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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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鸣尖锐地刺破闷热的空气,带着夏末特有的粘稠感钻进破旧的窗户。

倪墨抬手按了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指尖触到额角一片温热的薄汗——这不是濒死前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而是活生生的、带着少年体温的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稚嫩,掌心还留着昨天帮毛阿姨砍柴蹭破的细小伤口。

这不是那未来那躲在怀安河河畔某个不知名的老树下双布满老茧、在最后时刻颤抖着握住药瓶的手。

他回来了,回到了13岁这一年 回到了像疯狗般逃离孤儿院的这一天。

窗棂上的铁栏杆锈迹斑斑,阳光穿过缝隙,在床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那本卷了角的《新华字典》上——这是毛阿姨上个月用攒了很久的塑料瓶到废品站给他换的,说“读初一得用字典 ,倪墨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摇摇欲坠的墙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字典封面的褶皱,喉咙里泛起一阵干涩的苦涩。

他是孤儿院最后一个孩子了,这个念头像沉在水底的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

13岁的骨骼还没长开,手腕细得能被毛阿姨一把圈住,可脑海里却装着未来多年的风霜。

他清晰地记得,上一世就是这个清晨,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其他孩子早就被领养家庭接走,只有他还守着这间空荡荡的宿舍。

墙角的布包叠得整整齐齐,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毛阿姨连夜缝补好的书包,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格外结实。

他抱着书包蹲在房间门外,听见毛阿姨压低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墨都13岁了,马上要读初一,哪个家庭愿意接这么大的半大孩子?

孤儿院这月就撤销了,我走后他该怎么办哦?”

社区的工作人员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叹气道:“难啊……这么大的年纪,又不爱说话,性子冷。

将来……只有天知道。”

“年纪大了没人愿意收养只有天知道”,这些话像冰碴子扎进心里。

13岁的少年敏感又自卑,他知道自己不如那些五六岁的孩子讨喜,知道领养家庭更想要能从头教起的幼童。

他捏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觉得自己像块被丢弃的旧抹布,连最后收容他的孤儿院都要散了,连最疼他的毛阿姨都在发愁“他该怎么办”。

恐慌像潮水般涌来,他没敢推开那扇门,没敢看毛阿姨或许带着歉意的眼睛,抓起布包就从后门溜了出去,把毛阿姨后来追出来的呼喊、石板路上慌乱的脚步声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流浪的日子里,那个缝补过的书包成了他唯一的行李。

他在废品站捡过旧书,蹲在路灯下认过字典上的字,却终究没走进初中的校门后来他在工地搬砖时遇见当年孤儿院的小胖,才知道毛阿姨那句话里的“我走后”,是她查出肺癌晚期怕自己护不住他;她跑遍全城的中学,求校长给他留了上学的名额,说“这孩子认字快,脑子灵”;才知道她临终前还攥着那张入学通知书,纸角被摩挲得发亮,上面的“倪墨”两个字,和字典扉页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小胖说:“毛阿姨总念叨,说小墨不是性子冷,是怕被丢下。”

那一天他蹲在工地上沙堆旁,把半个冷馒头捏成了团,眼泪砸在上面,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坑。

“小墨?

醒了没?

阿姨给你煮了面条,卧了荷包蛋。”

门外传来毛阿姨的声音,比记忆里清亮许多,带着熟悉的暖意,没有后来病中的虚弱。

倪墨猛地回神,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薄茧,那是昨天帮厨房劈柴时磨出来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布包旁边放着那本《新华字典》,扉页上有毛阿姨用红笔写的“倪墨”两个字,笔画圆圆的,像她总对他笑的眼睛。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葱花和面条的香气。

倪墨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汹涌的悔恨和酸楚都压进心底。

他知道自己年纪大,知道未来的路难走,可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

他要推开那扇门,告诉毛阿姨他不怕没人收养,告诉她他想读初中,告诉她就算只能自己走下去,他也会好好长大。

他掀开薄被下床,布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是他这一世第一次坚定的步伐。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停,抬手擦了擦眼角,对着门后的身影轻声喊:“毛阿姨,我醒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毛阿姨端着搪瓷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碗里的荷包蛋黄澄澄的,看见他站在屋里,愣了愣,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快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阿姨有话跟你说。”

倪墨看着她鬓角还没染上风霜的黑发,看着她围裙上沾着的面粉,忽然注意到她手里还攥着一张纸,边角被捏得发皱。

他知道那是什么了,上一世他没敢等的那句话,没敢接的那份心意,这一次,他要稳稳地接在手里。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这一次,影子不再是孤单逃窜的模样,而是稳稳地,朝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朝着那个等待他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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