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雷拽着小王钻进狭窄的通道,身后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越来越远,但并未消失。
这条通道连接着各栋楼的垃圾转运处,平时只有清洁工会走,现在却成了救命通道。
黑暗中,小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崔大雷一把拉住。
“小心点,别发出声音。”
他压低声音警告,手中的斩骨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垃圾腐烂的酸臭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通风口,透过栅栏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到处都是游荡的身影,偶尔传来凄厉的惨叫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崔、崔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王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是在呜咽。
“闭嘴。”
崔大雷简短地命令,耳朵贴在通道壁上仔细听着动静,“想知道怎么回事?
就他妈是电视里那只该死的猴子惹的祸。”
他们在通道中匍匐前进,终于来到了3号楼的入口。
崔大雷小心地推开防火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应急灯发出幽幽的绿光。
“快。”
他拉着小王闪身进入,迅速锁上门。
地下储藏室在负一层,需要经过一段楼梯。
崔大雷示意小王在原地等待,自己先下去探路。
楼梯间里躺着两具尸体,都是被重物击打头部致死。
崔大雷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楼里可能也有感染者。
他握紧斩骨刀,小心地绕过尸体,确认负一层安全后才招手让小王下来。
储藏室的铁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崔大雷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他从值班室带出来的物业万能钥匙。
试到第三把时,锁终于“咔嗒”一声打开了。
“进去。”
他推着小王进入储藏室,随即反手锁上门。
黑暗中,崔大雷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
荧光灯闪烁几下后亮起,照亮了这个约二十平米的空间。
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旧家具、维修工具、几箱瓶装水和一些尚未分发的宣传册。
“总算安全了...”小王瘫坐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
崔大雷没有放松警惕。
他仔细检查了整个储藏室,确认没有其他出口和潜在危险后,才稍微放松下来。
储藏室的门是加厚的钢板,窗户又高又小,还装着钢筋,确实很安全。
他从背包里掏出水和食物,递给小王一瓶:“省着点喝,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
小王接过水,手还在发抖:“崔哥,你说警察会来救我们吗?”
崔大雷没有回答,他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只有一格。
他尝试拨打110,听筒里传来忙音。
一次又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妈的。”
他骂了一句,改为尝试发送短信,但消息始终显示发送中。
小王也掏出手机尝试,结果一样。
“全都打不通...连119也打不通...”崔大雷走到窗前,踮起脚尖向外看。
透过高高的小窗,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己经被浓烟染成了灰黑色。
远处偶尔传来爆炸声,伴随着自动武器射击的声音——这意味着军队可能己经介入,但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崔哥,你看这个。”
小王突然指着墙角的电视机。
这是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连接着小区的监控系统。
崔大雷立即走过去打开电视。
屏幕闪烁后分成十几个小格子,显示着小区的各个角落。
大部分画面都是雪花,但还能工作的几个摄像头拍到的景象令人胆寒:广场上挤满了游荡的感染者;2号楼的入口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堵住了;7号楼的某个窗户不断有人跳下来,摔在地上后又被等待的感染者一拥而上...“老天爷啊...”小王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崔大雷默默调整着摄像头角度,试图获取更多信息。
突然,3号楼大厅的摄像头捕捉到几个身影——是住在六楼的老李一家三口,正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间。
“还有人活着!”
小王激动地说。
就在此时,一个感染者突然从消防通道里冲出来,扑倒了走在前面的老李。
女人和孩子发出无声的尖叫(摄像头没有录音功能),试图拉开感染者,但更多的感染者从西面八方涌来,很快将三人淹没。
崔大雷猛地关掉电视,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为、为什么...”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救他们...因为我们自身难保。”
崔大雷冷冷地说,从背包里掏出包红塔山,给小王递了一根后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小王一边抽着烟一边蜷缩在角落低声啜泣,崔大雷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盯着天花板出神。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两人瞬间僵住。
崔大雷示意小王保持安静,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冷的钢板上。
刮擦声再次响起,还伴随着低沉的咕噜声。
有什么东西在门外。
崔大雷透过猫眼向外看,但视野有限,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刮擦声似乎是从门的下方传来的。
他小心地蹲下身,从门缝底下看去——一双浑浊的眼睛正从另一侧与他对视。
“操!”
他猛地后退,斩骨刀横在胸前。
门开始被撞击,力度不大但持续不断。
钢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它、它们发现我们了!”
小王惊慌失措地后退,首到背抵住墙壁。
崔大雷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检查门锁是否牢固。
好在这是专门加固过的防盗门,暂时还能顶住。
撞击持续了几分钟,然后突然停止。
走廊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屏息等待了整整五分钟,确认没有动静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能走了...”小王小声说。
崔大雷摇摇头,再次透过猫眼向外看。
走廊空无一人,但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仔细辨认,发现是一串钥匙——很可能是某个受害者的遗物。
就在他准备离开猫眼时,一个身影突然闯入视野。
是住在楼下的小男孩乐乐,平时经常在小区里踢足球。
现在他半边脸被撕掉了,露出森白的骨头,一只眼睛吊在眼眶外,正无意识地撞击着对面的墙壁。
崔大雷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强迫自己继续观察。
男孩机械地重复着撞击动作,首到一头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他最终得出结论,转身面对小王,“这些不是一般的疯子,他们...它们在变异。”
小王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是。”
崔大雷又点着一根烟,声音沙哑,“我们可能等不到救援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连地下室的墙壁都微微震动。
头顶的灯闪烁几下,突然熄灭,将他们抛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应急灯几秒后亮起,发出幽绿的光芒,照得两人脸色发青。
在昏暗的光线下,崔大雷看到小王的嘴唇在发抖,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绝。
他从角落里拿起一根铁管,紧紧握在手中。
“崔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崔大雷吐出一口烟,在幽绿的灯光中缓缓上升,如同不祥的预兆。
“活下去。”
他说,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努力活下去。”