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指挥官丈夫就此失明。
为了惩罚我们母子,每日只配给一口脏水。
而我和儿子只能刨腐烂的罐头,跟变异野狗抢食。
被感染的儿子饿晕了头,舔食了医生掉落的压缩饼干。
丈夫却冷笑着下令:“哪里学的坏毛病?去雨里跪满十小时。”
我冲进指挥室想拼命,却见他双目有神地站着,正与医生有说有笑。
他朋友心生不忍:“泽明,当年他们害你错过与初恋见面……可三年惩罚够了!”丈夫抚摸着医生和初恋相似的脸:“母债子偿,还剩两年。”
可他不知道,所有能吃的我都省给了儿子。
胃部的剧痛蔓延上来——辐射癌已到晚期。
他的“两年”,我等不到了。
我和儿子都活不到他“补偿”之日了。
1酸雨倾盆而下。
落在跪着的儿子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带来烧灼。
被尸毒感染的儿子晕倒在地。
我冲进雨幕,一把将儿子捞起。
基地守卫冷声呵斥:“顾女士,指挥官有令!小少爷必须会满十个小时。”
怀里的乐乐抽搐了一下。
我心急如焚,厉声呵斥:“再跪四个小时,乐乐会没命的!”“逼死我们,也是沈泽明的命令吗?”两个队员看儿子已经昏厥,对视一眼让开了一条路,没再阻拦。
我抱着乐乐进了铁门内,翻找着药箱。
却根本没有阻断剂了。
可这时,铁门被粗暴的推开。
“你又在偷什么?非要教坏儿子不可吗?”沈泽明拄着盲杖,林安然扶着他进来。
我抱着儿子向他求助,“儿子被感染了,需要阻断剂。”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不悦道:“这里是安全区,怎么会被感染?”“上次贪玩被丧尸咬伤,还嫌我瞎眼不够吗?”“安然,去看看。”
说着,他让医生林安然上前。
我有些迟疑,可乐乐情况很不好。
她好歹是个医生,只能先让她看看。
林安然缓缓上前给儿子检查。
可五分钟不到,她便将试药器取了出来。
明明已经超过百分之98了,显然已经很严重的感染了。
可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一切正常,没有感染呀。”
“小孩子嘛,就是容易闹脾气装病。”
“沈先生,我知道你心疼儿子,可也不能太娇惯了,害了他啊!”沈泽明的担忧瞬间被暴怒取代。
“我听安然说,乐乐捡地上压缩饼干吃,怕他染上尸毒菌,才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你倒好——”“教他装病?跟我耍这种心眼,想要逃避责任。”
“既然你心疼,那你替他跪,必须十个小时,少一秒都不行。”
地上的饼干不干净?可我和乐乐为了活命,在基地垃圾站翻找能吃的东西。
甚至,去安全区外……他为何不管不问?而且,乐乐已经感染了尸毒,他就连多检查都不肯。
这么冠冕堂皇的训斥,无非是因为三年前错过和初恋见面。
我知道,沈泽明一直有一个初恋。
丧尸爆发后,他和初恋断了联系。
但结婚前,他再三和我强调,和初恋再也没可能了。
婚后我们一直很幸福,我也为他生了个儿子。
可三年前,儿子被丧尸咬伤到医疗站找药,却遭尸群袭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初恋会被尸潮给吞没。
基地指挥官丈夫却因此双眼失明,将一切归咎于我们母子。
认定是我和儿子联手搞乱,故意破坏他和初恋的约定。
从此,他整个人都变了。
甚至,把初恋的死都怪罪在我们身上,因此怨恨上了我和儿子。
为了惩罚我们,他假装自己双目失明,折磨了我们整整三年。
还找了个初恋的替身医生。
如今,更是因为林安然长得有九分像他初恋。
沈泽明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断定此刻儿子并没有感染。
儿子身体痉挛,身体不断抽搐。
我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再这样下去,乐乐会死的!必须马上用阻断剂!”沈泽明显然有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按上通讯器按钮。
林安然却叹了口气,说:“你们母子情深,我能理解,可乐乐才多大?就学会装病骗爸爸逃责罚了?”“还学得这么像,就当我没看出来好了。”
儿子已经昏迷不醒。
可沈泽明不再看一眼,仅凭借林安然一面之词,听信了挑拨离间的话语。
他冷着脸,不满道:“乐乐,还装?再不起来,我让你去冷藏库待到明天。”
可回应他的,只有乐乐的抽搐不止。
沈泽明耐心耗尽,不再看我们,冷冷下令。
强行将儿子关进冷藏库里,又将我押去雨里跪着,“拖出去,跪满十个小时,少一秒,就让她滚出基地,去外面喂丧尸!”我声嘶力竭,抱着儿子不放。
“不!泽明!林安然在撒谎,乐乐真的感染了。”
“你看一眼,我求你看一眼。”
直到电击棍戳在我的腰侧,守卫从我怀里夺走乐乐。
我在酸雨中求饶到嗓音嘶哑,可沈泽明房间里的说笑声越来越大。
酸雨腐蚀着我的皮肤,膝盖也传来阵阵刺痛。
都不及我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从不相信我。
现在,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在乎了。
守卫枪口抵在我后脑勺。
