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苏安安，镇子上最不值钱的野草，

今天的目标是把手头最后三个铜板换成一根甜掉牙的糖葫芦，

安慰一下我被生活磋磨得快要熄火的小心肝。路过中心小广场时，难得瞧见了人堆，

虽然那气氛比镇口死了三年的老槐树还蔫吧。哦，想起来了。

是镇东头沈家给宝贝独苗沈渊招亲的日子。1.沈家富得流油，

可惜儿子沈渊据说前些年遭了意外，废了双腿，性子也变得阴沉古怪。这绣球招亲听着风光，

可镇上谁家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何况还是个摸不清底细的“火坑”。

我踮起脚尖瞧热闹。高台上，那沈渊穿着一身月白绸衫，安安静***在轮椅里，低垂着眼，

侧脸白净得不像话，睫毛长得能扫落灰。阳光洒在他身上，跟镀了层金边似的，

好看得有点不真实。“啧，真是白瞎了这张脸……”我小声嘀咕，心里替他可惜了一秒，

也就一秒。毕竟我的糖葫芦比帅哥实在，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转身，举着我红艳艳的糖葫芦，

准备撤。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紧接着，一个沉重玩意儿带着风声，

精准无比地砸在我后脑勺上！“嗷呜！”我眼前一黑，直接被砸趴在地，

手里的糖葫芦脱手飞出去老远，糖壳子碎了一地。疼得我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气。

哪个杀千刀的不长眼！还没等我骂出口，

两个膀大腰圆的沈家家丁已经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来，语气倒是恭敬，

手劲却大得吓人：“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您被我家少爷的绣球砸中了！”我？绣球？

开什么玩笑！我是路过打酱油的啊！我被半拖半拽地弄到高台下，一抬头，

正对上轮椅上那沈渊的目光。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得像潭水，

看不出情绪。脑壳疼，糖葫芦没了，还摊上这破事！我一股邪火蹭地窜上天灵盖，

也顾不得什么首富不首富了，举着手里仅剩的那根光秃秃、还带着尖刺的糖葫芦棍子，

冲他就嚷：“你们家招亲就招亲，乱抛什么绣球！多危险啊！看看！差点给我开瓢！

赔我糖葫芦！”场面一度十分寂静。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突然，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2.只见那高台上，原本瘫坐在轮椅里、一副病弱美人灯模样的沈渊，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地一下从轮椅里弹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哪有一点残疾的样子？他不仅跳起来了，还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手里的糖葫芦棍子尖尖，声音都变了调，

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你、你那个……才危险！拿走！快把它拿走！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蒙了。他不是残疾吗？不是坐轮椅吗？这弹跳力，这敏捷度，

比我这个天天为生计奔波的野丫头利索多了！周围的家丁和围观群众也全都傻了眼，

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来。沈渊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身体一僵。

那抹惊惧迅速被阴沉覆盖，他飞快地、几乎是狼狈地重新坐回轮椅里，

又变回了那副低眉顺眼、虚弱无力的模样。还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仿佛刚才那个跳起来的人只是大家的集体幻觉。但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骗不了我。

还有他看向我手中那根罪魁祸“棍”时，眼底残留的那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搞什么名堂？

这沈家少爷，不但腿脚没事，还怕一根糖葫芦棍子？没等我细想，沈家人已经稳住了场面，

挥挥手，语气不容置疑：“既是天意，绣球选中了这位姑娘，那就是我沈家的媳妇儿。来人，

请姑娘回府安置！”“等等！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个路过的！”我急了，

挥舞着棍子试图解释。我这一挥，台上的沈渊又是一哆嗦，几乎要把自己缩进轮椅深处。

家丁们见状，更不敢怠慢，几乎是架着我，飞快地把我往沈府拖。我挣扎着回头，

只看见高台上，沈渊重新垂下了头，阳光照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却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显得格外诡异。沈府是真气派，朱门高墙，比我见过最阔气的酒楼还要奢华。

可我被扔进一间布置得跟喜房似的偏厅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没过多久，门开了，

沈渊被一个老管家推了进来。房门关上，只剩下我们两人。他坐在轮椅上，我站着，

手里还捏着那根该死的糖葫芦棍子。空气安静得可怕。我警惕地盯着他，他也抬眼看我，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那个……”我试图打破沉默，

下意识地把棍子往身后藏了藏。3.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我看见了。他怕这个。

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我故意把拿着棍子的手往前伸了伸，试探地问：“沈……少爷？

