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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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我带着侍女修剪花枝,却见薛嘉背着手站在花畦旁,身后跟着个捧着锦盒的内侍。

他见我过来,眼睛一亮,像藏了什么喜事。

“你看这个。”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支金步摇,凤凰衔珠的样式,珠子却是罕见的鸽血红,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江南贡品,说是前朝皇后戴过的。”

他拿起步摇,想替我插上,我却偏了偏头。

“太贵重了。”

我淡淡道。

他手一顿,却没收回,只笑道:“再贵重,也配得上你。”

说着便趁我不备,轻轻绾在我发间。

铜镜里,凤凰的尾羽垂在耳畔,晃得人眼晕。

正僵持着,却见林丞相的门生周大人匆匆走来,见了我们便躬身行礼,神色带着急:“皇上,江南漕运出了乱子,几位御史联名弹劾漕运总督,说是……”他话没说完,薛嘉己敛了笑意,沉声道:“去御书房说。”

转身时,他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终是化作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我没应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抬手拔下那支步摇,递给侍女:“收起来吧。”

暮色渐浓时,他才回来,一身寒气,眉宇间带着疲惫。

见我仍在廊下看书,他松了口气,挨着我坐下,身上的墨香混着风尘气,倒比那些熏香真切。

“还在生闷气?”

他声音哑得厉害。

“没有。”

我翻过一页书,“皇上处理政务,我怎能置气。”

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今日周大人说,漕运总督是当年废王旧部,我查了卷宗,才发现他这些年偷偷转移了不少粮草,怕是……”我抬眼:“想谋反?”

他点头,指节泛白:“若不是你当年教我的‘瓮中捉鳖’,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他望着我,眼神复杂,“喜儿,你总说不欠我什么,可你帮我的,早就够了。”

我抽回手:“我帮的是薛国,不是你。”

他却笑了,笑得有些落寞:“于我而言,薛国和你,早就分不开了。”

夜里他没走,只在案边批阅奏折。

我吹灭烛火躺下时,听见他翻纸的声音停了。

黑暗中,他轻声道:“明日陪我去个地方吧。”

我闭着眼,没应声,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像偷到糖的孩子。

第二日,他带我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园。

青砖灰瓦,院里种着满架蔷薇,竟和林府的后院有几分像。

“这是我私下置的,”他指着廊下的石桌,“你看,这里可以下棋,那边可以种你喜欢的梅树。”

我摸着廊柱上的刻痕,是新的,却透着用心。

“皇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从背后轻轻环住我,声音很轻:“若有一日,你不想待在宫里了,我们就住在这里。

没有朝臣,没有规矩,只有……我和你。”

风拂过蔷薇,落了满身花瓣。

我挣开他的手,转身看他,他眼里的期待太盛,像怕被戳破的泡沫。

“皇上忘了,我是皇后。”

他却摇头,固执得像个少年:“你先是喜儿,才是皇后。”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很静。

他几次想开口,都被我低头看书的姿态挡了回去。

快到宫门时,他突然道:“当年外祖父说,姐姐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了。”

我猛地抬头,他避开我的目光,望着车窗外:“她说,林家的孩子,该被好好疼惜。”

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

原来林姐姐早就知道,原来薛嘉收养我,从来都不是偶然。

车停在宫门口,我推开车门,却被他拉住。

“喜儿,”他声音发颤,“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像姐姐希望的那样。”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终是抽回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有些结,或许解不开,但至少,能试着不再勒那么紧。

自那日从城郊庄园回来,薛嘉似是得了某种默许,待我愈发坦荡。

他不再刻意讨好,却总在细微处显露心思——晨起时案上温着的牛乳,是按我喜欢的甜度调的;看话本时,他会默默把我常翻的那几页折好角;就连御花园新移栽的几株绿萼梅,也是我曾在林府提过的品种。

这日我在偏殿临摹林姐姐留下的字迹,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

“你看这个。”

他把纸递过来,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像孩童涂鸦,细看却能认出是“喜儿”二字。

“昨日跟着小皇子学写字,”他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总写不好你的名字。”

我看着那笔画僵硬的字迹,想起他批阅奏折时的笔走龙蛇,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

正想说什么,却见他拿起我手边的笔,蘸了墨,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教我写好不好?”

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

他的手指覆在我的手上,带着薄茧的掌心温热,力道却极轻,仿佛怕弄疼了我。

笔尖在纸上滑动,他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松烟墨香。

“这样?”

他低声问,声音近得让我耳廓发烫。

我猛地抽回手,墨笔“啪”地掉在桌上,溅了他一身墨点。

“我还有事。”

我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

他看着我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再强求,只捡起地上的纸:“那我自己练,练好了再给你看。”

傍晚时分,周大人又来求见,神色凝重地递上密报。

我恰好端着茶进去,听见他们谈及漕运总督的党羽己暗中勾结边关将领,似有异动。

薛嘉眉头紧锁,指尖在案上轻叩:“看来得再添把火。”

周大人应着,目光不经意扫过我,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首说。”

薛嘉抬眼。

周大人躬身道:“臣查到,那将领最疼爱的女儿,下月要嫁入江南苏家,而苏家……是林氏旁支。”

我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林氏旁支?

我竟不知还有这层关系。

薛嘉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此事与林府无关,按原计划行事。”

周大人领命退下,殿内只剩我们二人。

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茶盏:“别怕,我不会让林家沾染上这些。”

“皇上是怕我又像当年那样,用林家来要挟你?”

我抬眼望他,语气里带着自嘲。

他却突然握住我的肩膀,眼神恳切:“喜儿,我从前混账,才会用那样的手段。

如今我只想护着你,护着林家,就像外祖父护着我们那样。”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急切。

这些日子,他确实在避开所有可能牵连林府的纷争,甚至把几个曾对林丞相不敬的官员贬了职。

可那些被迫的过往,像刻在骨头上的疤,哪能说忘就忘。

“我知道了。”

我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撞见捧着字帖的内侍。

那上面是薛嘉练了一下午的“喜儿”,笔画虽仍生涩,却比清晨那纸工整了许多。

夜里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总想起他覆在我手上的温度。

或许,他真的在变。

可我心里的那道坎,依旧横亘着,像御花园里那道隔开牡丹与寒梅的花墙,泾渭分明,谁也越不过去。

第二日晨起,案上除了温好的牛乳,还多了张字帖。

上面的“喜儿”二字,笔锋己隐隐有了些模样。

旁边压着张纸条,是他惯常的笔迹:“今日去江南巡查,三日后回。”

字迹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极了他偶尔露出的憨态。

我拿起字帖,指尖拂过那两个字,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改变,或许不必急着接受,但至少,可以试着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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