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寒烟破局无情道上心灯明。3章
她按照《无情道初解》的图谱打坐，努力摒除杂念，可闭上眼，苏寒历站在寒玉碑前的背影就会浮现，连带着前六世那些温暖又刺痛的记忆——他第一次教她握剑时的耐心，他在她闯祸后默默替她担过时的无奈，还有最后那刻，他眼底碎裂的绝望。
“嗡——”识海突然一阵刺痛，林水水猛地睁开眼，唇角溢出一丝血痕。
强行压制情念的反噬比想象中更猛烈，就像用冰锥凿自己的心，每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师姐，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声音，是云珠。
林水水迅速擦掉血迹，调整好表情才开门。
小师妹抱着一个暖炉，鼻尖冻得通红，见她脸色苍白，担忧地问：“我刚才路过，好像听到屋里有动静，是不是修炼出岔子了？”
云珠是林水水入玄冰殿后唯一主动亲近她的人。
这孩子是北境一个小家族送来的，灵根驳杂，资质普通，却天生带着股暖意，像雪地里的一簇小火苗。
按无情道的心法，这样的“暖意”最该远离，可看着云珠亮晶晶的眼睛，林水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没事，练岔了气。”
“那这个给你！”
云珠把暖炉塞到她手里，炉身还带着少女的体温，“我娘说寒玉髓虽好，可太寒了，得用暖意中和一下，不然会伤经脉的。”
她顿了顿，又小声说，“刚才看到青云宗的仙尊在殿外徘徊，是不是来找师姐的呀？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林水水的心猛地一缩。
难过？
苏寒历会为她难过？
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尊，那个在轮回中一次次失去她的守护者，在这一世，在她刻意逃离后，会难过？
“别乱说。”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把暖炉塞回云珠怀里，语气冷了几分，“我与他素不相识，仙尊身份尊贵，怎会来找我？
好好修炼去，别总东想西想。”
云珠被她突然变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委屈地抿了抿唇，小声应了句“哦”，抱着暖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小师妹落寞的背影，林水水的指尖微微发颤——她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像青云宗那些冷漠的长老了？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暖炉残留的温度还在掌心，可丹田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无情道说“心无挂碍则道成”，可她连对一个小师妹的善意都要刻意推开，这真的是“道”，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囚禁？
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灵力波动，比上次更清晰。
林水水走到窗边，借着雪光看到那道玄色身影就站在院墙外，承影玉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弱的光，像一颗找不到归宿的星。
他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站着，风雪落满他的肩头，玄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影里藏着她看不懂的孤寂。
林水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前六世轮回的最后，苏寒历总是这样站着，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一站就是很久。
那时她以为是仙尊的悲悯，可现在才隐约明白，那或许是比死亡更沉重的绝望。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猛地拉上窗帘，强迫自己回到蒲团上，抓起另一块寒玉髓塞进嘴里。
冰力瞬间席卷西肢百骸，将那点刚冒头的“不忍”冻结成冰。
她翻开《无情道初解》，在扉页空白处用力写下：“情念是劫，斩断方生。”
字迹因用力而划破纸面，像一道决绝的誓言。
这一世，她是林水水，玄冰殿的外门弟子，未来的无情道修士。
青云宗的罗梓文己经死了，死在了第六次轮回的幽冥裂隙里。
苏寒历也好，云珠也罢，所有可能让她动摇的羁绊，都该被冰封在北境的风雪里。
窗外的风雪渐渐停了，那道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己经离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延伸向玄冰殿深处，像一道无声的叹息。
林水水没有再看，只是闭上眼，任由寒玉髓的冰力在体内游走，一遍遍淬炼着那颗试图冰封的心。
破局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