你好像很怕这个？”他脸色猛地一白，轮椅下意识往后蹭了一下，声音冷了下去，

带着警告：“拿走。”“哦。”我从善如流地把手背到身后，心里却翻江倒海。实锤了，

他真的怕！一个能瞬间从轮椅跳起来的大男人，怕一根小木棍？这沈家，水太深了。

“我不是故意要接绣球的，”我试着讲道理，“我就是路过，你看，我这样子，

也配不上沈家少爷您是吧？要不……您跟沈老爷说说，放我走？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说！

”我指天发誓，尤其强调了最后一句，暗示我看到了他的秘密。他闻言，

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进了沈家的门，你以为还能由得你？

”他推动轮椅，缓缓靠近我，虽然坐着，却莫名有种压迫感：“看到不该看的，对你没好处。

安分待着，还能少吃点苦头。”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威胁？软禁？

“你……你们这是强抢民女！”我气得忘了害怕，声音拔高。他却突然皱了下眉，

视线落在我刚才摔疼的胳膊上，那里可能有点淤青。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转动轮椅，

走到桌边，从一个小碟子里拿起一个油纸包，递给我。我警惕地看着，没接。4.“赔你的。

”他语气硬邦邦的，甚至有点不耐烦。我迟疑地接过，打开一看，

居然是一包去了棍、晶莹剔透的山楂糖球！比我之前买的那种高级多了！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却已经别开脸，只留给我一个线条冷硬的侧脸和微红的耳尖，

语气依旧恶劣：“省得你再拿着那危险玩意儿瞎晃悠。”我看着手里的糖球，

又看看轮椅上这个阴晴不定、又坏又有点……难以形容的男人，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而就在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渊哥哥！听说绣球砸中了个野丫头？

我不依！爹爹明明说过……”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少女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丫鬟和试图阻拦的下人。

这少女我认得，是镇上另一户富商赵家的千金，赵婉儿，据说从小倾心沈渊，

仗着家世没少往沈府跑。她一眼看到屋内的情形，目光像刀子似的剐过我手里那包糖球，

最后钉在沈渊身上，瞬间变脸，泫然欲泣：“渊哥哥！这……这就是那个被绣球砸中的？

她哪里配得上你！不过是个粗鄙的野丫头！”我捏紧了糖球油纸包，心里那股火又窜起来了。

野丫头吃你家大米了？沈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比刚才威胁我时还要冷上几分。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对旁边的老管家吩咐：“沈伯，谁放外人进来的？

沈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松了？”赵婉儿的脸“唰”地白了：“渊哥哥，我不是外人！

我……”“赵小姐，”沈渊终于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沈某今日纳喜，

不便待客。请回吧。”“纳喜？！”赵婉儿尖叫起来，指着我，“就她？

一个拿着糖葫芦棍子的疯婆子？渊哥哥，你是不是被她骗了？她肯定是故意接的绣球！

”我忍无可忍，往前一步，把手里的糖球嚼得嘎嘣响：“赵小姐，眼睛不好使可以去治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接绣球了？是它砸的我！砸得我后脑勺现在还在疼！还有，说谁疯婆子呢？

你……”我话没说完，手腕突然一紧。5.是沈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驱动轮椅到了我身边，

冰凉的手指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把我往后轻轻一拉，

自己挡在了我和赵婉儿之间。“她以后是沈府的少夫人。”沈渊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耳朵里，“赵小姐，注意你的言辞。沈伯，送客。”最后两个字，

他说得极重。老管家沈伯立刻上前，半请半“请”地把哭闹不休的赵婉儿“请”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世界再次安静下来。我愣愣地看着沈渊还攥着我手腕的手。他的手很凉，

指节分明，很好看。他似乎也才意识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迅速转回轮椅背对着我，

耳根那点红晕又冒了出来，语气重新变得硬邦邦：“……吵死了。

”我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他刚才……是在维护我？虽然方式别扭得要命。“喂，

”我忍不住开口，“你好像……也没那么坏？”他背影一僵，没回头，

只是冷笑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讨厌吵闹。”“哦。”我撇撇嘴，看着手里的糖球，

拿起一颗扔进嘴里。真甜，还有点酸，好吃得让我眯起了眼。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我也无处可去，这沈府吃得好住得好，还有这么个貌美又古怪的“相公”可以看热闹，

好像……也不亏？至少得先把这包糖球吃完再说。晚上，

我被安排在离沈渊卧房不远的一间厢房。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装残疾的少爷，怕糖葫芦棍子，突如其来的维护，

还有那个明显不好惹的赵小姐……这沈府就是个巨大的谜团。我悄悄爬起身，

想去院子里透透气，顺便……探查一下敌情？月色很好，洒在庭院里，像铺了一层霜。

我蹑手蹑脚地走着，突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极低的说话声。是沈渊和那个老管家沈伯。

