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世预兆照进现实
她躺在熟悉的床上,窗外天还没亮,楼下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斜线。
她没动,只是盯着天花板,呼吸很轻,心跳却重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那不是梦。
至少,不完全是。
她梦见了十年后的世界——冰封的街道,腐烂的电线杆,丧尸在风雪中拖着断腿游荡,海平面下降后***的海底城市像巨兽的骸骨。
她梦见自己缩在避难所角落,数着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听见母亲咳嗽到失声,父亲用粉笔在墙上写公式,写完最后一个字,咳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她不是英雄,不是天选之子,甚至连枪都没摸过。
她只是活下来了,靠的是囤货、省电、躲、跑、忍。
而现在,她醒了。
手机屏幕亮起:凌晨5:17。
她翻了个身,手指颤抖地滑开锁屏,日历显示——距离梦中第一例本地感染,还有九天。
“只是梦……”她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看太多末世文了,脑子烧了。”
可她记得太清楚了。
记得雪落在睫毛上的重量,记得母亲手背冻裂后渗出的血珠,记得父亲写完“热力学第二定律在封闭系统中的适用性”时,粉笔“啪”地断了。
她坐起身,卫衣还搭在椅背上,是昨天晚上随手扔的。
她伸手去拿,拉链却怎么都拉不上——手抖得厉害。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三次,闭眼,再睁。
现实没变。
床还在,灯还在,楼下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招牌还亮着。
等等。
她猛地盯住窗外。
招牌……不亮了。
她冲到窗边,扒开窗帘。
街角那家“好又多”便利店,卷帘门紧闭,玻璃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的宋体字:“清仓闭店,谢绝退货。”
胶带歪了,右上角翘起一个角。
和梦里一模一样。
梦中灾变前第七天,这家店关门。
三天后,全市断电。
七天后,第一例本地感染出现在市三院发热门诊。
她站在窗前,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不可能……”她喃喃,“这不可能。”
可每一个细节都在对上。
她低头看手机,时间5:23。
父母六点半起床做早餐,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得去确认。
她抓起卫衣套上,鞋带都没系好就往外走,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
她走得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
街角,便利店。
她站在那张A4纸前,伸手,没碰。
字体是宋体,字号14,行距1.5倍——和梦里那张一模一样。
胶带歪斜的角度,右上角翘起的弧度,甚至连纸张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她耳边突然响起梦中的广播声,冰冷的女声,从便利店门口的喇叭里传出:“……物资调配系统将于72小时后全面瘫痪,请市民合理储备生活必需品。”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墙。
“林小满,冷静。”
她掐自己掌心,“你现在是在现实,不是在梦里。”
可现实,正在变成梦。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虚浮,脑子里全是画面:冻死的狗趴在垃圾桶边,加油站爆炸的火光,新闻里那个戴口罩的医生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它不是流感。”
她推开家门时,手还在抖。
客厅里,母亲周兰芝己经在熬粥,锅盖边冒出白气,米香混着姜丝的味道。
父亲林建国坐在餐桌前看手机,老花镜卡在鼻梁上,眉头皱成“川”字。
“这么早去哪了?”
周兰芝回头,笑眯眯的,“买豆浆?
我锅里还有。”
“嗯……顺路。”
林小满坐下,低头盛粥,手稳了些,但指尖还是发麻。
她不敢抬头。
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妈,七天后机场会出现第一例感染,咱们得搬。”
电视开着,本地新闻。
女主播面无表情地念:“据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东南亚多国出现不明原因高致死率肺炎病例,己有十余人确诊,死亡率超60%……目前尚未发现人传人证据,我国己加强边境检疫措施。”
林小满的手一抖,勺子磕在碗边,发出“当”的一声。
来了。
和梦里一模一样。
第一篇报道,措辞谨慎,强调“尚未发现人传人”,七天后,标题就会变成《本市发现首例境外输入病例,己启动二级响应》。
“这病离咱们远着呢。”
周兰芝端着粥走过来,顺手关小了电视,“吃你的,凉了伤胃。”
林小满低头喝粥,滚烫的米汤滑进喉咙,却暖不了心。
她想说点什么。
想说“别去人多的地方”,想说“赶紧囤点米面油”,想说“咱们得换个房子,现在的楼太低,海平面上升后会被淹”。
但她不能。
父母会怎么看她?
疯了?
魔怔了?
还是被小说荼毒太深?
她只是个27岁的国企行政,朝九晚五,朋友圈发的都是“今天也努力搬砖啦~”,谁会信她做了个预知梦?
她用眼镜片反光掩饰瞳孔的震颤,桌下的手指掐进掌心,靠疼痛保持清醒。
“小满?”
林建国突然抬头,“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
她挤出笑,“梦见公司裁员,我被开了。”
林建国哼了一声:“就你这佛系性格,裁谁都不会裁你。”
周兰芝笑:“就是,我们家小棉袄多稳当。”
林小满低头喝粥,没再说话。
稳当?
她在梦里靠吃老鼠肉活过第三个冬天。
她不是稳当,是还没崩。
早餐吃完,父母收拾碗筷,准备出门买菜。
林小满回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
她喘了口气,心跳还是快。
得找证据。
她爬起来,翻出书架最底层那本《末世生存指南》,书页发黄,边角卷起,三年前买的,当时只当小说看,扉页还写着:“闲来无事,当小说看。”
她翻开。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宣传单。
她抽出来。
“云南瑞丽国际赌石市场·夏令特展”。
字是红色的,纸张粗糙,右下角印着日期:2023年6月15日。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停了。
梦里,她逃亡第九年,被丧尸群逼进云南边境,躲进一个废弃的赌石市场。
那里有地下仓库,有净水设备,她靠它活了半年。
也是在那里,她死过一次——被感染者咬伤,高烧三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旁边站着个戴指南针耳钉的男人。
可现在,她连那个男人都没见过。
这张宣传单,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夹进去的。
她翻来覆去地看,没有邮戳,没有笔记,像是凭空出现。
她指尖发麻,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后脑。
“我这不是被小说荼毒太深……”她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是这世界,要完了。”
窗外,天终于亮了。
楼下的便利店还关着。
新闻里,肺炎的报道被切到财经频道,主持人笑着说:“市场信心依旧稳健。”
林小满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张宣传单。
她不是主角。
她只是个不想让爸妈冻着饿着的普通女孩。
可现在,她知道了未来。
而未来,正在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