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影幢幢夜深人静时,城南的废弃光明电影院总会传出些不寻常的声响。附近的老人说,
那是建筑在呼吸,是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电影胶片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
破败的影院窗户总会闪烁起诡异的光影,仿佛仍有电影在其中放映。
偶尔有晚归的醉汉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听见了里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和求救声。
这些传言在当地流传了整整十二年。苏然合上案卷,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
他刚调来刑侦支队不满三个月,这座城市的许多角落对他而言还是陌生的。
然而城南那座废弃影院的故事,却让他莫名在意。办公桌对面,
老刑警队长李建国啜了一口浓茶,慢悠悠地说:“小苏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冲劲,
但那个影院的事儿,我劝你别碰。”“为什么?”苏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卷封面,
“据说十二年前有个女演员在那里失踪了,案子一直没破。”李队长叹了口气,
眼角深刻的皱纹挤在一起。“林瑶的失踪案,我当时还是专案组成员。那地方邪门得很,
所有线索都莫名其妙断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挠我们查案。后来局里下了命令,停止调查。
”苏然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案卷放回档案柜。但他心里某种执拗的东西被唤醒了。
他想起自己选择当警察的原因——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意外身亡,警方以***结案,
而苏然始终相信背后另有隐情。从此,他再也无法对任何“不了了之”的案件视而不见。
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值班室接到报警电话。一个颤抖的男声说经过光明电影院时,
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还看见有诡异的光影在晃动。“又是恶作剧吧,
”接警员小张挂掉电话后嘟囔道,“每个月差不多这时候都有人报类似警情。
”正准备下班的苏然停住了脚步。“我去看看。”他说。“就你一个?”小张惊讶地问。
“先去看看情况,如果是恶作剧,就不必兴师动众了。”苏然笑了笑,
但内心深处有种直觉在躁动,告诉他这个机会不容错过。夏夜微凉,
苏然独自驾车穿过渐渐沉寂的街道。越靠近城南,周围的灯光越稀疏,直到最后一段路,
他不得不靠车灯在黑暗中劈开一条路。光明电影院矗立在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
三层楼的建筑外观破败不堪,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暗红色的砖块。屋顶部分坍塌,
窗户要么被木板钉死,要么只剩下空洞的框架。月光洒在建筑上,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
苏然打着手电筒,绕着影院外围走了一圈。底层所有入口都被砖石或木板封死,
只有一扇侧门虚掩着,仿佛刚刚有人进去过。推开门的一刹那,
一股混合着霉菌、尘土和某种难以名状***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手电光柱划破黑暗,
照亮了漫天飞舞的灰尘。苏然迈步进入门厅,脚下碎玻璃和碎石块嘎吱作响。
大厅墙壁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电影海报碎片,一座倒塌的售票亭半埋在废墟中。穿过门厅,
他推开***弹簧门,进入了主放映厅。厅内空间比从外面看还要广阔。手电光扫过,
几百张破旧座椅如同沉默的观众,大多数已经破损不堪,填充物从裂口处溢出。远处舞台上,
硕大的银幕垂下一角,布满了污渍和裂痕。苏然缓缓沿着过道向前走,
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动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影院内一片死寂。忽然,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舞台方向传来。他立刻蹲下身,关掉手电,眼睛在黑暗中努力适应。
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泻下,在舞台上投下斑驳光点。片刻之后,
他再次听到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的细响,来自银幕后方。苏然悄无声息地走上舞台,
手指轻轻抚过厚重的银幕布料,发现后面另有空间。他绕到银幕侧边,
发现一道几乎与墙壁融形的暗门,虚掩着一条缝。推开门,手电光照出一条狭窄的走廊。
空气在这里变得更加浑浊,有种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气息。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门都紧闭着。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铁门,门后似乎是个储藏室。
苏然走进储藏室,手电光扫过四周。房间里堆满了电影放映设备、胶卷盒和各种杂物。
墙角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物品:褪色的电影海报、残缺不全的人偶道具,
还有一些沾着深色污渍的布条。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老旧铁皮箱吸引。箱子上着锁,
但锁已经锈蚀严重。苏然用警棍撬开锁扣,掀开箱盖。箱内整齐叠放着一套女式戏服,
猩红色的长裙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然鲜艳夺目。戏服上暗沉的颜色深浅不一,
苏然用手指蹭了一下,凑近鼻尖——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混杂着霉味。
戏服下面是一叠文件和一本病历。苏然翻开病历,
患者姓名栏写着“林瑶”——正是十二年前失踪的女演员。
诊断记录显示她在失踪前几周曾多次就诊,主诉是焦虑失眠和噩梦连连,
最后一页有个手写备注:“患者表示感到被监视,怀疑有人在其食物中下药。
”苏然正专注查看资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
手电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门口。但空气中残留的微弱香水味告诉他,刚才的确有人在那里。
他迅速收起病历,掏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却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信号。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像是大门被关上的声响。苏然快步冲出储藏室,
沿着走廊返回主放映厅。当他推开暗门回到舞台上时,
发现厅内情况有了微妙变化——那些座椅似乎被人移动过位置,形成了一条通向出口的通道。
这种明显的引诱让苏然警惕起来,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沿着这条通道向前走。
就在他接近出口时,脚下突然踩空。地板活门向下打开,他猝不及防地坠入黑暗中。
坠落过程很短,他摔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似乎是旧布景或戏服。上方活门自动合拢,
将他困在完全黑暗中。苏然摸索着找到掉落在身旁的手电筒,庆幸它还能亮起。
光线照亮了他所在的空间——这是个地下室,墙上贴着隔音材料,
角落里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看起来有人曾在此居住过。更令人不安的是,
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全部与林瑶失踪案有关。有些照片甚至是近期拍摄的,
包括苏然自己进入影院前的监控照片。他意识到自己的调查从一开始就被人监视了。
在地下室角落里,苏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小保险箱。凭借在警校学的技巧,
他很快撬开了保险箱。里面除了一叠财务文件,还有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
日记的主人似乎是当年电影的导演张文浩。字里行间透露他对林瑶的痴迷,
以及对她与制片人赵志雄关系亲密的嫉妒。在最后几页,
.必须把她藏起来...光明影院永远不会泄露它的秘密...”日记末尾有个模糊的地址,
位于城郊的一个老旧社区。地下室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苏然迅速藏好日记,关掉手电,
屏息凝神。活门被打开,一道手电光柱扫下来。“警察同志,你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是队里的老刑警王师傅。苏然松了口气,“王师傅?你怎么来了?
