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手印我这人,吃的是死人饭。别误会,不是盗墓刨坟那种损阴德的勾当。
祖上传下来个名头,叫“民俗事务顾问”,听着挺唬人,
其实就是个擦***的——专给那些沾了邪乎事儿、破了老规矩的人或地方平事。干我们这行,
信的不是漫天神佛,而是“因果”和“规矩”。万物有灵,
更别说那些年头久了的老物件、老地方,里头藏着多少不甘、执念,甚至更邪门的东西。
破了规矩,惊扰了它们,就得付出代价。而我,就是那个在代价变得太大之前,
去跟它们“讲道理”的人。当然,这道理,有时候得用上点非常手段。我叫陆缘,陆地的陆,
边缘的缘。人如其名,一辈子都在那些正常世界的边缘地带打滚,见的邪乎事比吃的饭都多。
让我接下凫水村这趟活儿的,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拍的是半截石碑,埋在泥里,
露出的部分刻着些扭曲古怪的符文,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某种极生僻的镇水禳灾的咒诀,
年头绝对够老。石碑断裂处,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痂,
又像是被什么给腐蚀了。信是村支书写的,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焦灼和恐惧。
说村里怪事频发,先是牲畜莫名暴毙,身上找不到伤口,就是干瘪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精气。接着是晚上总能听见女人的哭声,幽幽怨怨,顺着水飘过来,
去找又什么都没有。最邪门的是,有几个晚归的村民,第二天被人发现昏倒在河边,
脚踝上赫然印着乌黑的手印,像是被水草缠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里伸出来抓住过。
村里老人说,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惹恼了“河神”。
他们指的就是这截突然从干涸河床里露出来的残碑。信的最后,村支书几乎是在哀求,
说工程队都不敢开工了,人心惶惶,再没人管,这村子就要散了。我掂量着照片,
指尖划过那符文,一股子阴冷刺挠的感觉顺着指甲缝往里钻。这碑,邪性。镇水的碑,
自己却带了“伤”,这镇的是哪门子水?别是镇不住,反而把更狠的东西招出来了吧?
凫水村……这名字也有点意思。我收拾家伙什儿,
一把用了多年的鎏金铜尺量阴宅、测煞气用,一包特制的朱砂鱼线,
几枚压堂口的古铜钱,还有一把刀刃刻了符的短匕首——不是用来跟人动手的,
是防那些不讲理的“东西”。临走,我看了眼堂口供着的那尊黑沉沉的不开口的祖师爷像,
上了炷香。心里默念:祖师爷保佑,这趟活儿,但愿只是虚惊一场。一路颠簸,
越靠近凫水村,空气越发湿重,还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鱼腥,
更像是水草腐烂久了的那种味道。天色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
仿佛一伸手就能攥出水来。村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老旧的木屋依着浑浊的河水而建,
很多都歪斜了,墙皮剥落,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木头骨架。河面宽阔,水流看似平缓,
却透着一股子沉甸甸的死气,打着旋儿,颜色是那种不祥的黄褐色。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叫老陈,见到我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双手握得我生疼,
掌心全是冷汗。“陆先生,您可算来了!再晚几天,这村子……这村子就真待不住人了!
”他眼窝深陷,满脸疲惫,声音都带着颤。我没多寒暄,直接让他带我去看那残碑。
碑就在村尾一段干涸的河床上,像是河水位下降后才露出来的。半截插入淤泥,
露出的部分不到一米高,青黑色石质,那血痂似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符文刻得极深,笔划拐角处却有一种诡异的流畅感,不像凿子凿的,
倒像是用什么腐蚀性的液体活生生“写”上去的。我蹲下身,没用手碰,拿出铜尺小心靠近。
离那碑还有半尺远,铜尺上的鎏金竟然开始微微发暗,
尺身发出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这碑……”我眉头拧紧,“什么时候露出来的?
”“就……就上个汛期过后,水位退下去,就看见了。”老陈咽了口唾沫,
“刚开始没人在意,后来……后来就出那些怪事了。”“动过它没有?”我盯着那污渍。
“哪敢啊!”老陈叫起来,“王老倔——就村里一老光棍,不信邪,说这破石头碍事,
想把它撬出来扔了,结果一锄头下去,没撬动石头,自己反倒一头栽进泥里,口吐白沫,
现在还在炕上躺着说胡话呢!”我点点头,这反应,意料之中。这碑已经成了“钉子”,
钉住了某种东西,或者……钉住了某个“口子”。妄动,就是找死。
我又让他带我去看了那几个脚踝有手印的村民。手印乌黑发青,深陷入肉,
五个指头印清晰可见,边缘却没有肿胀,只是那里的皮肤异常冰冷,像是冻伤。
其中一个小伙子的印子最深,他眼神发直,
嘴里反复念叨:“冷的……滑的……抓着我脚往下拽……”是水鬼?