直到惩罚时间结束。
我几乎是冲向冷藏库的铁门。
但门却被死死封住,任凭我撞的头破血流,可这门依然纹丝不动。
2终于,助理看我可怜,偷偷打开了门。
我抱起冻僵的儿子,呼吸几乎感受不到。
我绝望的嘶吼。
“乐乐——!”守卫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我知道求助他们无用,只能抱着孩子出去。
跌跌撞撞冲向医疗室。
儿子也迷迷糊糊的醒来,他的小手紧紧握着我:“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吃地上的饼干了……”声音渐渐微弱,我心如刀绞。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护士见儿子有变异征兆,立刻将儿子给控制起来。
她提醒我先去缴费,可我却身无分文。
为了确保惩罚能顺利执行,沈泽明切断了我所有经济来源。
他早已通知基地后勤各处,所有配给点全部划拨到他名下。
护士又催促了一遍,我只能摘下了婚戒。
那是我们结婚时,沈泽明亲自打的银戒指。
即便我和儿子饿到翻腐烂罐头,也没舍得用它换半块压缩饼干。
曾经我爱惜不已。
可如今,我不在乎了。
我已然命不久矣,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好好活下去。
刚交完了费用。
护士只是将儿子关了起来,并没有立刻打阻断剂。
在我焦急追问下,护士才歉意道:“不好意思,基地指挥官的朋友受伤了,仅有的一只阻断剂被用了。”
沈泽明!?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我立马赶去顶层。
此刻,沈泽明正在训斥医生,怒目哪里有半分失明痕迹?“必须用最好的阻断剂,林安然脸上不能留疤。”
儿子都快不行了,他却用可以给儿子治病的阻断剂,去治疗林安然脸上的小伤疤。
我歇斯底里,“沈泽明,儿子被感染了,你不能把阻断剂……”下一刻,我便被赶来的守卫站在了地上。
医疗门被关上,隔离了我的话。
另一边,乐乐开始全身痉挛,大口大口的血涌出,已然开始翻白眼了。
护士也很着急,打了几道救援电话,却是一次次的训斥。
乐乐的身体渐渐扭曲,开始疯狂的撕咬吼叫。
一个医生通知我。
“家属节哀,没有阻断剂,耽误太久了。”
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我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便是儿子模糊的脸庞。
醒来时,我躺在了高级病房里。
护士见我醒来,叹息一声:“基地指挥官说了,他很惋惜你孩子的死,但你的贡献点不够火化,尸体将会用于林医生的研究。”
研究!?我立马拔掉输液管,红着眼翻身下床。
刚冲出去,就见一群人推着变异的儿子进了实验室。
看着儿子被捆住,身体仍然在挣扎。
我想要跟着进去,却被人拦在外面。
不一会儿,脸上缠着纱布的林安然和沈泽明并肩走来。
沈泽明声音传来。
“你脸上的伤没好,现在做实验可以吗?”林安然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初恋生前心愿就是研发出阻断剂,刚好现在有儿童解剖样本。”
“我得先研究试试,以便配合周教授之后的研究,希望能尽快完成遗愿。”
提及初恋,沈泽明眼神柔和了不少,他缓缓吻在林安然额头:“辛苦了,多亏有你。”
我顿时心如刀绞,大喊:“沈泽明,里面躺着的是儿子,你不能给她研究。”
3沈泽明看到我,显然有些错愕。
他僵了一瞬,正要开口询问。
这时,林安然叹了口气,声音轻柔。
“顾女士,我和明泽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你何必因为性别相同就这样疑神疑鬼呢?”“你教唆小少爷装病在先,现在又阻挠阻断剂研究,要知道这能救多少孩子呀?”她说着拿出一份文件。
“死者由于尸毒感染,已经出现变异特征,我们已经获得家属许可。”
“小少爷又没有感染,怎么可能会是他?”“再说,实验是为了研制出阻断剂,更好的救助更多被传染的人类。”
“不知你是何居心?屡次想要阻拦我们呢。”
所有人都讥讽对我指指点点。
沈泽明脸色越来越难看,抬手示意林安然他们继续。
我扑在实验室大门,仰头哀求丈夫。
“求求你,乐乐不知什么原因被感染了,求你别把儿子用来研究……”“就算放去丧尸区,也别让儿子受折磨……”沈泽明皱眉蹲下,似乎想扶起我。
可当他拉起我的手,却瞬间变了脸色。
“你的婚戒呢?”我艰难开口,“卖了,给……”给儿子买阻断剂。
话还没有说完。
啪!一记耳光打断了我的话。
沈泽明的手劲很大,我的嘴里瞬间血腥味。
“现在连婚戒都敢卖了,我看你是想让乐乐玩物丧志。”
我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信我,我解释再多都没有意义。
我只能死死抓着实验室的门,想要夺回我的儿子。
见我如此执着,守卫们都不忍心了,手上力道松了不少。
沈泽明冰冷的声音响起:“把她腿打断。”
迫于无奈,守卫用电击棒将我的腿打断。
疼痛反而让我更清醒,我指甲在地面抓出血痕,拼命爬也要往前爬去。
“我的儿子!乐乐!妈妈……”见状,沈泽明也有些动容了,刚准备去实验室查看。
这时,门开了。
林安然浑身是血的出来。