”“李队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来看看。”老警察帮忙把苏然拉出地下室,“发现什么了吗?
”苏然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时不透露日记的存在。“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地下室,
可能以前员工休息用的。”回到警局后,苏然立即调取了张文浩和赵志雄的资料。
张文浩在林瑶失踪后不久就退出了电影圈,现在经营着一家小型艺术画廊。
赵志雄则继续从事制片工作,如今已是本地影视界的知名人物。2 迷雾重重第二天清晨,
苏然按照日记本上的地址,找到了张文浩的住所。一栋隐藏在曲折巷弄深处的老房子,
几乎与周边社区隔离。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位头发花白、神情憔悴的中年男子开门。
他就是张文浩,与照片中十二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导演判若两人。“张先生,
我想了解一下林瑶失踪案的一些细节。”苏然出示证件后说。张文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昨天去了光明电影院。
”苏然平静地说,注意到对方手指微微颤抖起来。“那地方应该被拆掉。”张文浩低声说,
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臂,那里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包括您的日记本。”这句话如同重击,张文浩脸色瞬间苍白。他踉跄后退,
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客厅沙发上。“你们终于找到了,”他喃喃道,“十二年过去了,
我以为这个秘密会随我进入坟墓。”“林瑶发生了什么事?”苏然单刀直入地问。
张文浩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越回了十二年前。
“《暗光》是我第一部大银幕作品,林瑶是我亲自选的主角。她那么有天赋,
那么美丽...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但她...”他痛苦地闭上眼,
“她却选择了赵志雄。那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庸人!”据张文浩叙述,
赵志雄不仅利用制片人身份接近林瑶,还涉嫌通过非法渠道获取资金洗钱。
林瑶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威胁要曝光。“那天拍摄结束后,
我听到化妆间里有争吵声。”张文浩继续说,“我推门进去,看见林瑶倒在地上,
赵志雄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注射器。他说只是镇静剂,
但林瑶已经没有了呼吸...”张文浩声称赵志雄威胁他,如果事情曝光,
就会把他也拖下水,因为电影资金中有部分来自张文浩的家族投资,
而他清楚这些钱的来源可疑。“我们决定把尸体藏在影院的暗室里,那里正在维修,
计划第二天转移。但第二天回去时,尸体...不见了。”张文浩颤抖着说,
“我们以为有人发现了秘密,敲诈信很快来了。十二年来,我们一直向某个匿名账户汇款。
”“你为什么不在日记里写下这些?”苏然问。“我害怕!赵志雄势力很大,
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导演。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为什么当时没有报警...”苏然离开张文浩家时,心情复杂。这个故事听起来合理,
但有些细节对不上——尤其是尸体神秘消失的部分。回到警局,
他立即申请了对赵志雄的调查许可和***听。李队长虽然批准了,
但提醒他要谨慎行事:“赵志雄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技术科对影院地下室材料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那些有污渍的布条上检测出微量血迹,与林瑶的DNA匹配。更重要的是,
他们在布料纤维中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化学物质。法医陈薇推了推金边眼镜,
将检测报告放在苏然面前,指尖轻点其中一行数据。“戊硫代巴比妥,
这种麻醉剂的特点是见效极快,静脉注射后10-20秒内就会导致意识丧失。
但它的代谢也很快,单次给药后,患者通常在5-15分钟内就会开始恢复意识。
”她顿了顿,补充道:“值得注意的是,它是硫喷妥钠的衍生物,但效果更强,
使用剂量需要非常精确,否则极易导致呼吸抑制甚至死亡。”苏然凝视着报告上的化学式,
“也就是说,凶手必须有一定的医学知识,才能准确掌握剂量?”“不止如此。
”陈薇翻开另一份文件,“我们从布料上提取的残留物分析显示,药物浓度极高,
远超临床麻醉剂量。这要么是极其不专业的使用,要么...”“要么是故意的。
”苏然接话道,眼神凝重。陈薇点头:“而且这种药物需要冷藏保存,否则会很快失效。
十二年前,私人要获取并保存这种药物绝非易事。”这个细节让苏然陷入沉思。
赵志雄的哥哥虽然是医院院长,但张文浩的舅舅同样是一家医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
药物的线索,并未如他最初所想的那样直指赵志雄。案件调查似乎逐渐明朗,
但苏然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环节被遗漏了。那天晚上,他再次翻看张文浩的日记,
注意到最后一页有个极淡的印痕,似乎是来自某个酒店的信纸。通过特殊灯光,
他辨认出了一行字:“月影酒店,310房间。”月影酒店是本地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
苏然立即前往调查。酒店记录显示,十二年前,310房间长期被赵志雄包下,但有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