还是别的什么河里的阴煞?天黑得很快,村里的夜晚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黑。
稀稀拉拉的灯火根本驱不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水汽。那种女人的哭声果然来了,断断续续,
若有若无,像是从河面飘来,又像是就在你家窗根底下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脊梁骨一阵阵冒凉气。老陈吓得脸都白了,死死跟着我。我没理会那哭声,这种东西,
你越在意它就越来劲。我在村里地势最高的地方走了走,
用罗盘现代科技和老手艺结合的产物,指针更敏感测着气场。罗盘指针晃得厉害,
尤其是朝向河水和残碑方向时,更是疯了一样乱转。煞气冲天。这地方的气场已经全乱了,
阴邪之气正在不断积聚。“村里最近死过人没有?特别是女人,横死的。”我突然问老陈。
老陈一个激灵,眼神躲闪了一下,支支吾吾。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真有隐情。
“不想全村跟着陪葬,就说实话!”我厉声道。老陈被我吼得一哆嗦,差点瘫地上,
带着哭腔说:“有……有一个……是外乡来的姑娘,几个月前,晚上失足掉河里了,
没……没捞上来……”“失足?”我盯着他。老陈冷汗直流,嘴唇哆嗦着,
……因为……因为她肚子里有了……不知道是谁的种……村里闲话多……”我心里骂了句娘。
冤死的,还是带着身孕的,这怨气能小得了?
再加上这邪门的残碑和混乱的水脉……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狗吠,
紧接着是人的尖叫!“又来了!又死牲口了!”我和老陈拔腿就往声音方向跑。
是村边的一户人家,猪圈里,一头百十来斤的黑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
浑身干瘪,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抽干了所有血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猪圈潮湿的泥地上,
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湿漉漉的脚印!那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脚,脚尖朝着猪圈内部,
后跟朝外,但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河里爬上来,
走到猪圈里,弄死了猪,然后……就凭空消失了。我蹲下身,用手指蹭了一下那脚印,黏腻,
冰凉,带着一股浓郁的河泥腥气。周围的村民举着手电筒,灯光摇曳,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哭声,似乎更近了些。我站起身,
望向漆黑如墨的河面。看来,这东西,已经不满足于抓脚踝和哭诉了。它开始上岸了。
第二章:水魈丝那黏腻冰凉的脚印,像是一巴掌扇在所有人脸上,
把最后那点侥幸心理打得粉碎。人群炸了锅,哭喊声、咒骂声、孩子的惊叫声混成一片。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当时就腿软坐倒在地,有人发疯似的往家跑,想要锁紧门窗,
仿佛那薄薄的木板能挡住外面那未知的邪祟。老陈脸无人色,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
只会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像是怕我也跑了。“安静!”我猛地吼了一嗓子,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常年跟阴煞打交道磨砺出的冷硬,瞬间压住了现场的混乱。
十几双惊恐的眼睛齐刷刷看向我。“慌什么?它现在害的是牲口,你们越慌,人气越散,
它越得意!”我冷声道,“都回家,紧闭门户,晚上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灶台上给我留一碗清水,三根筷子!”这是最简单的辟邪安宅的小法门,清水映煞,
筷子立信,能暂时稳住寻常家宅不被低等阴灵侵扰。对付眼前这玩意估计够呛,
但至少能安一安人心。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地点头,跌跌撞撞地散了。
我让老陈带我去那个失足落水姑娘最后住的地方。那是个河边临时搭的窝棚,
原本是给看鱼人住的,后来荒废了,姑娘没地方去,就暂时栖身在这里。窝棚又矮又潮,
一股霉味混合着水腥气。里面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口掉了漆的木箱子,简陋得可怜。
我在床板缝隙里,找到几根长长的、微卷的头发。又打开箱子,
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最底下,压着一块绣了一半的鸳鸯手帕,针脚细密,
能看出姑娘是个手巧的人。我拈起那几根头发,指尖传来极细微的、阴冷的触感。闭上眼,
集中精神,试图感知残留的气息——绝望、不甘、还有一丝……微弱的、新生命的悸动?
