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铃下,傅家匾额上的金漆忽然剥落一块,“傅”字缺了角,剩下半边孤零零地挂在风中。
我笑了笑,抬手抹去眼角的水渍。
从今往后,傅家兴衰,与我再无干系。
2
“等等!”
林俏在我不解的眼神中追了出来,伸手就要扯我的衣服。
“这身衣服也是花傅家钱买的,必须留下!”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我抬手重重落到她脸上。
“狗仗人势的东西!”
“阮梨!”
傅云升愤怒又心疼地扶住林俏,“敢对俏俏下手,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
林俏顺势就往傅云升的怀里钻,“云升,我好痛......”
傅云升瞪着我,咬牙切齿。
“既然你要与我们傅家断绝关系,又怎么有脸穿属于我家的衣物?”
“保镖!”
我跨过门槛,却听见身后傅云升淡淡吩咐:“把她身上那几件也扒了,傅家一根线头都不许她带走。”
两个保镖立刻逼近,手指已搭上我肩头。
我猛地回身,目光笔直刺向傅云升:“你就非要把我最后一点体面也碾成渣?”
他倚在朱漆柱旁,指腹摩挲着林俏的后颈,连眼皮都懒得抬:“体面?阮梨,你赖在傅家二十年,早该想到有今天。”
林俏娇笑一声:“阮小姐,云升哥已经够仁慈了。让你自己走出去,总比被扔出去好看,对吧?”
风更烈了,吹得祠堂檐角那盏铜铃乱撞,叮叮当当像催命。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
“好,你们要衣服,我自己给。”
我抬手,“嘶啦”一声扯开衣领。
盘扣崩飞,滚进尘埃。
第二颗、第三颗……指甲划过布帛,裂帛声干脆得像一记记耳光。
外套、里衫、长裙,我一件件撕得毫不留情,布料碎片在脚边堆成狼藉的雪。
到最后,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小衣,我停也未停,一把扯落肩带——
“够了!”傅云升终于出声,嗓音却冷得像淬了冰,“阮梨,你发什么疯?”
我赤足立在碎布与尘埃之间,胸口起伏,寒意顺着***的皮肤爬满全身。
可我的声音比风还稳:
“傅云升,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抬手,将最后一缕碎布掷到他脚边,像扔回他施舍的怜悯。
“你要的,我亲手撕给你看。从今往后,阮梨与傅家——”
我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
“不欠一分,不剩一寸。”
林俏被他揽在怀里,却明显僵了僵;傅云升的喉结动了动,眼底第一次浮出裂痕,却只是一瞬,便又沉进深潭。
我转身,赤足踏过尖锐的碎石与布屑,血珠从脚底渗出,一步一个红印。
天边闷雷滚滚,风终于卷来第一滴雨,砸在我***的肩头,像滚烫的火星。
我仰头,任雨点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轻声笑出了泪。
“傅云升,你记住——今天是你逼我亲手撕碎了过去。来日你跪下来求我,也别想让我再缝一块布给你。”
雨幕轰然落下,将残布、血印、旧名,一并冲散。
而突然一把黑伞替我遮住了一切风暴。
我回过头,一个男人将带着木质香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终于等到你了。”
3
我赤足立在血水里,肩头披着那件带着沉木香的西装外套,抬头——
伞沿下,男人微微俯身,黑伞向我倾来半寸,替我挡去所有风雨。
水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睫毛上碎成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