我鬼使神差地缩到阴影里，屏住了呼吸。“……那边的人还没死心，今日招亲，

眼线肯定混进来了。少爷您今日……太冲动了。”是沈伯担忧的声音。“我知道。

”沈渊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完全没有白天的阴沉或别扭，“只是那根棍子……我没控制住。

”“苏姑娘她……似乎并无心机，但毕竟来历不明。留她在身边，恐是隐患。

”沈渊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们走了，才听到他低低地说：“……她眼睛很干净。

而且……她拿着糖葫芦的样子，有点像……小时候……”后面的话越来越低，我听不清了。

但前面几句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肉跳。那边的人？眼线？隐患？

6.沈渊装残疾果然是为了躲避危险！他留下我，不仅仅是因为绣球，

还因为……我的眼睛干净？像他小时候？我的心突然怦怦跳得厉害。就在这时，

我脚边不小心踢到一颗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谁？！

”沈渊警惕的声音立刻传来。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一道身影极快地从假山后闪出，

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道之大，捏得我生疼。月光下，沈渊的脸冷若冰霜，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机和……一丝被我窥破秘密的慌乱。“你听到了多少？

”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吓得舌头打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就是出来……赏月！”“赏月？”他冷笑，

目光锐利得像要把我剖开，“苏安安，我警告过你，安分待着。”“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我急得快哭了，手腕被他攥得钻心地疼，“你弄疼我了！”他愣了一下，

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我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腕上，那力道似乎松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冰冷怀疑。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阵夜风吹过，旁边一棵树的枯枝晃了晃，投影在地上，

像极了一根尖锐的细长影子，正朝着沈渊的方向。沈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僵，

抓着我的手瞬间变得冰凉，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那冰冷的杀气和怀疑顷刻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刻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他甚至无意识地把我往他身后拉了一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片影子，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回去。”这次不是威胁，倒像是……某种恐慌下的驱赶。

我看着他那副瞬间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脆弱惊惧的样子，

再看看地上那根本无害的树枝影子，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我非但没走，

反而上前一步，举起了我的手——白天那根糖葫芦棍子，我鬼使神差地没扔，

一直揣在袖子里。我把那尖尖的棍子头，对准了他。7.“沈渊，”我声音也在发抖，

但努力让自己镇定，“你到底在怕什么？”月光下，那根尖细的木棍头，

几乎要戳到沈渊的鼻尖。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脸色在刹那间褪得一丝血色也无，

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惨白。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清晰地倒映出那一点危险的尖芒，

以及举着尖芒的我。他整个人像是被冻僵了，又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住，

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有剧烈收缩的瞳孔和额角瞬间沁出的细密冷汗，

泄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可怖的风暴。他不再看我，所有的注意力，他全部的恐惧，

都凝聚在那一个小小的尖点上。抓着我另一只手腕的手，力道松了，变得冰冷而潮湿，

甚至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拿开。”他从喉咙深处挤出气音，破碎不堪，

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求求你……拿开……”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恐惧成这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害怕，而是一种生理性的、摧毁理智的恐慌。我的心狠狠一揪，

几乎立刻就要把棍子扔掉。但想到刚才听到的“眼线”、“隐患”，想到他装残疾的秘密，

想到他此刻毫无防备的脆弱，我硬起心肠，没有动。“告诉我，为什么怕这个？”我逼问，

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坚持，“你告诉我，我就拿开。”8.我必须知道。

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知道这沈府到底藏着怎样的危险。知道了，

我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是留下，还是想办法逃。沈渊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试图别开脸，但那根小小的木棍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

将他的视线和恐惧牢牢钉在原地。“不……不能……”他语无伦次，呼吸变得急促而浅，

像是快要窒息，“血……好多血……爹……”他的声音哽咽，破碎得不成句子，

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旁边的沈伯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只能压低声音焦急道：“苏姑娘！快住手！少爷受不得这个！”就在这时，

沈渊仿佛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一软，竟直直朝前倒去！我吓坏了，

瞬间扔掉了那该死的棍子，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他。他很高，即使消瘦，

男人的体重也压得我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起摔倒。沈伯及时上前扶住了我们。

沈渊整个人瘫软在我怀里，额头抵着我的肩膀，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轻颤，

冰冷的汗水迅速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

“少爷！少爷！”沈伯声音带着哭腔，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沈渊嘴里。我抱着他，手脚冰凉，

心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感。我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剧烈。

我……我好像做得太过分了。过了好一会儿，沈渊的颤抖才慢慢平复下来，呼吸依旧微弱，

但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惊的窒息感。他依旧靠在我怀里，没有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