋住房子,埋不住念想。”

现在他信了,这漫山遍野的绿,不就是辽宁人最结实的念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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