沈泽明立马放开我,迎了上去。
“她非要说里面是乐乐,你告诉她究竟是不是?”林安然笑着摘下手套。
“丧尸怎么可能是小少爷呢?顾女士肯定是糊涂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沈泽明,装出恍然大悟:“沈泽明,顾女士是不是发现你眼睛好了,却没第一时间告诉她,所以生气了。”
“这才用小少爷的安危恐吓你,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
沈泽明这才想起来,他没有带那副装模作样的平光眼镜,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上周复查时医生说痊愈了,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乐乐好,安然这个学霸都说了,适当的苦难能磨练意志。”
“再说我生病的这段时间,儿子的训练也越来越好了,虽然他现在有点难受,可等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可是儿子努力训练只是为了他能开心一点。
希望爸爸能对自己好一点。
和他的狗屁教育没有半点关系。
我本想反驳。
恍惚见,我忽然想意识到。
儿子死了,没有以后了。
不可能长大了。
4沈泽明见我没有反应,刚想要开口解释。
林安然却突然捂着脸叫起来。
“泽明,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我该听你的话不逞强的。”
沈泽明顿时万分焦急,不管我还在场,大声喝道:“你这脸不能出事,医生呢?”他没有多看我一眼,抱着林安然离开了。
一次接一次将我抛下。
我没再看他们,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进了实验室。
从被切碎的尸堆里扒出儿子的尸体。
哪里是实验,这分明是肢解!儿子面部已经被酸性药剂腐蚀,断开的左臂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在一遍遍告诉我,眼前这团被分尸的血肉,是我的儿子。
我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痛苦哀嚎。
护士和医生见我可怜,允许我把那堆“血肉”带出来。
我将乐乐送去了火化,骨灰盒轻的可怕。
回到“家”,我机械的收拾东西,准备带着“乐乐”离开。
可这时,林安然却出现在我面前。
沈泽明不在,她也不在伪装,轻蔑道:“你还真是没用,比不过初恋就算了,连我一个替身你都比不过。”
“现在你儿子终于死了,连最后争宠的资本都没有了。”
“其实呢,我就是故意把你儿子脸毁掉的,因为他长得太像你了,我看到就讨厌。”
我握紧了拳头,声音嘶哑。
“是你害死了乐乐!”这时,脚步声临近。
林安然挑衅的看了我一眼,抬手来抢我手里的骨灰盒。
嘭!骨灰盒落在地上,乐乐的骨灰撒了一地。
而林安然突然自己向后倒去,夸张的摔下了两级台阶。
沈泽明赶来看到的场景,便是她倒地惨叫后的一幕。
只是两个阶梯,一步就能跨过。
可林安然却像是从十楼上摔了下去,头磕在扶手上献血,当即有鲜血流出。
沈泽明急忙将她扶起,查看她的伤势。
林安然顺势靠在他怀里,虚弱的说。
“泽明,都怪我接二连三戳破顾女士的谎言,她这才恼羞成怒将我推下楼,你不要怪她。”
沈泽明捧着林安然受伤的脸,勃然大怒对我吼道:“你惹出了那么多事,我都没罚你。”
“现在你居然还打人?你知不知道从楼梯上摔下去,是会死人的!”我一点点将儿子的骨灰捡起来,怒视着她:“那你知道林安然都做了什么吗?是她把乐乐的尸体肢解了,现在连骨灰都要撒掉。”
沈泽明闻言彻底怒了:“儿子活的好好的,你却三番五次用他当借口。”
“林医生一直在努力研发抑制剂,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你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来人!把她吊在直升机下面,放到丧尸区上空。”
我早就快死了,死亡对我而言,不过是迟早的事。
沈泽明还以为我不思悔过,一脚将我好不容易收回的骨灰,踢得撒了一地。
我嘶吼咆哮,却挣脱不开守卫们的束缚。
沈泽明用一根麻绳,将我挂到了飞机尾端。
他亲手将绳索勒紧,声音才缓和下来。
“基地里面有规矩,你想杀人就该受到惩罚,这不过是做做样子。”
“等惩罚结束,我们就重新开始,你也别再较劲了。”
“乐乐也该从隔离区回来了,林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稳定。”
最后他为我理了理头发,然后示意可以起飞了。
我被吊在五十米的高空,脚下是密密麻麻的丧尸群。
而我胃里一阵绞痛,嘴角不断涌有血涌出。
沈泽明不知道我吐的是血,对讲机里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惩罚够了,放她下来吧!可以把乐乐接回来了。”
一阵电流杂音后,助理的声音响起。
“可是,小少爷已经死了,你还让林医生把他的尸体做实验,骨灰刚刚在家里撒了一地,需要我现在去收集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