但很快被更庞大的怨毒所淹没。“她叫什么名字?”我问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老陈。
“好……好像叫小翠……姓柳,柳小翠。”老陈答。“逼她的人,是谁?”我睁开眼,
目光如刀。老陈冷汗又下来了,
眼神躲闪:“这……这没凭没据的……不好乱说啊……”“等它找上门,就有凭据了。
”我冷哼一声,没再逼问。冤有头债有主,那邪物若是柳小翠所化,它迟早会去找正主,
我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它的底细和这残碑的关联。我走到窝棚门口,
看向不远处那截在夜色中更显诡异的残碑,又看向黑沉沉的河面。罗盘在这里指针晃得更凶,
表明这里的“气”混乱到了极点。那东西能上岸留下脚印,说明其“形”已渐凝实,
不再是简单的游魂怨念。是水魈?还是形成了煞的河漂子?
或者是被那残碑意外“养”出来的更邪门的东西?光靠几根头发感应太模糊,
我需要更直接的“媒介”。“去找一件她生前贴身的、常用的东西,最好是沾过她血的!
”我对老陈说。老陈吓得一哆嗦:“血?这……这上哪找去?”“月经带,
或者生孩子用的剪刀、布片什么的,总有一样!”我没好气道。处理这种事,
顾忌不了那么多。老陈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嗫嚅道:“好像……听说当时她落水,
挣扎时指甲缝里带着河泥,
的手心……擦血的布条 ***ybe…… ***ybe 她婶子给收起来了……但人都没了,
这东西不吉利,不知道还留着没……”“带我去找!”我毫不客气。深更半夜,
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面色惶恐的中年妇女,听明来意后,脸色更是惨白,
犹豫了半天,才从炕柜最底层摸出个小布包,抖抖索索地递给我,像是怕沾上晦气。
布包里是几块洗过但依旧残留暗褐色污渍的布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就是它了!我拿着布条,又让老陈找来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电灯不行,火光不稳,
容易受磁场干扰,再要了一碗刚打上来的河水。回到窝棚,关上门。
昏暗的油灯光芒跳跃不定,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墙壁上,
像是活物在舞动。我把布条浸入碗中河水里,布条上的污渍遇水微微化开,
清水泛起一丝极淡的粉红。然后,我取出三根新的缝衣针,屏住呼吸,
将针尖小心翼翼地在布条血迹最浓处蘸了蘸。“祖师爷在上,弟子陆缘,今借血为引,
探幽索微,望乞明示……”我低声念诵着探灵口诀,手腕一抖,三根针闪电般刺入碗中!
针尖入水,竟没有沉底,而是猛地竖了起来,针尖朝下,微微颤抖着,
在水面排成一个极小的、不断旋转的三角!老陈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大气不敢出。
水面开始无风起皱,以三根针为中心,荡开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油灯的火苗猛地窜高,
又骤然压低,明灭不定。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全部意念都灌注在那三根针上,
试图通过这血水媒介,“看”到与之关联的景象。
绝望的挣扎……还有……一根冰冷坚硬的东西……像是石头……上面刻着东西……是那残碑!
她落水时撞上了残碑?或者……是被什么东西按在了碑上?画面支离破碎,
充斥着强烈的痛苦和怨恨。但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不是来自柳小翠,
而是来自那残碑本身!那污秽的、血痂似的痕迹下面,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
散发出更古老、更阴沉的恶意……那似乎不仅仅是镇水符文,在更底层,
还掩盖着别的什么……像是一个……一个召唤或者囚禁的印记?
而柳小翠的怨魂和未出世胎儿的先天阴气,阴差阳错之下,
似乎成了激活或者喂养这印记的“祭品”!我心头巨震,正想看得更仔细些,
那三根竖立的缝衣针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碗中的水像是被煮开了一样翻滚冒泡,颜色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砰!”的一声轻响,
三根针同时炸裂,碎成了齑粉!一股无形的阴冷力量顺着水碗反噬而来,我闷哼一声,
猛地后退一步,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气血翻涌。油灯的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
窝棚里陷入彻底的黑暗死寂。只有碗里那漆黑如墨、还在微微荡漾的水,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陆……陆先生……”老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刚……刚才那是什么……”我没说话,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腥甜,心脏还在狂跳。妈的,
这残碑底下镇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凶得多!柳小翠的怨魂恐怕只是被利用了的排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